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青指了指抱在怀里的画卷:“喏,这儿呢。” “……” “不用这么看我,权宜之计。”宋承青解释道。“万一他们胡乱嚷嚷唯心主义的东西,善后的还不是我们。” 说的也是。方蕾等人闻言均想到了此刻网络上的各种谣言,不再开口,默认了他的做法。 鸽子打开窗看了一眼,道:“任务既然完成,我们还是先回帝京吧。” —— 轰动一时的“茂雷渡劫”事件在官方定性为巧合后渐渐落下了帷幕,许多人表面上欣然接受了这个说辞,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小鸟误闯,视角误差……呵呵。 而事件的主人公正一脸苦闷地咬着笔杆,迟迟下不了笔。 任务完成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写报告?还规定三千字以上! “……救命。” 宋承青心如死灰,噗通趴在了桌上,对面的殷责被这力道震得手腕一抖,刚写好的字帖就晕成了墨团。 “……你就不能静一静吗?” “不能。”凭什么我在这儿绞尽脑汁,你却能悠哉练字? 宋承青脸上的不忿都快溢出来了,殷责见状,抬头瞅了一眼他面前的报告书,被那字迹丑得眼睛一疼:“你还是别递上去丢人现眼了。” 宋承青巴不得他这么说:“殷责,你帮我写好不好?” “……” 第一次被他直唿名字,殷责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宋承青见他答应,忙捧了纸笔到他跟前,殷勤地喂水:“殷哥渴不渴呀,来,喝点水。” “……少来这套,快点,你说我写。” 宋承青放下杯子,清了清喉咙,开始娓娓道来:“x月x日,茂雷失踪事件调查……” “……说时迟那时快,我趁老妖不备,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其制住……妖孽负隅顽抗,正义光辉笼罩大地……”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水,这才悠悠踱到殷责身后看他的进度。 这一看,宋承青心里一点儿得意也没了。 满纸平铺直叙,毫无润色,没有一丝高潮,自己在里头就好似个牵线工具人。 ……算了算了,好歹能应付交差。 虽是如此,宋承青还是忍不住嘟囔:“你怎么不按照我说的些呢?” 殷责停下笔,平静道:“你编得太离谱,我不想重写一次。” “……” 宋承青辩解道:“哪里离谱了,你又没亲眼见到我的英姿。” 殷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宋承青直视他的目光,丝毫不心虚。反正燕良几个的记忆已经被他动了手脚,除了他,没人会知道宝镜天女的事情。 只要不暴露这个秘密,剩下的,还不是随他怎么编排。 殷责收回视线,只平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写报告了。 帝京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宋承青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实在受不了,收拾包袱准备回奉京老巢过冬。 他兴致高昂,半点没把奉京的殷家放在心上,要是让殷肱见了必定吐血。 多日未有人打扫,研究所的大门覆上了一层薄灰,院里的花木没了主人撑腰,焉答答地垂着,积了一地的枯叶。 宋承青把其中一串钥匙塞给殷责:“以后你就住二楼。” 殷责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房租多少?” “我需要的你给不出。”宋承青打开门,把行李拽上二楼。“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打工吧,以后我出门也有人留着看家护业。” 殷责跟在身后,倚在门框上沉默地看着他翻箱倒柜,须臾才问道:“宋承青,怨种……可以化为己用吗?” 即便眼前这人不明说,他也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宛如累赘。 他既然决心活下来,就不会如此苟且! 宋承青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道:“你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他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不确定道:“怨种变化万千,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实物。你要是真想了解,不如自己去试。” 怕殷责弄出什么乱子影响自己,宋承青连忙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得确保自己性命无虞。” “我明白。” 殷责目光晦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他认真审视了今后的住所,抬手捂住眼,自嘲道: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没有开灯,没有拉帘,在这样一片绝对的黑暗中,却连灯罩上的暗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真是……” 自从宋承青出手镇压,怨种就暂时没反应了,直到前几天的宝镜山一行,从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中隐隐透出的沁人芳息,令他体内的怨种欣喜得恨不能吞噬殆尽。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去,可那怨种不知为何忽然收敛气息乖乖蛰伏起来。 殷责冷冷一笑: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时的它已经陷入了平静,更有利于自己掌控。 况且,他已经快忍受不住了。 宋承青身上的味道无时无刻不令怨种垂涎,他真的担心,有一天会被蚕食神智…… —— “啪!” 杯盏狠狠摔在地上,澄澈的茶水被洁白地毯吸收,还有几滴溅到了殷少杰鞋面上。 “父亲,医生说了,您不能动怒。”殷少杰连忙低声劝道。 如今家主卧病不起,内外虎视眈眈,实在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殷蓥又怎么不清楚这个道理,只是……“欺人太甚!” 宋承青这个祸害,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回到奉京,就连那个小畜生也跟了回来。 殷蓥本就怀疑祖陵一事是里应外合,现在二人的举动更是应对了他的猜测。 可惜……宋承青是个混不吝,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绝不能动手。 不过给他们找点茬还是可以的。 殷蓥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听你三叔说,吴家的盛天项目最近出了不少乱子?” 殷少杰道:“确实如此。” 盛天项目是个香饽饽,殷三老爷也有意争取,可惜最后还是让吴家夺了去。如今看着吴家焦头烂额的模样,心里自然畅快。 “既然他宋承青这般能耐,不显显风头怎么行?” “可是我听说吴家已经请了旁人。”殷少杰压低了声音,“宋承青与此事毫无干系,应当不会主动蹚浑水。” 殷蓥冷笑道:“未必。” 谁说宋承青和吴家毫无干系,他那个研究所的地皮可还是吴家的呢。 吴家请了旁人又如何,如今玄门的人恨不得将宋承青的锐气磋磨干净,自己只要给吴家递个消息,只怕玄门会第一个促成“好事”。 “少杰,这件事就交给你堂弟去做吧。”
第八十五章 吴家 吴家的人找上门时,宋承青正在努力种花。 前一批花木已经挖走,只剩数十个大坑,稍不留神就会被坑里的猫咪挠上一爪子。 听到门铃声,宋承青头也不回地喊道:“殷责,快去看看是不是我的快递到了?” 屋内的男人走出去,隔着木质围栏认出了熟悉的面孔。 “吴文暄?” 被簇拥着的俊美男子亦惊诧道:“殷责?” 宋承青背对着他们,闻言不禁翻起了白眼,这人装什么蒜呢 他和殷责回到奉京都快一个月了,除了吃喝拉撒,哪点不被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子倒来阴阳怪气? “要叙旧找别处,少站在我门口挡生意。” 吴文暄仿佛这才注意到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莫非这位就是宋先生?” 大清早的看面具人,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心情。 宋承青用力踩实了土堆,转过身,把光秃秃的花枝往殷责手里一塞,没好气道:“说这么多干嘛?来者不善,自有恶者招待。” 好一个恶者。殷责挑挑眉,默默站着一旁看戏。 吴文暄拧起眉头,似有不解:“宋先生何出此言?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和先生谈一桩生意。” 哦吼? 宋承青双手抱胸,淡淡道:“请说吧。” 门外几人脸色开始不好看了,吴文暄笑容亦有些僵硬:“宋先生不请我等进去喝一杯茶?何况此事干系重大,不便在外张扬。” “不好意思啦。”宋承青眯起眼,十足十的小人得志模样,让门外几人看了不禁皱眉暗道: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 “我这研究所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想办事就得照规矩来。”宋承青扬手指着围栏上钉着的红色信箱说道。“喏,来吧,我感兴趣了自然会开门。” 吴文暄领着人走近一看,只见信箱上两侧分别悬挂纸笔,正面还刻着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穷记事,富报酬。 这字迹他自然不陌生,只是里头透出的意思嘛……吴文暄无奈,抓起笔杆唰唰写了几个字,随即扯下纸张塞进了入口。 大狸慢悠悠地踱过去,窜上了围栏,熟料地打开机关叼出一叠纸,送到主人跟前。 宋承青蹲下身接过,随意翻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些逮小三求贵子的事,就将目光放到了吴文暄那张纸上面。 只这一眼,就让他脸色倏然古怪起来:“……你这酬劳,还真不同凡响。” “宋先生说笑了,小小心意,您喜欢就好。” 我可半点没有说笑的意思……宋承青终于正眼打量眼前的男人,啧,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么花来。“……你进来吧。” 信纸上的内容只有他和吴文暄知晓,看二人的神情似乎大有名堂,至少殷责就从没见过宋承青这副模样。 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眼珠子都要黏在人家身上了…… 感受到宿主的异样,怨种蠢蠢欲动起来,汹涌而出的各种负面念头迅速占领了大脑,殷责闷哼一声,借着续杯匆匆离开了会客厅。 离得远了,那股甜美的气息便淡了不少,殷责站在四面漏风的后院里,努力平息心底的汹潮。 忽然间,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了。 那是…… 泥土半翻,显然是宋承青新栽的,光秃秃的枝干和其他树木别无二致,可殷责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正是那天在宝镜山和宋承青交流的那株花木。 宋承青以为他看不见,他亦装作不知情,只是那天的一幕幕却始终萦绕心头。 此时见到一模一样的植物,殷责不得不怀疑,这根枝桠是宋承青从“它”身上移植过来的。 他挪动脚步,在两步之距停下,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在网上查过了,你是……天女花?” 枝桠毫无反应。 意料之中的发展,殷责并未感到失望:要是人人都能和植物对话,这世界可就乱套了。 他转身离开,打算去看看宋承青和吴文暄谈得怎么样了。 在他身后,天女花枝微微颤动,如同逗弄小辈的长者一般。 待殷责回到会客厅,吴文暄已经离开了。 宋承青正半蹲着身,挨个拉开药柜,仿佛在翻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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