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瑰天赋与红瑰旗鼓相当,但是身为闺阁公子的他实战经验却相当缺乏。可不像红瑰已是杀人无数的魔头。
红瑰在百年前已与世界为敌,杀得圣殿片甲不留,连人皇一族都几乎被他屠尽了。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而白瑰再怎么聪明果决,也确实只是养在深闺十八年的年轻人罢了,到底是输人一筹。只见白瑰一个不防,就被蔷薇刺抽中后背!
白瑰背部顿时裂出鲜红的伤口,剧痛顿时像闪电一样流遍他的身体。
曼殊之毒瞬息侵入血肉,白瑰不觉汗流浃背。
看着白瑰受伤,红瑰冷笑着抬起手来:“早说了,你只是一个废物。”
说吧,他朝白瑰的心脏又是一刺!
若心脉被损,白瑰必死!
生死关头,白瑰心念如电一样转得飞快,但目光却如凝固一样粘着在陈昭眉身上。
此刻的陈昭眉双目闭着,神态安静平和,仿佛只是普通地睡着了而已。尽管他被剧毒无比的藤蔓所缠绕着,但这些毒藤缠绕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却柔软得像羊毛一样,见血封喉的毒刺也温柔地收起。红瑰刚才发出的每一击铺天盖地的攻击,都巧妙地避开了藤蔓包缠的此处。这让陈昭眉看起来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正在柔软的摇篮里沉睡,外头的暴风雨不能浸染他的衣角的分毫。
这一刻,白瑰了解到,他虽然是应了陈昭眉的一句“白瑰救我”而来的,但陈昭眉或许不需要他的拯救。
红瑰并不会伤害陈昭眉。
白瑰赶到这儿来,也不是为了拯救陈昭眉,而是为了抢回陈昭眉。
他的心里,充满对陈昭眉的占有欲。
一直不肯承认的占有欲。
在学院的朝夕相处里,白瑰总是端着一副庄重的模样,在与陈昭眉的交流中总有一种自然流露的傲气,好像他真的就是陈昭眉的主人一样。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白瑰不会不敢接受陈昭眉的“色诱”。
如果真的是这样,白瑰也不会撕掉陈昭眉带着的飞船票。
……
因为灵感梦,他感受到每一个“白瑰”的痛不欲生,他认识到每一个“阿眉”的居心不良,他看到了许多“白瑰”咽下了甜蜜的毒药,甘甜从舌尖滚过后,落入肚肠,便化作毒刃,刺破他的软肋,割得他肝肠寸断。
他害怕。
或者是害怕失去,或者是害怕背叛,又或者是害怕更多残酷的可能——
这所有的可能性都系在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陈昭眉身上。
陈昭眉总是漫不经心,总是随心所欲,他总是那么天真无知,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的一个回头、一个顿首就能颠倒白瑰的天地乾坤。
白瑰胆怯。
他掌着陈昭眉,不让他离开。
他拘着陈昭眉,不让他肆意。
他勾着陈昭眉,不让他厌倦。
他远着陈昭眉,不让他得手。
全都是因为恐惧。
由爱故生怖。
白瑰的眼皮垂下。
过去梦境中无数个“白瑰”与“陈昭眉”相处的瞬间在脑海中如戳破了洞的管子一样喷涌而出,他的心却像一个被抽空了水的木桶,回归了一种镇定的“空”。
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最恐惧的、最珍视的皆是什么。
他放空了自己,得到一片澄明的心境。
纯净的多摩罗旃檀的生机在体内自由地流动,仿佛涓涓细流,又如同汹涌大洋。
而蔷薇刺转眼已到他眼前,他恍若不觉,只淡声说:“住手。”
——真言。
蔷薇刺仿佛突然被冻住一样,停在白瑰心脏前的一厘之地。
红瑰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你不可能……你的真言不可能对我有用!”
白瑰缓缓睁开眼:“世间没有武器能伤我劫身,可我还是受伤了。”
红瑰冷道:“这有什么奇怪?我的曼殊神力就是专门克你的多摩罗旃檀体的。”
白瑰也笑了一下:“曼殊蔷薇能克旃檀,难道旃檀就不能克制曼殊之力?”
红瑰像是意会过来,吃了一惊:相生相克,本来是极为浅显的道理。但在红瑰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旃檀族人能克得住他。倒是他的蔷薇刺能把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一个个抽得皮开肉绽。
是以,红瑰也把白瑰当成那些族人一样抽了,也没想到白瑰可以反过来克制自己。
百年魔神,就这样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娃娃给辖制住了。
这让红瑰脸上怎么挂得住?
红瑰体内气力暴涨,强行挣脱白瑰真言的束缚,冷笑道:“那这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鞭子快!”
