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已经吃完了前方的画,正缓慢地调转过身体,它身形太过庞大,在山洞中转个弯也无比艰难。
小鱼道:“这东西诡异难测,我们还是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再来对付。”
沈途失望地哼了一声,洞口被怪物堵住了,他带着画只好往洞窟下面飞。
飞过一个又一个洞窟,怪物的身影彻底消失,连声音也听不到后,沈途才停下来,将画卷一剑劈开。
画上的小鱼和玉面鬼飘出来,线条迅速膨胀化成人形。
小鱼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乍一没了那种被浆糊粘住的感觉,身体也轻飘飘的,感觉很是奇妙,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自己快要飘起来的手脚。
玉面鬼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在画像中他就是一个美男子,变化成人形后更是风姿绝世。
只是这风姿独绝的玉面郎君瘫在地上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恨不得缩成一团,再好看的皮相也被这怂样毁得一干二净。
小鱼新奇地看着他,第一眼犹如在看饕餮之类的稀奇物种,第二眼就没意思了,把玉面鬼扶起来道:“阿玉,那东西就在上面,随时可能下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走吧。”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生得如此恐怖……像人又不是人……”他碎碎念着,又一把抓住旁边的小鱼,“尊上!您还不打算出手吗?”
“还没到时候。”小鱼随口糊弄他,“咱们先走。”
“走?”玉面鬼看着眼前黑漆漆看不到底像是要吃人的山洞,声音都变了,“走去哪?”
“这应该是在魇山里吧,这么多洞,我们往前走,总能走出去的。”
玉面鬼双膝又是一软,气若游丝道:“尊上……”
山洞里黑漆漆的,只有沈途剑上的一点光亮照明,小鱼又召出催雪,这次催雪马上就出来了,剑身比之前还黯淡许多,上面还有几道正在淡去的红痕,也不知道沈途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催雪回应不了小鱼的召唤。
小鱼安慰着在沈途手下受委屈的催雪,温声说:“催雪,你有灵性,去找找这洞里的出口在哪,好不好?”
催雪围着他转了一圈就飞走了,冰雪似的剑光隐入黑暗,像是被张大口的洞窟吞了进去。
“真真真……真的要走?”
小鱼搀着玉面鬼,听着隐约靠近的怪物咆哮,道:“走!”
他抓过在旁边看热闹的沈途,提在手里,心里也定了一定,也不再迟疑,带着玉面鬼一起步入前方的黑暗中。
。。。。。。。。。
赤罗刹的屋子就在面前,门都没有关,屋里空空荡荡,墙上只有几幅山水画,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季寒和赵临秀等了一会,屋子的主人才姗姗归来。
季寒看着那个白衣书生一步步走近,在他身上确实看到了一股邪气。
只是这股邪气和寻常的魔修也差不多,是他在路上遇到也不会多看几眼的程度,跟“三祸”之一赤罗刹的名声好像不太匹配。
季寒已经去他屋子里搜过一阵,小鱼不在屋里,山里也找不到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赤罗刹带走了。
白衣书生进了庭院,季寒再也等不及,直接朝着白衣书生走过去。
赵临秀在后面轻声说:“师兄!这东西要软硬不吃就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一跑肉一抖的红狐狸跑过来,凑到他腿边问:“仙长,你们什么计划啊?能否让小狐也听听?”
“不是把你放走了吗?怎么还回来了?”赵临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快滚快滚,耽误我们行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小红站着不动让赵临秀踢了它几脚,踢完后抖了抖肚子,“你们是不是要对付赤罗刹啊?”
“怎么着?想掺一脚?”
“不敢不敢,我这点低微道行,也只有在后面给各位仙长摇旗呐喊的份。”小红做低伏小,“那赤罗刹是魇山数一数二的邪魔,可能知道我姐姐的下落,要是仙长们降服他之后,能让我问几句话,小狐绝对感激不尽。”
“那就等着吧,撞我师兄手里,他这邪路算是走到头了。”赵临秀双手抱怀,大半身体处在树木的阴影中,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毕竟是刀魔嘛!”
小红看着他的笑,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身体也抖了两抖。
孟章刚走到庭院外廊下,篱笆墙外就又来了一个人。
他回首望去,墙外的人一袭黑衣煞气腾腾,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来者不善”这四个字。
孟章未露丝毫惊慌,淡淡道:“深夜来人,是专门来找我的?”
季寒推开篱笆墙的门进去,沉声道:“是。”
“那便来吧。”孟章道,推开屋门,里面的烛火还在燃着,只是火苗黯淡,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
孟章取了油来添上,火光重盛,篱笆墙外的季寒也走到屋内,站在离灯火最远的角落,全身上下都笼着一层阴暗。
夜深人静、荒郊野岭,住所中突然来了一个危险气息十足的人。要是孟章是一般人,现在早就跳脚逃命去了。
不过孟章也不是一般人,他拿一把小钳子拨弄着浸在油里的引线,也不回头,犹如来的不是与他素不相识的季寒,而是一个相交多年的老友。
“纸笔就在右侧书案上,你去画吧。”
“画什么?”
