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吗?”小鸢看着体面的两人,语气中都带了几分羡慕。
江屿澈正将洗好的黄瓜放在案板上切,听见她这么问抬起了头,“小鸢姐,你想去城里吗?”
犹豫了一下,小鸢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去不了,等孩子一落地,我就在这儿扎根了。”
“别这么想,总会有机会的。”见她有些落寞,路峻竹忙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孩子几个月了?”
一提这个小鸢脸上立马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八个月了,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和他见面了。”
看着小鸢的笑脸,江屿澈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栓住一个女人实在太容易了,她过得好吗?并不好。贫苦的家庭,难伺候的公公,不思进取的丈夫,未出世的孩子,桩桩件件,足够把她压垮了。虽然即将为人母,可她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两岁而已,他其实很想告诉小鸢清醒一点,你可以去城里,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以痛快肆意地为自己而活。但他又能站在哪个角度上呢?
朋友?弟弟?还是过来人?
显然都不对,无论如何他都是站在制高点上指手画脚,起不到半点作用。最终他也只能说,“小鸢姐,等孩子出生了,我们陪你去城里逛逛吧,我老会挑衣服了。”
“那可太好了!”
趁着小鸢端菜的空隙,路峻竹凑到了江屿澈旁边,“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的是‘我们’。”
连江屿澈自己都没注意到脱口而出就把路峻竹也规划到“以后”里去了,他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咒人家找不回魂投不了胎吗,便改了口,“你别误会,到时候肯定你的魂也全了,早就投胎去了,我说的‘我们’是我和我妈。”
路峻竹没再说什么,但江屿澈从他的神情中品出一丝失望,他正感觉奇怪,又被差点着了火的锅引去了注意。
那顿饭吃得及其沉闷,在老李头的淫威下小鸢一言不发,就连江屿澈和路峻竹找话题也都被岔了过去。
“你们二位晚上还没地方住呢吧?我告诉你们个地方。”老李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你们就去西边第一户的村长家,他家大房子可气派了,经常安排村外人。”
江屿澈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却听老李头接着说:“不过呢,村长有个毛病,就是喝醉了酒好胡咧咧,他说什么你们就当听个乐儿,不信就完事了。”
待吃过饭收拾好后,江屿澈和路峻竹辞别小鸢,往老李头说的村长家去了,刚走几步就被小鸢叫住了。她急匆匆地挪着步子,气喘吁吁,手里捧着几个鲜红水灵的西红柿。
“家里种的,没有农药。”她把西红柿往江屿澈口袋里一塞,“没啥好东西招待你,留着解渴吧。”
“谢谢了,小鸢姐。”
“没事,再见。”小鸢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那个…你胳膊上的花挺好看的。”
江屿澈有些奇怪,“她咋能看见呢?”
路峻竹见怪不怪,“有缘自然就看见了。”
村子不大,从东边到西边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想来邻里之间串门非常方便。很快他们就到了村长家,老李头说得没错,这房子果然又大又气派,两人刚要往前去就被拦住了。
“我是村长的秘书,你们有什么事吗?”
两人便说明了来意,结果秘书又说:“村长现在正在会客,你们先等一会吧。”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坐在了道边的树墩上,江屿澈吐槽道:“这村长好大的官威,居然还配了个秘书。”
“孤陋寡闻了不是?现在村长的地位也很高的。”路峻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抛着玩,江屿澈定睛一看正是供台上的铜钱。
“我去,你疯了?你咋把这个偷出来了呢?”
“偷?我拿着玩而已,怎么能叫偷。”
“你是真不怕啊,当时就口无遮拦,让你跪你也不跪。”
“我跪他叫什么事,他跪我还差不多。”
“…那你挺厉害。”
听他这么说路峻竹停下了拋铜钱的动作,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看?”
两人正打着趣儿,那边村长出来了,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喝了酒,一出门就拍着秘书哈哈大笑,“你说说,二瘸子要娶媳妇了,多好玩的事儿啊。”
秘书配合地笑了几声后就指了指路边坐着的两人,同村长说了几句后,村长冲他们招了招手,大声说:“小伙子,过来吧!”
