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一切与梦精灵有关? 难道是小六在作怪? 他翻身下床,点上蜡烛。移开枕头,眼前的景象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空空如也,小六的一对翅膀也凭空消失了。 空雨花一屁股坐在床上,茫然地东看一阵,西瞧一阵,然后目光散漫地看着那点烛光发呆。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次日空雨花萎靡不振,母亲问他为何点着蜡烛睡觉,他撒了个谎,说自己因为要去隼翔宫而兴奋得睡不着觉。母亲就笑着说他到底是个孩子,太沈不住气。 空雨花本想问问母亲是否知道梦精灵,旋即又放弃了这种想打算。母亲是个乡下女人,见识少,倘若说起昨晚的怪事,一定会吓坏她。他决定去问殷拿云,如果殷拿云也不知道,那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空雨花的问题了。 “‘梦’这个东西我所知不多,仅仅是听说过。”殷拿云就这样一句话打发了空雨花,末了他还反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突然对‘梦’感兴趣了?” 空雨花大失所望,不想将真实的想法告诉殷拿云,答道:“我也就随口一问。” 殷拿云看着空雨花,说:“你专程到我这里来,一本正经地问起这个问题,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随口问问。” “真的,不骗你。”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追问了。不过你真是对‘梦’感兴趣,到了隼翔宫,你或许能知道答案。” “那就太好了。” “你看看,我说对了吧,你绝对不是随口问问。” 空雨花有点脸红:“待我完全弄明白了,自会告诉你。” “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办。”殷拿云很理解空雨花。 空雨花换了一个话题:“什么时候动身回隼翔宫?” “瞧你昨天的神态,好象不太乐意去隼翔宫,今天怎么催起我来了?”殷拿云笑嘻嘻看着空雨花。 “你说错了,我乐意得很。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喜欢当众表露自己的感情。” “含蓄是一种美德。” “不是含蓄,是内向。” “一回事,总之很稳重很招人喜爱就是。” “拿云哥别拿我开玩笑。” 殷拿云放低了声音,说:“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昨天村长和我说,明年春节过后,就让你和薛泠泠订婚。” “村长的意思我早就明白,只是我不喜欢强加给我的东西。”空雨花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但殷拿云并没有听懂空雨花这句话所包含的深层含义,他理解偏了,问道:“难道你不喜欢薛泠泠?”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空雨花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说这事了。” “你和薛泠泠本来就是很般配的一对,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一旦你和薛泠泠订婚,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更进一层了。” “我们之间的情谊难道还不够好吗?” “你既然不想谈,我何必惹你心烦?”殷拿云很识机,又提去隼翔宫的事,“村长已经为你准备好其它行装,到隼翔宫后再去添置兵器。” 空雨花一愣:“还要兵器?” “吃饭需要碗筷,习武当然也需要兵器。” “我真是笨得可以,竟然不晓得这个道理。” “你好象有柄小刀,平时玩得挺顺溜的。” “捕骨虺时已经断成两截。” “那你喜欢什么兵器?” “说不上来,不过现在我手里倒是有一柄不错的长剑。” 殷拿云帮着空雨花拿主意:“你干脆就和我一样用剑,如此一来,咱们以后就可以互相切磋了。” “那就可以经常得到你的指点了。”空雨花毕竟少年心性,他一直视薛星文的好意为嗟来之食,对薛星文擅自做主安排他去隼翔宫十分反感,但眼下他想到能与自己崇拜的拿云哥在一起,他就将这种反感完全抛在了脑后。 在殷拿云家里,空雨花踫见正在帮殷拿云的母亲做家务的薛渺渺。在殷拿云离家的日子,尽管殷拿云的父母都身体康健,两个妹妹也都可以帮家里做些事了,殷家根本不缺人手,薛渺渺还是经常过来帮忙。照村里人的说法,她已经将自己当做了殷家的媳妇。薛渺渺过来给殷、空二人的茶杯里续水,正好听到空雨花关于兵器的言语,她就对空雨花说:“你能够杀死骨虺,勇气和身手已经相当不错。” 殷拿云笑道:“你是说雨花不必去隼翔宫?这和你父亲的意思可就背道而驰了。” “别扛起半截话就跑嘛。雨花的悟性非凡,进入隼翔宫,只消学上那么一段时日,武艺就可超过你,哪里还需要你来指点?” 殷拿云哈哈一笑:“你就如此小瞧我啊?” 空雨花急忙说:“我怎么可能与拿云哥相比?渺渺姐如此说,不是存心臊我的脸吗?” 薛渺渺也笑了:“雨花你也要经得起夸。” “我没什么值得夸的,你还是别夸我为好。” 殷拿云说:“夸我吧,我经得起夸。” 薛渺渺下巴一扬:“不夸,坚决不夸。” 殷拿云和薛渺渺都很开朗,两人在空雨花眼前也不掩饰彼此的相悦之情。空雨花看着他俩,很是羡慕。其实他也喜欢薛泠泠,只是接受不了薛星文强加给他的好意,连带地也逐渐疏远了薛泠泠。薛泠泠当然觉得委屈,她也看出了一丝端倪,所以克制着傲气来迁就空雨花。空雨花也明白薛泠泠的被动处境,却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端出一副笑脸去迎合薛星文。想到这些,空雨花的情绪又低落起来。 数日后的一个凌晨,殷拿云和空雨花离开村子,策马向隼翔宫而去。 对空雨花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上次他去捕杀骨虺,离家同样有三百里之遥。