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也许周建康隐约有所察觉,但不了解真相,成熟的人都懂得趋利避害,不会主动去掺和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就像周建康曾经警告他:“不该你知道的事就别瞎打听。”
一句话道出了周建康的为人处事原则,可惜当时左正谊听不懂,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WSND埋葬了左正谊心里很多很多爱,也教会他一个道理,以后不管他去哪儿,都别对电竞俱乐部期待太多,职场而已,本质和外面那些公司没区别。
左正谊心平气和地接起电话,问:“有事吗?”
周建康的声音也很平静,但太过平静就显得情绪不够高昂,有低落的嫌疑。他说:“End,你是不是落东西了?门口有个大纸箱,是你的吗?”
“是我的。”左正谊道,“那些东西我不要了,叫清洁阿姨帮我丢出去吧,谢谢。”
“这样啊……我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加油。”
“嗯,我会的。”
左正谊挂了电话。
这个小插曲让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直到和纪决碰头,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纪决提前在园区门口等他,叫好了车,亲手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又帮他拉开车门,冲他笑笑:“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机场?”
他们回潭舟岛,先坐飞机再转高铁,下午就能抵达。
左正谊摇头:“不想吃。”
“那吃点零食吧,我买了。”纪决剥开一颗糖塞进他嘴里,趁左正谊张嘴,贴上去亲了一口。
很短暂的一个吻,一触即分。前排的司机专心开车没看见,左正谊却有点尴尬,瞪了纪决一眼,警告他不要乱来。
左正谊一生气,表情就生动了,比刚才丧着一张脸的模样漂亮太多,让人看着心痒。
纪决忍不住想戳戳他的脸,也的确这么做了。可他的手指刚戳上去就被抓住,左正谊不悦地嘟囔了一句:“你好烦啊,多动症是吧?”
“……”纪决笑出了声。
左正谊又不高兴了:“你笑什么笑?不许笑。”
“为什么?”纪决佯装委屈,“我心情好还不能笑吗?”
左正谊侧身靠在他肩膀上,蛮不讲理道:“谁允许你心情好的?你不知道我不开心吗?陪我。”
“好吧,那我也不开心了。”纪决乖乖应了,手臂从左正谊背后绕过去,搂住他的腰,问:“谁胆子这么大,敢惹End哥哥生气?”
左正谊长叹一声:“没谁,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忽然坐直,盯着纪决道:“你说我要不要买个房?今天从基地搬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扫地出门,无家可归了。尤其是整理行李的时候……”
左正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眨眼间就忘了自己刚凶完纪决的事,眼眶溢出水光,两手拽住纪决的袖子,郁闷道:“我在WSND住了四五年,攒了好多东西,好多……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如果我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我就能把它们搬过去,不用丢掉了。”
“……”
纪决微微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
“对吧。”左正谊道,“过完年回来你就陪我去买房吧。但上海的房价太贵了,我的存款不会不够用吧?”
“没事,还有我呢。”
“你要干吗?”
“我和你一起买。”纪决把袖子从左正谊的手里抽出来,用自己的手取而代之,“到时候房产证上写我们两个的名字,就当是婚房,怎么样?”
左正谊:“……”
婚房?
未免有点太快。
但很奇异,左正谊竟然没有抵触心理。
这不是因为他和纪决的恋爱已经发展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两个男的也没必要谈婚论嫁,而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太好,他有“我们不会分开”的潜意识。
即便有短暂的分离,他们仍然是彼此生命里最特殊的人。
这种关系比恋爱更加牢固,左正谊觉得一起买房也未尝不可。
“好吧,那我想想我们应该买个什么样的……”
左正谊一口答应下来,又靠到纪决的肩膀上,打开手机开始上网搜楼盘信息。
最近他很喜欢往纪决身上靠,把纪决当成一根柱子,一堵墙,或是椅子和床之类的,可供他休息,靠上去很舒服。
纪决也乐意被他靠。
唯一惹左正谊不高兴的是纪决喜欢捏他,什么部位都要捏,下流又变态。
左正谊打着呵欠,慢悠悠地看楼盘,从上海一路看到潭舟岛。
途中纪决也在摆弄手机,似乎是在看八卦,时不时就给他讲两句圈内笑话,左正谊听得一愣一愣的,get不到是什么梗。
纪决叹气:“你像个假的电竞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最近没上网。”左正谊撇了撇嘴,“再说也不好笑啊,你的笑点可真低。”
他们一起走出车站,潭舟岛虽然位于东南地区,但冬天并不温暖,海风劲烈,冷得要命。
左正谊才走出几步就被纪决扯住围巾拉回怀里,然后帮他把大衣的纽扣一直系到下巴,确保不漏一点风,才放心地松开手,让他走在前面。
“我四年半没回来了。”左正谊张开双臂,任海风拂过他的身躯。
太阳在头顶高挂,天空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蓝,那是曾经无数次充满他梦境的颜色。左正谊眼眶一热,感慨道:“真好啊,纪决。”
“什么真好?”
