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觉吗?”楚焕枝问。
“来了。”路鸣舟二话不说退出游戏,关机,抄上手机随便往兜里一揣,关灯出门一气呵成。
走进同一个房间的过程还是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有点局促。如果说楚焕枝只是肢体僵硬了点,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一动不动,那么路鸣舟就是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楚焕枝垂着眼,手指点着屏幕。今天下午他回公司录歌,那首《两斤太阳》被人在背后奚落不伦不类,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精怪小鬼。
这时候潘颂正在微信上安慰他,说这首歌或许可以投一下三月末的一部奇幻电影。
那部电影楚焕枝知道,资方之一是裘峰锦,虽然不是主投,但也未必说不上话。回复了一个“好的,随缘吧”。
然后叹了口气。
那边路鸣舟在地铺上一个打坐的姿势也在看手机,听见叹气声,问,“怎么了?”
“没事,那首歌……他们不喜欢。”楚焕枝的手指在手机背面敲着。
这属实超出了路鸣舟的知识储备,他不懂音乐,什么好听不好听的,楚焕枝唱的都好听。
但他又不好意思这么宣之于口,搞得好像自己特别轻挑的一个人。他也不懂娱乐圈的规则制度,不知从何问起,最终轻描淡写一句,“管那么多干嘛,你唱你的。”
楚焕枝去床中间躺下,然后挪了挪,挪到床边。
路鸣舟是盘腿坐姿,旁边地上的游戏本开着,屏幕上是游戏录像。
见他凑到床边,路鸣舟放下手机,合上电脑。
其实楚焕枝在发呆,他看着路鸣舟的脸发呆,导致路鸣舟不敢动,很专注地等着楚焕枝随时开口说话。
良久,地上的游戏本自动休眠,连散热器的嗡嗡声都消失了,楚焕枝才说话,“你后来去哪里了?”
“我?”路鸣舟哦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来我在那个代练网站上了排位,被WR战队邀请试训,就打职业了。”
楚焕枝没有盖被子,很薄的一套睡衣,下摆因为挪过来的时候掀开了一点,露出腰间一小块雪白的皮肤。
路鸣舟有点慌乱,他起身,胳膊越过楚焕枝去够床上的棉被。目不斜视,甚至屏住了呼吸,哗啦一声,棉被扯过来盖在楚焕枝身上,“没回温呢。”路鸣舟说。
“嗯。”楚焕枝应了声,“谢谢。”
装得还挺正经,楚焕枝想。
当年可不是这样的,当年仗着醉酒可说过不少荤话,手也不带老实,现在把话说通了,倒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楚焕枝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
他伸手时候刚好小臂的文身朝着他,性感的黑色拴狙,非常大型犬风格的喉结,还有俊逸的下颚线。
白天的时候苗苗怎么说来着?
是人就怕钓。
楚焕枝想了想,侧躺过来,换了个忧愁的眼神,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而路鸣舟,比较简单粗暴,“你刚才说谁们不喜欢你的歌?”
这种人讲出这种话,保不齐下一句就是:排个单给我,加急挨个噶腰子。
楚焕枝摇摇头,“一些不重要的人,不影响我发歌。”
“哦,行。”路鸣舟说,“别受委屈,不行就单干,我给你开工作室。”
该说不说,这种霸总发言听起来是真的很爽,怪不得圈里有些同行依附得死心塌地。原本他以为是日久生情,现下想来也有可能是迷糊的。
抛开样貌不谈,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与其在公司谄媚应付一群人,不如只讨好那一个。
“就当报恩了。”显然,路鸣舟还记着当初他半开玩笑说自己是金丝雀那件事,于是补充了这句。
楚焕枝假装思考,然后认真地说:“得算上通货膨胀,和等比例损失。”
“等比例损失?”路鸣舟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床坐。
楚焕枝枕着胳膊,“比如,我高二的时候只有十块钱,十块都买吃的给你了,十块钱是我的全部。”
“哦,懂了。”路鸣舟知道他故意的,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到门边挂包的地方,从包里翻出来几张银行卡,折回来一个个介绍,“工资、奖金、信用卡、存款。”
然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哗啦全扔进去。
“密码是我Steam数字ID后六位。”路鸣舟说。
楚焕枝没想到他来真的,连忙坐起来,坐在床边拉开抽屉,把银行卡全掏出来还给他,“我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钱。”
两个人的姿势有些微妙。
一个坐在床边,另一个在地上盘膝坐着。
路鸣舟仰视他,没有接那几张卡,“不行。给你施点压,这样你再想不告而别的时候就会被你的良心谴责。”
楚焕枝一怔。
路鸣舟笑着,“你可以离开我,但不可以抛弃我。”
他是温柔地,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他的人生是一个不断被抛弃的过程。
他被父母抛弃,被姑姑抛弃,流落过街头,职业初期战绩不佳被雪藏无人问津,甚至一度自我抛弃。
