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这么叫我。他小时候念不好我的名字。”
羊驼落在吧台上走来走去:“这都不会念,真是个笨蛋,在我们那里随便找条狗都会念,你们人类到底凭什么掌握……”它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停了,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拎过柠檬水瓶给自己慢悠悠地倒:“你说,如果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事?”
“……”羊驼郑重地走回来,弯膝跪下,“尊敬的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我诚挚的歉意,我……”
羊驼的话没有说完,有个矮壮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安德烈的肩:“安,走了。”
安德烈把手头的水灌完,敲了敲桌面,跟望过来的蛇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开了。羊驼正在把蹄子放进别人的酒杯洗脚,一边洗一边大笑:“啊哈哈哈哈愚蠢的……”说着他发现安德烈出了门,不情不愿地把蹄子拿出来,飞过去跟上。
安德烈跟男人没有交谈,羊驼试着跟他说话,也被安德烈做手势阻止了,看起来安德烈想要专心一点。
他们从Sieben走出来,向东走过一条街,进入一条窄巷,穿过去到了第九街,朝马路对面一家便利店走去。
领路的男人这时候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他递给安德烈一根烟:“我听说你又输了六年?”
安德烈接过烟,就着他的火:“怎么还越传越多……”
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赌徒,没钱就下桌啊,还没见过有人拿自己赌的。”
安德烈吸一口,让烟燃起来:“现在你见到了。”
这家便利店生意红火,老板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儿用各种语言喊欢迎光临,嗓门嘹亮,仿佛做这门小生意如同在传教,充满了信念感。门口的人也多,年轻情侣在轧马路,站在风里分着吃便利店买来的便宜便食;有人站在门口正在用店里的电话,一边抽烟一边对着电话骂;加班的人把一手敲键盘一手夹面,酱汁溅到键盘上,还要停下来擦一擦;也有这个点来买咖啡,站在橱窗灯下摆造型拍照的;还有几个穿球衣的男人大呼小叫地来成捆地买啤酒。安德烈他们走在这里,完全不显眼。
他们打门口过,老板笑呵呵地说欢迎光临,安德烈和他擦肩而过时,他伸出手,安德烈边走边不起眼地握了一下,走过去后抬起手中递过来的卡片看了一眼,今天的暗号是:巴西人。
男人给安德烈分烟,安德烈接过来边走边给自己点上。他们直朝后走,越过货架,走到仓库边,安德烈按下密码拉开门,请男人先进,自己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确认安全才跟着进去,关上了门。
门内是条一米五宽的通道,长七八米,安静得很,除了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快走到尽头时能看到一扇厚重黑色的铁门,离地一米七处有一个小窗户。安德烈抬手敲了三下,停五秒又敲了三下,小窗户被猛地拉开,一张古铜色的脸出现在另一侧,越过他们俩向后看了几眼,然后眼神落在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笑笑:“晚上好,蝎子。”
蝎子往后退退,用力拉开大门,门拉开后才显出蝎子两米的身高和厚重的身躯。他朝安德烈点点头,两人闪身进去。
门后的喧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喧闹来自于拳击场。
场子仿古罗马斗兽场的布局,中间低台是拳击场,外侧围着观众的看台,让人们能够俯视拳场。场中央站着两个气喘吁吁的拳击手,一个明显喘气力度更大,仿佛周围空气稀薄,喘了这一口就没下一口了,跟他这喘气比,他满脸血污和青肿都显得不值一提。环绕着拳击场的看台上站着的是喊叫着的赌客,一边大声喊着选手名字,一边混着多姿多彩的各地脏话,骂骂咧咧,唾沫横飞,喷着烟皱着眉,探着身挥着手,恨不得是自己出拳。不过要是真是自己出拳,大概也不会有骂人这般汹涌的气势。
一个坐在拳场边的人看见安德烈进来,朝他找了找手,安德烈挤过人群朝他走去。
此人名叫古列,拳场经理人,穿的像个大富翁,手上金玉太多,累赘的很,举手投足好像都很麻烦。安德烈终于来到他面前,古列站起来,举着大拇指凑近他:“新淘的,看看,好东西。”
安德烈咬着烟,敷衍地鼓了鼓掌,伸手:“钥匙。”他说着话,烟抖着,烟灰扑簌簌落下。
古列不满地看他,嘟嘟囔囔:“粗人,玉都不看。”摸出钥匙扔给他。
安德烈接了钥匙,再次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过去,走向后场,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羊驼跟在他后面:“你还要打拳吗?我以前和一个很有名的打拳的人合作,叫什么来着……帮他拿了很多金腰带……叫什么来着……”羊驼陷入沉思。
安德烈一边打开储物箱脱衣服一边问:“合作,就是附身吗?”
“不要讲的那么难听,他同意了的。”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和魔鬼做交易……他最后怎么样了?”