“回家的感觉真好。”
“……”
左正谊在路边原地转了两圈,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他高兴极了,忽然转身回到纪决身边,给了纪决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惜纪决两只手都拖着行李箱,不能回抱他。
左正谊并不在意,这是他近三个月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他心里沉积的阴霾被家乡的海风一扫而空,他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快走快走。”
左正谊仿佛回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那时放学铃声一响,他就冲到纪决班级门口,喊纪决快点出来。他要抢在别人之前跑出教学楼。
虽然跑得快似乎没什么意义,但大家都傻乎乎地盲目地往外冲,那种久违的、无处挥洒的活力,重新涌进了左正谊的身体。
他脚步轻飘飘,哼着歌,左摇右晃地走在人行道上。
与他擦肩而过的行人操着一口熟悉的乡音,他下意识换成方言,对纪决说了几句话。
潭舟岛方言属于闽语系,但方言的特色就在于同一语系在不同地区也会有较大的差异。左正谊从小学普通话,不会讲标准的潭舟话,只是耳濡目染久了,能跟着学几句。
“我们今晚住哪里呀?”
“什么?”他的半吊子发音纪决竟然没听懂。
左正谊只好换成普通话,重新问:“我们晚上住哪里?要直接去叔叔家吗?你给他打过电话没?”
纪决摇了摇头:“住酒店吧,好不好?明天再去看他。”
“可以。”左正谊心情好的时候特别好说话,什么都不挑剔,他甚至好心地帮纪决分担了一个旅行箱——虽然这是他自己的箱子。
左正谊满面笑容,继续哼刚才没唱完的走调的歌,过了会儿问:“哪家酒店来着?”
“不远。”纪决指了指对面那条街,“我订好房间了,我们睡一间,没问题吧?”
“……”
左正谊脚步一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纪决就已经料到他会有什么反应。
纪决摆出一张仿佛已经独守空闺二十年的愁容,幽怨地道:“哥哥,我听说贞操是男孩子最宝贵的财产,我把它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你不要吗?”
左正谊:“……”
爱谁要谁要!
第54章 索求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但左正谊最终还是和纪决住同一间房了。
纪决订的酒店是潭舟岛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高层可以远眺海景,将大半个岛屿尽收眼底。
五年前,这家酒店还未开业,施工期间便轰动全城。当时左正谊和纪决还没分开,听同学们讲起这座即将建好的未来地标,同周围人一样,也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兴奋之色。
潭舟岛是个小县城,若不是旅游业发达,根本没可能开这么大的酒店。
那时左正谊和纪决都好奇极了,想知道酒店内部是什么样的,它的住宿价格一定很昂贵吧?不知他们长大后能不能赚够钱,进去住一住……
他们心里充满了渴望。
但这种渴望不是对高档酒店的渴望,也不是对金钱的渴望,而是对未来的渴望。
他们幻想着迟迟不来的未来,迫不及待长大,想用“长大”来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难题。现在的确是长大了,但情况好像和当初期待的不太一样。
至少五年前的左正谊死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和纪决谈恋爱。
但纪决可不这么认为。
一进酒店房间,纪决就说:“我当初的幻想实现了。”
左正谊反应迟钝,傻乎乎地问了句“啥”。
纪决把他压在玄关的鞋柜上,亲了一口说:“五年前我们路过这里,你抬头仰望酒店高高的招牌,我看着你,心想,以后我一定要在这家酒店最贵的房间里睡你。”
左正谊:“……”
要不怎么说,某些人的变态是从小养成的,治不好了。
左正谊满脸无语,推开纪决往房间里走。
可能是为了实现“在最贵的房间里睡左正谊”的愿望,纪决订了一间总统套房。
酒店的服务管家带他们进门,还未介绍就被纪决赶走了。纪决接住左正谊脱下的大衣和围巾,亲手帮他挂好。这时左正谊已经走进客厅了。
客厅的左手边是厨房,右边是娱乐厅,还有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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