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炤气笑了,他从裤包里摸出一根湿漉漉的烟,没指望点着,只能叼在嘴里闻闻味道。
太狼狈了,他回到沙滩时到处都找不到人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越来越大的风浪差点让他以为那个人被海水卷走了,或者是去水里找他时不知道该怎么上岸。
他看着乌云如同翻滚的沙尘一样从海天交接处涌来,忽然才意识到自己这两天头脑有多不清醒。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湿掉的衣服他不想穿,干脆就这样裸着上身开车,精壮结实的肌肉太过美好,在街道上狂奔着的人看见他的时候都忘了去避雨,如果这时有人拿起相机拍一张恐怕都能当成时尚杂志的封面。
为了不让别人的车报废,顾炤找了个带地下停车场的酒店,一进房间就去浴室冲洗掉身上的海腥味。
顾炤裹着浴袍,将毛巾搭在头顶,发尾还在不停往下滴水,就这样走到套房的客厅里,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身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展示着整个困在暴雨中的城市。
从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遥远的基督像。
顾炤忽然想起沈时年那句“不信基督”,不知道他可曾想过基督是以这样热情的方式张开双臂,似乎随时都可以给世界一个拥抱。
顾炤打开手机,刚刚给沈时年发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倒是别人发来很多条,都是他的队友,教练难得关心了一下他的安全状况,问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他把酒店的名字发出去,同时队友发来一张合照,几个人挤在屋檐下,笑得一个比一个傻。
南大也去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吕蒙,他把手里的大椰子展示在镜头前,旁边有个人似乎要去抢。
“你这个酒店好像就在我们旁边。”
“真的很近啊,走两步就到了。”
“你那里宽不宽敞,坐得下几个人啊?”
面对队友的疯狂暗示,顾炤想了想,把房间号发了过去,那边反应也很快。
“马上到!准备开门!”
纵容这些人过来的结果就是当天顾炤多给了一大笔清洁费,还有多出几件浴衣的钱,几个大男人在酒店套房里开了浴衣派对,啤酒喝了一箱又一箱,直到晚上都还在群魔乱舞,连枕头都被拆了,棉絮打得到处都是。
后来大家喝得都有点晕,玩也玩累了,就围着沙发坐了一圈,听教练讲他初恋的故事。
快要四十岁的老男人遣词造句都能让人酸得牙疼,后来说到恋人出国,他又连续好几年没打出成绩的时候吕蒙这小男孩都已经眼泪汪汪了。
而顾炤他们几个早就把这个故事听腻了,都在捂着嘴偷笑,果不其然,当有人问现在他们两个人怎么样的时候老男人风骚一笑,说现在她已经是我老婆了。
那得意的眼神,还带着点看单身狗的鄙夷,教练毫不意外地被几个人联手揍了。
顾炤原本已经融入其中,一通电话忽然把那么一丁点儿酒气都冲走,他拿着手机去了浴室,那急匆匆的动作让好几个人转移了仇恨目标,几乎都认定那是情人打来的。
“不好意思,”沈时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今天忽然有急事,被院长叫走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顾炤喉咙里像卡了根刺,嘴巴忽然就不利索了,简简单单说了声:“没关系。”
“我……”沈时年沉默片刻,继续说,“可以去你训练的地方找你吗?”
顾炤面前就是一面镜子,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情不自禁地往上翘着。
“行啊,随时都可以。”他拨弄着额前已经完全干透的刘海,好转的心情溢于言表。
顾炤回到客厅里,一坐下就被所有人盯着,他无辜地眨眼,问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只看到了无耻!”队友愤恨地说。
这人正是那天撩妹被顾炤插了一脚进去的那个,显然以为他刚刚的通话对象是那位火辣性感的拉丁美人。
虽然校论坛上几乎已经盖章他是个同性恋,但是熟悉他的人大多还是觉得他男女不忌,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他这张脸太招人了,无论在男的还是女的面前都很吃得开。
“还有我的英俊。”顾炤恬不知耻地补充。
古巴,哈瓦那旧城。
沈时年坐在真皮古董沙发上,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苍白的手背插着针管,金黄色的液体顺着塑料软管逐渐输送至他体内。
这种东西被成为“金水”或者“莱茵的黄金”,主要成分是从诺亚人血液中分离出来的某种物质,能够加速身体的修复,从而达到快速治疗的效果。
沈时年的基因等级很高,有时受了致命伤也用不上这玩意,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他被二十几发超金属子弹打中,整个上半身基本上都成了筛子。
这是他为了保护仓库里的核心资料受的伤,敌人的水平和他不相上下,而且破坏力极强,甚至掀起了波及整个美洲东岸的超强风暴。
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男人咬着雪茄,电话一直没停过,不是打给媒体就是打给气象台,甚至惊动了某些国家的政府组织,从男人的神色事情应该非常难办。
“我们丢失了几个实验体,”男人现在正在跟上级汇报工作,“总部派来的小队已经在搜寻了……知道,我都知道……妈的,这么多屁事,你怎么不自己过来?”
