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阎一下便蔫耷了,他素来最烦抄书,简阳子精得很,对付剑堂这群小子简直手到擒来,此时只是哼了声,手往前一抓,拂尘便摇摇晃晃回到他的怀中。
江绪悄悄抬眼去觑他的表情,简阳子恍若未觉,无情地道出最后的惩罚:“这堂课你们俩站着上。”
江绪悄悄撇了撇嘴,自觉站墙角去了,严绥过来时瞧见的便是他抱着书缩在墙角,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倦到不行,而旁边的程阎则是生龙活虎的,正在将纸团往雅的桌案上掷。
他“m”“'f”“x”“y”%攉木各沃艹次站在窗边盯着两人挨在一块的肩膀,眼神微暗,脚下步伐停下没多久,程阎敏锐地转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严绥平静地跟他对视着,嘴角微微一勾,笑得程阎后背一凉,站得比门外的树还直。
“狗东西,”程阎嘀嘀咕咕地骂他,“不就仗着没人打得过自己呢么。”
严绥自然是听清了他的话的,只轻轻笑了声,又专注地看向一边的江绪,对方仍旧垂着脑袋,呼吸放得很轻,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
也不奇怪,严绥克制地攥了攥手指,心中满是餍足。
毕竟昨晚累得不轻。
屋内简阳子滔滔不绝的讲学声骤然一顿,老者睁开眼,往窗外一瞄,脸上便浮出慈眉善目的笑来:“子霁也回来了?前两日还同你师尊说许久不见你了。”
江绪在迷迷蒙蒙中听得这名字,倏地一下清醒了过来,他环顾了一周,最后才看见了站在窗外的严绥。
“师叔祖,”严绥温笑着对他遥遥一揖,“许久未见,您越发精神了。”
简阳子笑得颇为高兴,拍了拍袍角边起身便道:“成日里对着这些不省心的,能精神到哪去,子霁啊,既然你过来了,老夫就先回去闭关了。”
严绥垂着眼,全然是一副谦逊恭敬的模样,应道:“是,师叔祖慢走。”
简阳子满意地点点头,行至门边时步履一顿,转头盯上了乖乖站在门边的江绪。
“对了,”他嘱咐着,冷冷哼了声,“不可惯着你师弟,这堂课必须站着上完。”
江绪肩一垮,听见严绥语气如常地应了简楼子的话,忍不住侧头瞪了他眼。
他之所以被简阳子罚,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严绥!
若非起来时还被这人捉着……
后头的想法迅速消失在看见严绥耳根处的一点浅淡红痕的那一眼上,江绪像是被烫到般飞速垂下头,看见那双熟悉的鞋履从自己身边缓慢行过,而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被人飞快地勾了下又放开。
一旁的程阎发出极明显的嘘声,朝严绥喊道:“严子霁,我沾沾你师弟的光,可坐下了啊。”
前头的几个姑娘略显兴奋地凑在一块耳语,眼神在严绥与江绪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带着让人不适的玩味与古怪。
江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听见严绥在堂上呼唤自己:“师弟。”
他很轻地啊了声,不明所以地望过去,看见严绥朝自己招了招手:“过来我这站着。”
堂下的私语声骤然变大了许多,江绪只觉得无数视线刺在自己身上,让他难受得连走路都不太会,只得三步并作两步溜到严绥身后,紧紧贴着墙,好似这般才能拥有些微弱的安稳感。
严绥又飞快地牵了下他的手,神色正经:“师叔祖的话自然得听的,不过师弟今日晚到也情有可原……”
他在江绪没甚威胁力的瞪视中温温一笑,道:“那便上堂切磋课罢。”
屋内登时一片鬼哭狼嚎,程阎大声嚷嚷:“严子霁,你这是徇私!”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着抗议,“大师兄,哪有你这么偏帮同门的,虽然我们都觉得江师弟的确让人心生好感,但也不能这般吧!”
此话一出,程阎便牙疼地嘶了声,明明跟严绥隔了十万八千里也要往后退两步,而站在一旁的江绪顿时尴尬得不行,根本不敢去看严绥的神情。
这都说的什么胡话,他暗暗腹诽,平日里可没见这些人与我有多亲近!
严绥连眼神都没变过一瞬,温和笑道:“我此次下山不过几月,方才在外头观望了会,除了雅,竟无人有所突破。”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怪不到徇私江绪上去,是他们毫无长进,这才需要临时改成切磋课,江绪自然是听懂了的,垂着头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心情一下便好了起来。
而在众人三三两两或不情愿或心如死灰地往外行去时,严绥将手搭在他酸痛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揉了把。
“是师兄不好,”他很真诚地道歉,“绪绪可是生气了?”
