“关山,我们若若有希望了!” 吴观山也十分亢奋,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太过嚣张展示自己的躁动,只用力回握住妻子的手:“是的,我们真的要感谢周先生……” “不必。”周辞清及时制止他们感恩戴德的举动,双手扣起放在交叠的长腿上,“等我太太正式答应你们的请求再道谢也不迟。” 「太太」这个称呼刺耳得很,站得最远的许时风每听一次就皱起一寸眉头。 阮语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周辞清对她做了什么? “周先生办事效率真高,在邮轮上还是未婚状态,度个假回来就能跟外国人领到结婚证了?” 近几年打着涉外结婚的旗号做贩卖人口生意的事情实在太多,柬埔寨公民想和外国人结婚,必须在当地办理结婚手续,程序繁琐,审查时间极长,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在完成。 当然,不排除周辞清这个人有手段,但许时风就是想膈应一下他。 可周辞清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挑衅,疑惑地哦了一句:“阮语跟你说她是中国人?” 听到这个姓氏,吴观山心头突然一震,一个可怕的想法伴随着不祥的预感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对了。”周辞清像是想起了什么,冲吴观山抱歉一笑,“我太太道德感比我高,如果你找那个女孩是为了取肾她肯定不会帮忙,或许你在黑市医院里买一个会简单得多。” 吴观山眼睛一亮,那些担惊受怕的感觉顿时消散。 说实话,他宁愿花大价钱在黑市买一个合适的肾,也不愿意去求吴意侬。 一来他知道自己这位女儿有多恨他,就算她真的答应去配型,也肯定要给他设诸多阻拦,好好折腾他一番。 而且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失踪了几年的人,谈何容易。 就算他有耐性一直等下去,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若若能等得到吗? 想毕,吴观山再次露出谄媚的笑容,双手作揖弯腰:“那就先谢过周先生了。” 周辞清摆摆手,书房门再次被敲响。 “哥哥,是我。” 木门是紧闭的,隔着厚重的酸枝木,隔得很远,哪怕有着一把柔软如水的声嗓,依旧铿锵有力。 随着门锁转动,来自室外的光投进幽暗的书房,在地毯上留下一线金黄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而后不断扩大,尘埃随即中有了形状,在光芒中跟着流动的空气缠绕互斗。 而后一只藏蓝色的Manolo Blahnik踩上阳光铺设的大道上,双排扣的西装裙下,流畅紧实的腿部肌肉为白皙长腿增添了几分力量的压迫感,走近的每一步都带着挟制的味道。 终于,阮语整个人踏进书房,她背着光,里面的人并不能第一时间看清她的脸。 周辞清把玩着手中的砗磲手串,在阮语一言不发反手把门关上的瞬间宣布:“她来了。” 他的厄里倪厄斯,他的复仇女神,来了。 “砰——” 门关上的同时,茶几被猛地撞了一下,随便放在玻璃台面上的茶杯应声而下,滚烫的茶水霎时浇湿地毯上那朵怒放的妖冶的黑玫瑰上,让那些黑色变得更加幽深。 幽深得狰狞。 “你、你……” 光线被隔绝在外,阮语的脸终于在众人适应的黑暗中渐渐显露。 她故意化了浓妆,戴了她不常戴的美瞳,从不僭越的眼线飞扬而起,衬得一双英气的眼睛分外咄咄逼人,只轻轻扫一眼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清后,阮语平静的脸上裂出一丝冷冽的笑容,微微抬起下巴开口:“各位,好久不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阮语没有看吴观山,反而是看着那个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许靖雅。 得益于周辞清的地位,她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被无礼地对待过了。 她在这些年里锻炼出战斗用的矛与盾,可这些可笑的人还停留在过去,还觉得她是那个按着打的那个小女孩。 阮语缓步走上前,直逼许靖雅走去,越来越快。 “你、你想干什么!”许靖雅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被身后的凳子一绊,直直倒在那张软椅上,不得不大声反抗,“你离我远点!” 阮语停下脚步,双手抱胸,鞋尖直指许靖雅的脚,是防备,也是进攻。 “许阿姨你真的很好笑。”阮语歪着头看惊恐得狼狈不已的许靖雅,“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您都很喜欢让我在自己的地盘里滚远点。” 周辞清还是那副隔岸观火的清闲模样,好心提醒:“那是我太太的专座,你妨碍她坐下了。” “她是你太太?!” 许靖雅看向书桌后的周辞清,摸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真相。 “说到这个份上了,许阿姨还是不肯让座吗?”阮语冷笑,自言自语道,“果然鸠占鹊巢这种事做多了会上瘾吗?” “你说什么!” 许靖雅恶人先告状似的从凳子上跳起来:“谁鸠占鹊巢了?坐你一个椅子就在那里冷嘲热讽,你妈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吗!” “这跟我妈没什么关系。”看不出喜怒的阮语奋力踹倒许靖雅身后的座椅,铁制的椅背哐当撞上旁边的沙发,直直倒在吴观山脚边。 在慌乱的尖叫声中,阮语抬眸看着那个还没回过神来的男人,不加掩饰的憎恶完全写在脸上:“你不能要求一个出轨男人的女儿能有什么好家教。” 时隔近六年,父女再次见面,吴观山对上阮语充满仇恨的眼睛,第一感觉还是胆战心惊。 那年他这母女俩赶出出租屋时,被人按在地板上的阮语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凶狠,毒辣,仿佛一把刀,刺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心剜出踩烂。 