领着两人走进院子,村长笑眯眯地说:“这俩小伙子,真板正。打哪旮瘩来啊?”
江屿澈老实地回答:“村东头老李家。”
话音刚落,村长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红扑扑也被灰呛呛代替,仿佛是这句话把他的酒就吓醒了一般,他同秘书对视一眼,良久开口。
“你记错了吧?去年村东头老李家一家人就都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灰仙不会算卦 是我不会算卦(。
经典二选一 该信谁呢
灰•入乡随俗
想起老李头说的话,江屿澈以为村长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干笑了一声,“您别开这种玩笑啊,怪吓人的。”
“小伙子,是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村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村前村后谁不知道老李头家的惨案啊。”
“可是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他家的儿媳妇还给了我两个西红柿呢。”
说着江屿澈从口袋里掏出了小鸢临走时塞给他的西红柿,结果那原本新鲜诱人的西红柿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烂烂歪歪的,横流的暗红汁水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唉,我说不让你摘的。”路峻竹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村长道歉,“我们刚进村有些口渴,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能借口水喝的地方,恰好看见村东边那户人家没人就进去摘了两个西红柿,不问自取便是偷,隔壁的狗还叫了几声,我俩心虚地跑到这边来了,一路上太紧张还把西红柿捏碎了。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才这么说的,没想到那户人家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完他的解释村长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见鬼了呢。”
江屿澈望着自己手上腐烂的西红柿出神,头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啊?”
“那户人家…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村长面露难色,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他家儿媳妇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大出血,人当时就没了。因为村里有规矩人当天死就得当天埋,他家儿媳妇又是外乡人,不能入祖坟,就连夜找了个空地埋了,可谁知血腥味不知引了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第二天发现的时候那一家人被啃得都只剩半副骨头渣子了。最后还是我组织村里人给他们埋了的呢。说起来,这事也马上快一年了。”
一番话听得江屿澈冷汗直流,怎么可能呢?他刚刚接触的小鸢分明有血有肉,活灵活现,这要他怎么相信她是鬼?可是转念想想,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能令村长诅咒他们死全家,况且他所说的基本情况又与他们了解到的完全符合。
“你看你这手脏的,不如先去洗个澡吧。”路峻竹转头问村长,“能借用一下洗澡的地方吗?”
“没问题,不过我家浴室的热水器出了点问题,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先用那边那个室外的吧。”
顺着村长所指的方向江屿澈看到一个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浴室,屋顶放着一个水袋,就靠太阳把它晒热,夏天用用还可以,挺凉快的。他都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浴室了。
把他们带到暂住的地方后村长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啊对了,听秘书说你们是来仓才村拜神采风的,这是好事啊,正好能给我们村宣传宣传,不过呢……”他顿了顿,神神秘秘地说:“千万不要晚上去仙家楼。”
路峻竹问:“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这是我们村供仙以来的习俗,两位就当是入乡随俗了,怎么样?”
“没问题,您放心吧。”
“好,不打扰两位了,两位赶紧洗洗澡休息一下吧。”
确认村长走远后江屿澈瘫在了床上,“这村子真够邪门的。”
“你现在还怕鬼吗?”
“开什么玩笑啊。”江屿澈翻了个身,“你现在说我是鬼我都信了,没什么怕的。看你刚才那态度是信村长了吧,理由呢?”
路峻竹拿出铜钱,“刚趁你们不注意我拋了一下,阴面村长阳面老李头。”
“………”
“其实信谁都无所谓不是吗。”路峻竹抛了拋铜钱,“在谁那里停留就信谁好了。”
铜钱旋了几次,落在手上无一例外是阴面。
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江屿澈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我洗澡去了。”
走进浴室后他把衣服放在了旁边的平台上,这浴室毕竟是木头围起来的,密闭性不算太好,不过好在地方够偏僻,水声也大,大概不会有人误闯到这边来。
水浇在身上的时候激得他一哆嗦,看来是水管里的凉水还没有放干净,他只好躲在角落里等热水放下来。同时脑子里回想起这个古怪的村子和他们供奉的那尊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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