“画人,画你想要画的人。”孟章有些烦了,今天应付完一个小鱼,又上了一趟魇山,他实在没有耐心继续跟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周旋下去。
他搁下钳子,声音也冷了一些,“不画就出去,没想清楚就想清楚再来。”
说完他就一甩袖子,竟然直接进了另一间房,扣上屋门,对外面的季寒完全不加理睬。
季寒气势汹汹地过来,没想到还吃了个闭门羹,这闭门羹吃得他还有些懵,懵劲过了之后,他看向右侧的桌案,案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副被撕成两半的画。
季寒把这撕成两半的画捡起来,在案上拼好,拼好的画纸上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刺猬。
季寒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慢慢攥在一起,在心里已经把画这画的小鱼揍了百八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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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吾命休矣!
他在案后坐下,铺了一张新的纸,拿起那杆白森森的笔。笔在他手里冷到渗人,似竹非竹,似玉非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笔尖刚接触到纸,手就不受季寒的控制画起来,纸上先是出现一个人形轮廓,然后加上五官细节,一个人物在纸上逐渐成型……
季寒也想知道自己心里最真实的谢衍是什么样子,朱雀大街的榕树下,那个白团子似的小谢衍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嫌弃。
当时的两人都没想到,他们会在后来纠缠那么长时间,兜兜转转到现在,两个人还成了道侣,从小到大的各类情分混在一起,也分不清楚哪几分是亏欠、哪几分是真心。
如果抛开两人之前纠缠不清的情分纠葛,不去想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恩恩怨怨,他心里最真实的谢衍又会是什么样子?
最后一笔落下,控制季寒手指的力量也自动消退,他手中的笔杆倒向一边,人却是满眼错愕,似乎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是这种发展。
屋顶上的瓦被揭开一片,赵临秀探进半个脸盘子道:“师兄师兄——诶!你是在画画吗?画上是谁?你新收的徒弟?这么小!路都走不稳当吧!”
。。。
另一边,小鱼和玉面鬼正绷紧神经在黑暗幽深的洞窟中赶路,突然小鱼的身体一阵扭曲,衣服全都掉在地上,衣服里的人却没了踪影。
玉面鬼和沈途面面相觑,衣服下还有个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一只白嫩嫩的、藕节一样的小胳膊掀开衣服,露出一张白面团似的小脸。
突然变小的小鱼也是一脸茫然,沈途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笑得实在夸张,整个洞穴都在震颤。
。。。
季寒铁青着脸看着纸上七八岁的小童,小童天真可爱,在画里乐呵呵地冲着他笑,怀里还抱着一袋子点心。
赵临秀还在屋顶上问:“师兄师兄这是谁啊?哪冒出一个跟你这么亲近的小子,难道……是你儿……”
赵临秀闭嘴,因为季寒握笔像是握刀一样杀气四溢,拿笔涂抹掉了纸上的小孩。
便是赵临秀这样看不懂眼色的人,也不敢继续触他的霉头。
笔落在纸上,季寒又画了一幅新画出来,不受控制的笔杆行云流水般画出一道道线条,这次纸上出现的总算不是一个七八岁小孩,而是一个成年版谢衍。
成年版谢衍身材瘦削又不单薄,面如冠玉蜂腰猿背,腹肌块垒分明,笔尖还有从腹肌继续往下的趋势——
季寒硬生生止住画了一半的画,笔在他手中震颤着,季寒停止画画后,这东西就犹如一头猛兽般在啸叫挣扎,要强制季寒把这幅画完成下去。
季寒咬紧牙关,抵抗住想要偏转的笔锋,硬是换了个方向,涂抹掉纸上画了一半的谢衍。
涂掉画像后季寒怒气冲冲拍案而起,红着耳根还要装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怒声道:“我要宰了这无耻妖魔!”手腕一翻,一念生便出现在他手中。
季寒踢碎了这张桌案,提着一念生便直接去了赤罗刹的房间。
“诶!师兄师兄,咱们说好不要动手啊!太后娘娘还在他手里呢,你千万要留他一条命等我救出太后娘娘再说啊师兄!”赵临秀慌忙喊道,从屋顶翻下来,跟在季寒身后去了。
。。。
小鱼突然变小,又马上恢复成原来模样,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一边穿衣一边疑惑发问。
沈途还在狂笑不止,见到谢衍丢脸吃瘪就是他最乐衷的事情。
玉面鬼在小鱼突然变小后又腿软了一次,现在正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尊上……你刚才是中了赤罗刹的妖法吧……”
“赤罗刹?孟章?”小鱼立即警觉地观察四周,以为是那个阴晴不定的白衣书生追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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