所幸白瑰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年轻人,他的真言在红瑰身上的作用不能太久。
挣破真言之网,红瑰再度抬手,蔷薇刺卷动着疾风,在空气中划出电光般闪耀的弧度。
这一次,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决不让白瑰有说话的空隙。
冷汗潸然的白瑰,仍拼尽最后一口气,要说出他的真言,但红瑰全力一击的威压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天纵奇才、无往不利的白瑰头一次尝试到真言反噬之痛,仿佛一把刀子在他的胸腔钻洞。
“嘭”——
有一样东西,却来得比红瑰的鞭子更快。
那就是子弹。
一颗闪耀着灵光的子弹穿过了红瑰的胸腔。
鲜红的血液在红瑰胸前炸开,艳丽非常。
红瑰那不能被伤害的劫身被洞穿,心脏之处炸出一片淋漓血花。
隔着猩红血雾,白瑰眯起眼睛,看到了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是黑瑰。
红瑰、白瑰算是两个极端,却又很相似: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身长袍如流云,从头到脚都写着老式贵族的精致质感。
黑瑰则不然,他剪一头利落短发,更显脸部轮廓分明,穿一套黑色衬衫,解开两个纽扣,露出引人遐想的锁骨,西装裤笔挺地裹着修长的双腿,勾勒出一种更现代的男士风格。
黑瑰和红瑰、白瑰走的路子并不一样。他在三不管地带涉险太多,枕戈待旦,发现真言确实有不方便之处。所以,他自制了一种特殊武器——将真言之力嵌入特制的子弹之中,放在弹夹里,需要的时候开枪。就算大罗神仙来了,吃了他的花生米都得解除战斗状态一分钟。
红瑰冷不防吃了一记暗枪,灵体消散,消失在白云虚空间。
与此同时,缠绕着陈昭眉的蔷薇藤蔓也应声而解。
陈昭眉的灵体飘然下坠,却被白瑰眼明手捷地搂住。
落入带着旃檀妙香的怀抱,陈昭眉似有所感地抬头,却听到白瑰轻轻在他耳边说:“睡吧。”
——真言。
在真言的力量下,陈昭眉毫无反抗地合上眼。
“醒来后,忘记这里的一切。”
——也是真言。
无论是红瑰还是白瑰,都保持着极致的斯文温文。黑瑰却不然,他把手枪往腰带上一别望着白瑰说:“快走吧。我的子弹只有五发,而且对他的效果不会超过一分钟。”
言下之意,就算黑瑰和白瑰加起来,也没信心可以打赢红瑰。
因为无论白瑰还是黑瑰,都看出一个事实——
红瑰,已然成神。
白瑰咳了咳,吃力移动受伤的灵体,随黑瑰一起往时空缝隙漂流,又说:“你怎么会来……”
黑瑰指了指耳朵:“听见了。”
陈昭眉那声虚弱的呼救,不仅被白瑰听见了,也被黑瑰听见了。
白瑰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出手。”
黑瑰轻轻一叹,目光从陈昭眉的睡颜掠过,脸上的玩世不恭烟消云散,被更为沉重的阴影所覆盖。但他很快转开目光:“你打算怎么办?”
白瑰道:“你是指?”
黑瑰道:“那个疯子发现了这里有一个活着的阿眉。”
白瑰不语。
黑瑰说:“带我到你的世界去吧,你会用得着我的。”
白瑰却淡声问:“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也是一个疯子?”
另一个发现了活着的阿眉的疯子。
黑瑰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笑了笑:“我倒希望我是一个疯子。”
他的目光深邃却冰冷:“可是很遗憾,我很清醒。”
和红瑰的癫狂不一样,黑瑰确实非常清明。
尽管他的目光忍不住在陈昭眉脸上转动,但眼神里只有遗憾、惋惜和怀缅,并没有丝毫与爱欲有关的痕迹。
如他所言,他和红瑰不一样,他很清醒。
黑瑰的灵魂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如果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就需要一个趁手的容器。
思虑再三,白瑰也去宰了一匹恶魔山羊,制造了这个容器,将黑瑰从异世界召唤而来。
穿越世界消耗黑瑰不少灵力,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对于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只有少数时候,他会突然醒过来,说想要打电子游戏,或者说想喝咖啡。
白瑰很难想象另一个“自己”会有这样的爱好。
黑瑰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不懂,你没当过打工人。”
有时候,黑瑰就是很沧桑地拿着一杯提神咖啡,一手拿着手机,打着放松精神的游戏。
有时候,黑瑰会吃快餐,吃爆米花,吃薯片,喝可乐,并看无营养肥皂剧。
有时候,黑瑰甚至会易容跑出去找人打架,打完了回来沮丧地说“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菜?”
……
白瑰对黑瑰的生活习惯不予置评,但偶尔还是会问一句:“你是怎么建立起这些爱好的?”
黑瑰说:“我这不闲着吗?”
白瑰顿了顿,说:“你可以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吗?”
黑瑰笑了。
“可是,孩子,”百岁老人黑瑰咬了一口黑松露炸薯条,对着十八岁的年轻白瑰说,“我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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