羊驼偏开脑袋在房间里飞,不回答这个问题:“环境不错,这个女人叫什么?是明星吗?”它凑到满墙的裸/女海报前,对着一张使劲看,看着看着舔了舔。
“恭喜你,你成为第三百二十五个舔它的生物。”
羊驼一个激灵:“龌龊!肮脏!……”然后他从安德烈的表情上看出来自己被骗了。
安德烈把脱下的白色体恤扔进储物柜,赤/裸着上身,弓起背在柜里翻找,背上的脊骨突显,肌肉绷紧。
忒皮尔洛斯的眼神动了动,妈的厄瑞波斯为了羞辱它把它塞进卡通羊驼里,它看起来就像个喜剧动画片,但说真的,它是个体面的恶魔,当然也想占人,而不是毫无力量的隐身宠物,想要人的身体,人的身体,人的身体,人的……
嘎达一声,安德烈合上柜子,忒皮尔洛斯一下清醒过来,朝安德烈飞去。
安德烈正在穿一件工字背心,背肌隆起又放开,像山脉一瞬迁徙,丘陵碾成平原,然后他把卷着的背心向下拉,手指骨骼明显,一点点撑开紧身的背心,把弹性面料撑出一段稀薄的区域,朝下拽,然后遮住他优越的胸//肌,接下来是工整的腹肌,他身上有些浅疤,但引人注目的是腹部,下腹更深处,有淫纹。
然后,手不动了。
忒皮尔洛斯抬头,对上了安德烈的眼睛。
安德烈勾着嘴角笑,分不清是轻蔑还是纯粹觉得有趣,但笑容里恶意多过好意:“羊驼也有gay啊,了不起,要让‘探索频道’来采访吗?”
忒皮尔洛斯在内心啐了一口,这两人恶劣得一丘之貉,如果说厄瑞波斯的嘲讽充满了年轻人式的张狂和轻慢,安德烈则是成熟男人慢条斯理,阴阳怪气。虽然他们两个人不是什么心心相印的关系,但它绝对在这两个人身上嗅到了某种相似的味道,这两人,在人格上,绝对是一路货色。
忒皮尔洛斯磨牙,等混蛋厄瑞波斯死了,就送你休眠,这身体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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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驱魔-5
安德烈倒并没继续逗它,低下头继续穿衬衫,最后两臂一展,套上了西装外套。
羊驼在旁边奇怪:“你不是打拳吗?”
安德烈仰仰脖子,松开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我不打拳。”
“那你干什么?”
安德烈把他放在衣柜边的半根香烟捡起来,吹了吹塞回嘴里:“工作啊。”他合上柜门,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朝外走。
正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疲惫地摘下对讲机,跟安德烈打了个招呼。安德烈在门口的打卡器拨了钟,拿上他的耳机,塞进耳朵,挑出一根细短的警棍,撩开西装下摆,塞在白衬衣和黑西装裤卡出的腰后的凹陷。
羊驼大悟:“哦,原来你是保安。”
安德烈咬着烟笑:“猜对了宝贝。”
他推开门,扑面的喧闹声浪汹涌而来,羊驼甚至朝后飘了飘。安德烈熟门熟路地走向拳台的西南后角,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把脚边的酒瓶踢开,站直了身子。
场内的一场比赛正临近结束,裁判趴在倒下的拳手旁边,声嘶力竭地数秒,那倒了的拳手胸口贴着黏滑的地板,嘴里咕嘟嘟一停一顿地冒着血,试图睁开一只肿得如同气球一样的眼。另一个还站着的,是个巴西人,正在绕着拳台撞围绳,挥舞着手臂接受着全场的欢呼,拽着围绳站上去嘶吼。场面热闹非凡。
安德烈看了眼那个倒地起不来的拳手,摇摇头。对一个已经约好作弊赢的人来说,这个赢家下手过于狠了。
裁判数完了秒,比了个叉,哨声和铃声一起响起,紧接着便是全场交错的嘘声,人们把没喝完的酒倒在地上,鞋在酒里蹭了蹭,吐口痰才满意,又站起来把输了的拳票扔得满天飞,没有目标地破口大骂。
安德烈盯着拳台最近的那几个人看,这群一直以来以坑散客的钱捞金的掮客,正在互相凑在耳朵边说话,刚才那场他们赢了很多,笑眯眯的脸和后面的酒鬼们天壤之别。
安德烈在这时收到了耳机的消息,那边叫他:“安,你去一趟九号更衣室。”
安德烈看了一眼正在拳台一角休息的巴西人:“怎么了?”
“上一届的冠军要上了。”
主持人站在拳场中央,拉过从天花板上吊下的话筒,贴到嘴边,舞动手臂:“女士们,先生们!喝光你的酒,攥好你的票,他——即将登——场——!!”
场内的观众兼赌徒一点即燃,嘶吼着喷出口水,汗涔涔的手把拳票泛着油黄色,汗臭味在场内传递,这是今晚的重头戏,今晚的最后一场比赛,挑战冠军的终极对决,满场赌徒的最后一场必输之局。
“三届AE BOX冠军、野蛮赛场的王者、最短KO记录保持者,小个子,强心脏,死神的拳头!”主持人喊得满脸通红,啦啦队的女人上场来扭屁股,她们嗑了药,扭得毫无规律但激情十足,在一阵阵口哨声中头晕目眩。
安德烈转身去休息室,听见后面喊得惊山动地的一声:“杀——人——蜂——!!”
安德烈吹了声口哨:“艺名不错。所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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