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离得太近,阮语看不真切,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东西会在警方手上。 周辞清的手此刻不为杀戮,只是想将她控制住,她就着这一线生机,艰难开口:“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没有?那这些音频都是电脑硬塞给你的?” 周辞清的表情刹那暴怒,握着西餐刀的手狠狠往下捅,“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就把我当傻子!” 并不锋利的刀刃凭着力量插入厚实的桌面,不偏不斜,就在阮语肩膀上方,握刀的那只手上全是隆起的青筋。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 阮语敢肯定自己的电脑没有人碰过,那么警方拿到音频的途径只有一个。 宋毓瑶…… 答案似乎已经明了,阮语更是绝望。 再一次,她被摆上较量的天平——一边是自己的命,另一边是组织里所有人的命。 她可以告诉周辞清,是宋毓瑶泄的密,可换来的是整个解决组织的覆灭。 阮语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可真要她舍小家为大家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宋毓瑶是她最好的朋友,组织里很多员工都是她解救出来的小姑娘,有些是自愿回报加入的,但更多的是找不到亲人,或者不被亲人接受的可怜人。 一旦失去组织的庇护,她们只能再度流落街头,被迫再次走上旧路,还要受到周辞清的打击报复。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窃听器是我放的,录音的人也是我。”看到周辞清眼中暴起的怒火,阮语吓得加快语速,“但我没有要收集你的犯罪证据,更不是警方的卧底!” 窃听的重点是关注道上做人口生意的人,她和宋毓瑶等人没想过,更不敢想插手周家所有事宜。 可窃听器又不是过滤器,必然会把周家的腌臜事一并录下。 现在这些音频,已经是阮语剪辑过,滤去大部分见不得光的信息。 但哪怕只有这些,也足够周辞清到监狱里走一遭。
“你说这些话时不觉得好笑吗?”周辞清不想听她任何狡辩,“你不为收集证据为什么要窃听?之前拼命否认的事为什么现在又承认?你对我说的话有过一句是真的吗!” 熊熊燃烧的怒火遮盖住周辞清的眼睛,焚烧掉他脑海里所有理智与风度。 收到卧底发来的消息后,他天天烦恼着怎么找出证据,怎么销毁,怎么为自己脱罪—— 阮语这么期待婚礼,他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帮她把幻想中的画面一个个完美呈现,他要阮语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到头来他发现,竟然是阮语要亲手将他送上法庭审判。 他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章正辰说「一样」以后,他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到底在为什么而努力?他努力是为了谁?这个努力是否有一丁点意义? 传达消息的手下并不知道电脑里放着什么,他不想声张,冷漠地把手下赶出了书房。 那一刻的他还在为阮语的安危担忧——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阮语是背叛者,她下场只有一个。 死…… 章正辰非常震怒,发誓要把阮语控制住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可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声线里还带着哽咽。 “为什么?我们对她不好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章正辰恼怒地垂着书柜,同时也在委屈着。 周辞清回答不上来,他拉动触控板,把页面拉到最底。 如章正辰所说,乱码后的数字极有可能是日期。 他看到最后一个文件,那里的日期前四个数字是201X。 那一年,他彻底拥有了阮语。 然后他笑了,手支在鬓角挡住眼睛,哈哈大笑,笑出了蒙在眼前的薄雾。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阮语接近他,说爱他,和他发生关系,都只不过是为了获得他的犯罪证据。 多可笑…… 他以为得到的天荒地老,和他付出的情深似海,都只不过是泡影,一些抓不住的虚幻。 全是笑话。 他脱力地坐回自己的座椅,看着被推倒在地的阮语。 “你不要撒谎,告诉我……”他捏住阮语的下巴,看她被眼泪淹没过后的双眼,“你来到我身边,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最新评论: 【就是这种心脏好像被捏住了的酸涩看文感觉!】 【要虐了吗】 【哒咩哒咩】 【大大 是he吧 是he吧呜呜】 -完——
50.同归于尽 “如果你敢,我们就同归于尽……”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他们二人。 阮语坐在地上,看着周辞清近在咫尺的脸,却从未觉得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远。 他脸上没有表情,因为光线昏暗,浅色的瞳孔变得深邃无比,又像被囚禁的海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大海的囚笼。 无望又期盼地翻腾着。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因为她的答案可以是任何东西,唯独不可能是打开囚笼的钥匙,只会把暗海的海水激怒。 她只能重复自己的辩白:“我没有出卖你,更不是警方的卧底。”