第一句粗话爆出来,接下来都是脏话连篇,男人暴躁得像一头抢夺领地的狮子,翡翠绿的眼睛快要喷出火,甚至吐掉了嘴里的雪茄,就为了能让舌头转得更灵活一点。
“雷蒙,”沈时年忽然开口,“安静一点。”
雷蒙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病人,很快收敛了火气,按照他说的那样控制住音量。
他从地上捡起还未熄灭的雪茄,掸了灰又塞进嘴里,恶狠狠地甩出一句从网友那里学到的中文:“再你妈的见。”
第7章
这次暴风雨来得太过反常,波及的范围也很广,虽然有气象专家出来解释,但还是很快就上了国内的新闻。
连顾炤家里人都收到了消息,覃女士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他的情况。
显然她并没有顾及时差的问题,导致顾炤半夜坐在马桶盖上接的电话,教练的鼾声震耳欲聋,他摁着太阳穴,强行睁开沉重的眼皮,打着哈欠说:“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覃女士在电话里批评道:“跟我说两句话就不耐烦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Suci跟我说你毁了她最爱的车,要我给她寄支票过去。”
顾炤正色:“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会解决。”
覃女士乐了:“跟你开玩笑呢,有保险不用你赔,这天灾人祸的谁也挡不住是吧。”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覃女士总算肯放过顾炤了,就在他躺上床准备闭眼的时候,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里。
沈时年说:“明天有空吗?”
顾炤瞬间精神了,几乎是用鲤鱼打挺的姿势起身,快速回复:“有,你要来训练场吗?”
要是远在半个地球外的覃女士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大概是当场骂一句“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吧。
“嗯,明天来。”
“我等你。”
“好。”
顾炤在那个字上看了半天,倒下来又在被窝里滚了半圈,打字道:“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嗯。”
他没忍住,又滚了半圈,差点没摔地上。
“妈的,”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大半夜发什么春,明天不训练了?睡觉!”
“老李。”顾炤喊了他一声。
估计是懒得再说话了,教练只回了个单音节:“嗯?”
“明天有人要来找我。”
“男的女的?”
“男的。”
“行,”教练嘴里没个正经,“让同学们好好招待他,咱们拳击队也要热情好客嘛。”
一般来说,所谓的热情好客就是让别人体验一下当人性沙袋是什么感受,教练这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晨练时就跟队员说了今天来了个陪练,谁知道一看见“陪练”的真面目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沈时年?”某位队友大脑宕机,不知道这朵高岭之花是怎么堕入凡尘的,瞬间觉得整个训练室都充满了魔幻气息。
另一个队友把这解释为,仙气。
沈时年身上是带着仙气的。
他又穿上了那件标志性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的镜片一尘不染,浅薄的唇不会轻易显现任何弧度。
扣子总是系到最上面一颗,连袖口的也从来没有打开过,怎么看就怎么斯文禁欲。
没有谁敢把这位传闻颇多的学霸当沙包,顾炤却指着擂台问他要不要试试,说可以教他点防身技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顾炤兴高采烈地给他戴上拳套,带他去了擂台。
“我建议你换件衣服,”顾炤盯着他的衬衣扣子提议,“不然很容易扯破。”
“没关系,”沈时年说,“我会注意。”
顾炤笑了笑:“我也会注意的。”
另他没想到的是,沈时年居然摆出一个在这一群内行人中都显得格外标准的姿势,顾炤朝他挑眉,像是再说“深藏不露啊”。
顾炤一直在试探,出招的方式都很基础,沈时年仿佛不费什么劲就躲开了,就是一直没发起进攻,像是在酝酿些什么。
顾炤摸不清他的套路,也没太忌惮,只是舍不得这么快就结束,于是始终象征性地比划着猫猫拳,把台下的教练都看笑了。
“这小子太坏了,故意逗人家玩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帅哥凑一起的效果太养眼,南大那边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在看热闹,吕蒙故意在台下乱喊,学长加油啊!你是最强的!
忽然地,沈时年在闪躲之际,一拳打了过来,速度快到几乎要看不清,顾炤却意外地从容躲避,紧接着迅速反击回去。
此后两人总算开始你来我往,真正地对起拳来,在专业拳手面前,沈时年的姿势看起来非常生疏,虽然顾炤一边出拳一边跟他讲应对的方法,最后自己还是毫不意外地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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