那次他是怀着一种很凄凉、很悲壮的心情出门的。没有骨虺的胆就不能救治母亲,他只有孤注一掷。幸好他杀死了骨虺,取了骨虺胆回来,冒险好歹成功了。这次到隼翔宫,既没有后顾之忧,母亲有薛家照料,前面也没危险,空雨花的心情轻松多了。 行到中午,他们到了板凳溪。两人下了马,让马啃啃青草。他们坐在溪边的鹅卵石上,就着清冽的溪水吃干粮。过了板凳溪,沿铁龙山麓向西一直走,大约在傍晚就可到达隼翔宫。板凳溪两岸的景色很美,空雨花难得如此清闲,东张西望,尽情享受着这美丽的景致。 板凳溪在距两人百十来丈的下游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瀑布东岸斜斜地生长一棵粗大的柳树,树冠伸到了板凳溪的西岸,树干正好架在瀑布上方,垂下的枝条像挂晒着的面条,那些太长的枝条落在瀑布里,随水流一紧一松地扯动着。 殷拿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说:“瀑布下面是个深潭,站在柳树上向下跳非常过瘾。” “如果在夏天,倒是可以试试。” “现在的水也不冷,跳跳水没什么坏处。” “你这是怂恿我啊。”空雨花笑起来。 “敢不敢去?”殷拿云这回不是怂恿,而是激将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空雨花站起身来。 殷拿云却一把将他拉住:“不急不急。” “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去跳水。” “谁说的?你看那个人正要到溪边喝水,咱们得等他走了再过去。” 空雨花扭头一看,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当儿,有个人正走到溪边,弯腰捧水喝。那人一袭水绿色长衫,腰间还挂着长剑。喝毕,他又洗了一把脸,用衣袖擦干净。之后,他挺直腰身,左右张望。看见殷拿云和空雨花,那人楞了楞,随即溯流而上,朝二人走来。 绿衣人走到近处,大咧咧问道:“你们难道没长眼楮?我在下游喝水,你们却把吃剩的食物扔在上游的水里。”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死板板的,没有一丁点表情。 殷、空二人闻言,都觉得好笑。殷拿云不卑不亢答道:“你倒是长了一双圆鼓鼓的大眼楮,可惜没派上用场。我们比你早来此地,而且已经在溪里撒了几泡尿了。” “你们在看见我的时候应该早早地闪到一边去。”绿衣人这句话太强词夺理了。 殷拿云笑道:“说说你是谁,如果能够吓唬住我们,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就闪到一边去。” 绿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冷冰冰说说:“你们腰挎长剑,好象都是会家子。” “放心,长剑也是用来装样子的。”殷拿云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你们现在弃剑,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饶我们一命?果然吓唬我们啊!你又看走眼了,我们不是什么会家子,同样的道理,我们的长剑也不是完全吃素的。” “是吗?”话音未落,绿衣人的长剑已然出鞘,一道红光直奔殷拿云咽喉。 殷拿云早有防备,在绿衣人的长剑刺来时,他的剑也拔将出来,剑尖朝上,自左向右斜斜一拨,想将对方的剑荡到一边。说时迟,那时快,两剑撞在一起,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殷拿云感到一股热劲从剑上传过来,虎口一麻,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而绿衣人的长剑稳如盘石,继续刺向他的咽喉。 殷拿云大惊,脚底用劲,飞速后撤。他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喉头还是被绿衣人的长剑划破了,幸好只是皮外伤,不碍大事。殷拿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对方的夺命一击,他第一次感到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在那一瞬,他恐惧了,双腿微微有些打抖。 绿衣人没有乘胜追击,回剑说:“你年纪轻轻就能接我一剑,颇不容易,我不杀你。” 殷拿云终究年少气盛,受不得绿衣人的居高临下的态度,暴喝道:“你偷袭没有得手,还有脸皮说此大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剑。”也不直接向绿衣人进击,而是朝右转了个弧形圈子,剑做龙吟,猛刺绿衣人的左腹。 绿衣人也不侧身,长剑左递,很自然地挡在左腹前面。他出剑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剑身正好挡住殷拿云的剑尖。殷拿云来势甚急,长剑受阻后,身子依然前冲,他想,如果借助剑上的力道把绿衣人逼退一两步,自己也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 绿衣人随随便便站在溪边,脚下是松软的河沙,在殷拿云的猛烈冲击之下,竟然未有分毫动弹,倒是殷拿云的长剑在双方力道的压迫之下,弯得像弓一样,然后猛然绷直,将殷拿云反弹回去。殷拿云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被这反弹之劲弹得后飞了数丈,落在溪岸上的一棵垂柳的枝条丛里。 “你是隼翔宫的吧?我说过不杀你,现在这话仍然有效。”绿衣人对殷拿云说完这句话,又转向空雨花:“现在轮到你了,看你是否也能接我一剑。”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9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