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答案已经清晰,可怜的餐具被桌布带倒在地,周辞清站在一地狼藉之中,看着红酒溅在阮语白净的裙上,触目惊心。 “你又在装什么可怜?”周辞清恨透了她泫然欲泣模样,“在宋毓瑶家里还没装够吗?还是邮轮上还没哭够!你还想耍我多少次!” 但更恨自己下不去的手。 这双手扣动过无数次扳机,握成拳头时沾过无数人的血,偏偏在掐住阮语那纤细的脖子时收了力。 “我没装。”阮语抬头看着周辞清,不带一丝恐惧或者无措,“我也没有骗你。我要是真的是卧底,何必等到现在才把音频交过去!” “因为你大仇已报,彻底利用完我,所以将我送进监狱,还你一个璀璨的未来!” “我没有!” 两人的嘶吼混在回音里,似乎连紧闭的窗外也微微震动。 阮语有口难言,被周辞清这么冤枉,眼框立刻红了一圈:“你一定要把我对你的感情说得那么不堪吗?” “是我说的吗?”周辞清逼近她,逼她只能抬头仰视自己,讥讽道,“阮语,你这样演戏不累吗?扯下你虚伪的面具,像控诉吴观山一样对我,说我是个日日夜夜折磨你的恶魔,要我还你一个璀璨的人生啊!” 阮语被他推坐在凳子上,柔软的靠背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冲击,反而是周辞清的话惊醒了她某些不以为意的记忆。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在这种地方过非人的生活,不需要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凭什么我可以璀璨无比的人生要为你的不忠买单!为什么——” 难怪那晚的周辞清如此反常,一切都有了答案。 酒后会吐真言,脱口而出的大多是真话。 阮语不否认自己对现状非常不满,但她真的有在慢慢接受黑暗的侵蚀,让这里的黑暗洗刷自己三观,哪怕过程艰辛,她都甘之若饴。 因为这里有周辞清。 “想起来了?” 阮语抬头,眼前的周辞清面目模糊,但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此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讽刺。 “你就因为几句话就否认我对你所有的爱慕吗?” 周辞清一愣,冰封的眼眸有过一闪而过的动容,很快又被摁熄在茫茫黑暗当中。 “你这样说,我也想问你个问题。”他拿起已经冷掉的避风塘炒蟹,“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我少了你吃的还是喝的?还是在床上把你弄得不够爽,你要用背叛来回报我,用谎言来玩弄我!” 炸裂的巨响让烛光也为之一震,破碎的瓷碟碎片跟着面包屑和螃蟹散落一地,决绝又狼藉。 不少碎片溅在阮语的脚上,阮语就站在这片狼藉里,红着眼睛坚定道:“周辞清,我爱你。” 抓起红酒瓶的手猛地顿住,周辞清皱着眉头死死盯着阮语的脸。 “又想……” “不是演戏,也不是谎话。”阮语赤脚一步步走向他,直到走到他面前,能够将他抱紧,“我爱你。” 扶着酒瓶的手依然没动,周辞清任她抱着,无情地开口:“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你放不放过我,和我爱不爱你是两回事。”阮语收紧手臂,耳朵贴在他震动的胸腔上,“我不能告诉你窃听的原因,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卧底。你要把我关进地下室折磨,或者送我一颗子弹,我都不怨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你以为我不敢?”他捏住阮语的后颈逼她扬起脸,“你以为这些话还能让我心软?” 说完,他自己缓缓起身,那些与生俱来的冷傲结成盔甲,武装起他溃不成军的意志:“不过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有了些头绪。” 他拉好被扯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和纽扣,斜睨着衣衫凌乱的阮语:“你情愿死也不告诉我背后的人是谁,想必对你意义重大。” 看见她的瞳孔剧烈一震,周辞清又笑了。 他缓步走到想要后退的阮语面前,伸出一只手捧起她的脸,落在她嘴唇上的手指一点一点加重力度。 “你第一次窃听是三年前,而那年出现的人只有一个。” 周辞清的动作很温柔,就像在这之前的每一晚,他安抚性的触摸,可现在阮语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觉得自己被冰冷的鬼魅缠绕着。 “宋毓瑶。” 死神向地面重重敲击镰刀,周辞清的手开始往下移,将她已经偏倚的肩带扯下肩膀:“爬床这件事也是她教你的吧?说什么正义之师,不过是皮条客和妓女罢了。” “周辞清!”阮语挥拳直向他的脸,可还没抬高多少,就被一手截住。 “生气了?”周辞清的手包裹住她的拳头,利落一折,阮语便被他按在了餐桌上。 礼服裙已经被拉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大片的春色,伶仃的肩颈处还留着他这几夜留下的爱痕,像一张张讽刺的脸,嘲笑他过往的愚钝。 他露出厌恶的神情:“但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这是你咎由自取的,我全心全意奉献你不要,偏偏要背叛我,出卖我!” 这时,他又变回那个残暴无情的周家家主,微挑起一抹冷漠的笑:“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我要你看着那些人被我抓回来,一个个折磨至死,然后……” 他俯身抚摸阮语僵硬的脸庞,尾巴上的毒刺高高扬起:“我会亲自送你上路,让你看看不再爱你的周辞清,有多么恐怖。” “你敢!” 周辞清看着一贯柔弱的阮语竖起浑身的刺,有些玩味:“还能逼出你的真面目,我还有什么不……” 话语间,阮语突然举起手边的烛台,狠狠往凳边破碎的酒瓶一砸,立刻闪身上前,踮起脚尖搂过他的脖子将他拉到面前,闭眼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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