江绪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却压不住自己的笑容。
“没有,”他加快脚步往外走去,神情渐渐变得落寞,只有语气一如平常,“我先出去了,师兄你也快些。”
……
若日子始终这么过下去也算是不错,江绪总是在刻意回避着同渺音相关的传闻,他成日都同严绥腻在一块,每日最大的烦恼便是如何在简楼子面前“兄友弟恭”,又如何在夜色中应付总是偷偷翻进他屋内的严绥。
“绪绪不愿让师尊知道便不愿吧,”严绥总是如此喘着气哄他,“但总不能让我见不着你,嗯?”
江绪哪有精力去想他在说什么,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克制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及小声哀求严绥将动静控制得小一些。
只是每次都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屡屡弄得几乎难以收场。
连程阎都看出了他的劳累,看着他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怜悯。
“江师弟又连夜练剑啊,”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严绥矜贵庄重的身影,“如此勤奋,脸都累瘦了。”
江绪干巴巴地笑了声,同样不让他好过:“是啊,可程师兄想练还练不了呢。”
他最近不知又是哪里惹到了雅,已经连着小半个月没得到对方的好脸色了。
程阎悻悻地跟严绥望过来的视线对了眼,摸着鼻子忍下了这口闷气,而雅默不作声地往江绪的手里塞了个瓷瓶,很轻地在他耳边道:“你总不能一直由着大师兄胡来。”
江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笨,明白如今的欢愉不过是能偷一日是一日,渺音怎么会放过无极宗呢?
到那时,即便简楼子和严绥都不会赶他走,日子也不会如现下一般平静愉快了。
而不出意外的,渺音终于在某个清晨找上了门,江绪御剑立于山门之上,安静地听着钟声在林间回荡。
站在最前方的不是简楼子,无极宗宗主不日前再度闭关,如今暂行宗主职位的是清宵子,而落后于清宵子半步的,正是严绥。
渺音的视线缓慢在队伍中梭巡过一遍,极明显地在江绪身上停顿了许久,而后嗤笑道:“你们宗主死了?怎的不早些说,我好带束花来给他上坟。”
“休得胡言!”清宵子微皱着眉,很平静地呵斥他,“合欢宗“m”“'f”“x”“y”%攉木各沃艹次掌门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何事?”渺音语气微妙地重复了遍这个词,忽地仰天大笑,“自然是来讨债的!”
清宵子的情绪始终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昔日你合欢宗勾结魔修,北州十三城惨遭屠戮,罪不容诛,何来讨债一说。”
“谁说是要讨这个债了,”渺音提着剑,脚下轻轻一跺,灵力便悍然地朝着山门轰击而来,“这个可以往后放放,我今天来,是要讨情债的。”
最后那句话被他灌入了灵力,清晰地回荡在剑拔弩张的风中,无极宗的队伍里隐隐传出些骚乱,江绪遥遥地看着那双略显癫狂的漂亮眼睛,心头一阵狂跳,不安感渐渐淹没神思。
身后隐隐传来旁的弟子的议论声:“情债?他跟哪位长老有过一段么?”
渺音勾着艳红的唇,在长久未能得到回应后倏然一动!
铮——!
剑气的银光与清宵子袖中洒出的灵力匹练轰然交接,他双手执剑,袖袍在狂风和怒吼中猎猎飞舞。
“云明阳!你负我情爱!戮我满门!抢我的宝贝师侄给你的得意徒弟做炉鼎!”
“你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江绪在他的怒吼中骤然苍白了脸色,身形摇晃,险些从剑上跌落。
他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人在众目睽睽中揭得一干二净。
岁迟
换了个工作,可能作息会稳定一点,就不会经常性头痛到什么都干不了(。)
第8章 攻心
“云明阳是谁?”
人群中隐约有些窃窃私语,江绪低垂着眼,几乎不敢去看旁人的表情,更加没能注意到渺音所说的“师侄”一词。
渺音此举,不仅是在逼迫简楼子现身,他近乎平静地想道,这人同样是在逼自己离开。
合欢宗修的情道,对人心的琢磨透彻至极。
身前光线忽地一暗,江绪思绪一顿,视线中出现一角绯红衣料。
是程阎。
他有些讶然,虽然的确鲜少有人知晓简楼子的名姓,但程阎作为清宵子的亲传弟子,又是生在无极宗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这名。
“不必忧心,”耳边响起雅的传音,“大师兄素来清正,不可能用这种邪门歪道的法子,再说了,你这一身修为也不是摆设。 ”
江绪只是很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应他,若放在年初严绥未回来的时候的确是这般,他也有好几个法子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如今他坦然自若任由他人打量都做不到。
前头清宵子与渺音打得如火如荼,剑气纵横间清宵子竟隐隐有些不敌之态,渺音明显地嗤了声,一剑刺穿他的肩头。
“你太弱了,拦不住我,赶紧回去让云明阳滚出来!”
清宵子终于变了脸色,冷冷呵斥他:“师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若不想命丧于此,害得合欢宗从此再无力复兴,你还是速速离开罢!”
渺音冷笑一声,道:“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当年没赶尽杀绝不成?明明是你们无极宗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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