那时候的他不以为意,一个小女孩能做翻出什么风浪? 况且他们还有血缘关系,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个曾经在他怀里膝上玩耍撒娇的女儿会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可现在,他不敢肯定了。 书房陷入和晦暗光线如出一辙的死寂,周辞清嫌火烧得不够旺,随手在几乎窒息的火焰中浇上滚烫的油:“那么,你们还打算让我太太帮忙找人吗?” 书房里还有两个局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吓得不明所以,但偏偏主导这场戏的二人都不想这么快揭开谜底,硬要把阴阳怪气四个字诠释得清清楚楚。 管家在阮语进来后就离开了,歪倒在地的软椅无人热心扶起,阮语缓步走到书桌前,直接坐在了台面上。 “他们要找的是人吗?”阮语翘起二郎腿,绑在右大腿上的腿环从裙摆下露出,斜着眼睛看如临大敌的夫妻,“恐怕是惦记着我的肾吧。” “小意……” “闭嘴!” 听到这个称呼,阮语想被点燃了什么激动情绪,脸色一变大声呵斥,“别用这个恶心的名字来叫我!” 吴意侬是吴观山亲自想的名字,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定好了。到时候不管生出来是男还是女,都要起这个名字。 我喜欢你。 多么浪漫的一个承载,可惜通通都被这个起名者破坏了。 “你有什么资格再想起这个名字!为什么要用虚伪的表情站在我面前,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垒在书桌一脚的文件夹被阮语一手扫落在吴观山面前,她跳下书桌再一脚踹向已经瘫倒在地的软椅。 这次她再也没有留情,朝天的凳脚直冲吴观山而去,撞得他连退几步。 “吴意侬你疯了是不是!”许靖雅再次被她的暴力吓得不住大叫,“他可是你爸爸,你打他是要遭雷劈的!” “那你们俩叫人把我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怎么没被雷劈死!” 阮语已经杀红了眼,伸手一把揪起许靖雅的衣领,像一头正在捕猎的狮子,随时要将猎物脆弱的颈部咬断。 “许靖雅,我妈妈被你的人打到腕骨骨折的时候,我就发过誓。” 阮语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已经吓到腿软的许靖雅按在墙上,死死掐住她的咽喉,看她不停挣扎。 “终有一天,我要把你身上每一寸骨骼敲碎!” “阮语!” 背后接连有人叫她的名字,唯独没有周辞清在其中。 阮语咧出一个诡谲的笑:“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她扭头看向不敢上前的吴观山,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尿毒症折磨至死,我要你们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她一把推开许靖雅,转身走向吴观山。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见状,吴观山连忙跑到这里唯一的救世主面前跪下:“周先生,我们不要小意去配型了,也不会再伤害她了。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在黑市帮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救救我的女儿。” 所有人,包括阮语,都没想到吴观山会做到这个份上。 见阮语真的停下脚步,知道自己求对人了,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女儿透析的视频给周辞清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若还不到六岁,还没感受过世间的美好,周先生您舍得看着她就这样死去吗?” 周辞清没看手机,只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连交叠的二郎腿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欣然接受他的下跪。 “你确定?” 明明是一个问句,可吴观山却听出了威胁与陷阱的意思。 他侧目看了看身后的阮语,那只放在腿侧的拳头紧握着,连青筋都清晰可见,已经做好随时将他击倒的准备。 “我确定,只要周先生帮我找到一只合适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辞清扬眉:“什么都可以?” “是!”吴观山硬着头皮,“不管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钱?”一声讥笑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中流动,周辞清倨傲地双手抱胸,“我是缺钱的人吗?” “黑市里更适合以物换物。”他审视的目光移到许靖雅身上,鞋子却抵住吴观山的腰,“你们夫妻之中选一个人出来割肾换肾。” “你们都他妈一群变态的疯子!” 喉咙的痛还在肆虐,许靖雅听完周辞清的话,扯着嘶哑的嗓子边走向大门边大喊:“我现在就去报警,把你们全部抓去坐牢!” “咔擦——” 子弹上膛的声音细微而利落,在许靖雅话音刚落的同时清脆响起。 周辞清把枪口对准门口之上的吊灯:“西苑明里暗里有无数保镖,你走得出这里再给我豪迈放言也不迟。” 许靖雅不敢再动,连已经握上门把的手也应激似的藏到身后。 周辞清从不为难听话的人,再次拉动枪身将子弹退膛,然后低头看仍旧跪在脚边的吴观山,笑了。 “说实话,如果你第一时间跪的是阮语而不是我,我倒可以考虑免费送你一个健康合适的肾脏。” 阮语看着周辞清用枪抵在吴观山下巴,那些报复成功后的快感在一瞬间升到顶峰,像夜空中爆裂绽放的烟花,从眼里一直到大脑皮层,都被这些璀璨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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