三年前的清晨醒来,冰凉的半张床,空荡的房间,那样彻头彻尾的绝望感,他从未忘记。
楚焕枝真的只是想逗一下他,或者说钓一下他。
那不是抛弃,那是逃避。楚焕枝舔了舔嘴唇,他看着地上的路鸣舟,像一只无论被怎么对待都还是会摇着尾巴来讨你欢心的大狗狗。
楚焕枝扑下去抱住他,紧紧地搂住他脖子,两条腿跪在他身侧,“我没有。”
一时间他忘记了怎么从最开始的误会开始解释,他只想抱住他安抚他,这个什么都扛得动的肩膀其实也脆弱不堪一击。
哪有什么刀枪不入的人。
“嗯,没事的。”路鸣舟顺着他脊背摩挲,“我说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楚焕枝拉开一些距离,让两个人中间有对视的空间,“我以为那时候你说的‘我很想你’,想的是别人。”
路鸣舟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垫褥,比较硬,比较硌人。
所以两个人亲吻的时候路鸣舟处于下位,他扶着楚焕枝,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路鸣舟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比较糙,但是手感意外的好,刺激的那种好。
楚焕枝业内评价“露水小公子”,喝露水的那种,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对谁都是疏远又礼貌。这时候像个小火团,恨不得把路鸣舟给烧了。
论力道,可能两个楚焕枝也拗不过路鸣舟。但现在,他揪着路鸣舟的领子,把他从地铺拽到床上。
路鸣舟顺着他的力气配合他,原来这个背上书篓会被山野狐狸勾走的小竹子就是狐狸变的。
看他被自己吻得红艳艳的嘴角带着狩猎成功的笑,路鸣舟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说:“你自找的,楚焕枝。”
这天,辅助楚焕枝入眠的不是处方药,而是路鸣舟。
物理上的路鸣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明天(4.9)的23点quq有一点晚,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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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换块地
翌日早。
有人起来了, 有人起不来了。
起来的那个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尽量静音地去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雅。
楚焕枝的皮肤白嫩,搓捻得狠了些就是一块小红印, 所以昨晚他克制着, 毕竟今天早上还有综艺拍摄。
反观自己, 满脖子草莓, 虽说人够糙吧, 身上给捏的已经看不出了,但这个样子下楼岂不是自己断送声望。
路鸣舟叹了口气。
和三年前一样, 满脖子草莓的1。
和三年前不一样的是, 勤劳的草莓种植户还沉沉地睡着, 没又一次上演世界冠军的落跑甜心。
被窝是暖烘烘的,房间是有人的。
时间在清晨八点整, 摄制组应该已经在四楼就位了, 路鸣舟想了想, 暂时不叫醒他。
今天来帮摄制组训练的是汪晟,为了不吵醒他, 路鸣舟躲去卫生间给汪晟打了个电话。
“你在基地了没?”
汪晟:“没,他们说今天得晚三十分钟, 堵车了。”
“哦,行, 我就问问……靠。”
汪晟:“靠什么?”
楚焕枝幽幽地在卫生间门缝里看着他, 声音有些沙哑,“你跟谁打电话呢。”语气里的醋味儿估计一楼后院都能闻见。
“汪晟。”路鸣舟回答他, “你们节目堵车了,三十分钟才能到。”
电话另一边的汪晟喂了两遍没听见回应,便挂断了。
“再去睡会儿吧。”路鸣舟说。
楚焕枝摇头, “我要洗澡。”
路鸣舟哦了声,去淋浴房架子上拿走自己的浴巾,“那我去楼下的卫生间洗。”
然而等到楚焕枝洗完了澡,穿戴整齐,裹着清新的沐浴露味道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路鸣舟还在房间里。在书桌那儿,拿支笔在训练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你洗好了?”楚焕枝看了看他,衣服没换。
路鸣舟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样下楼的话,我不知道浴巾应该围腰上还是脖子上。”
“……”
楚焕枝觉得有些烧脸。
而路鸣舟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哦你现在害羞脸红了,昨晚连啃带咬的时候光红着眼了是吧。
“那你在这洗吧,洗完我帮你遮一下。”楚焕枝说。
其实看到楚焕枝拿出化妆包的时候,路鸣舟是比较抗拒的。他擦着头发,水温让红印更明显了,而且路鸣舟的肤色并不深,洗完澡后明晃晃的几个红色的小徽章,甚至水汽未散,还有些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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