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腰间的布袋里传出一声细微的“咪”，瞬间吸引住银面狐的注意力。
秦啸也朝他腰间扫了一眼。
胖子尴尬一笑，问道：“咋样？这只银面狐被人伤了一条腿，我们俩还是有机会杀掉它的，要不要动手？它的皮毛可值不少。”
“你是捡漏？”秦啸微微眯眼。
胖子拍了拍腰间布袋，嘿嘿笑道：“那帮孙子围捕它的时候我趁机偷了它的幼崽，这票已经赚够。杀了这只大的，它身上的东西都是你的，算是报答你救我一命。”
第十三章 大的归你，小的归我
秦啸心中权衡了一下，这样做虽然可能会招惹到一些仇家，但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不做有点可惜。因为稀少和美丽，一张完好的银面狐皮毛市价可是近百元石，相当于一瓶养元丹了。
而胖子手里那只幼崽，只会更值钱，还是有价无市那种。
“杀！”秦啸下了决定。
两人立即有默契地散开一丈远，一左一右朝银面狐扑去。
胖子在右，右手寒光闪了闪，一柄菜刀模样的兵器在那胖乎乎的手掌间快速转了几圈，一刀朝银面狐砍去。
秦啸在左，绕至银面狐身后，倒握断剑劈去。
银面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动作依旧敏捷，闪躲腾挪，飞扑撕咬，快的看不清身形。一刀一剑未能在它身上留下丝毫伤痕，反倒握刀剑的手臂被反噬了几口，被狠狠撕下几块皮肉，鲜血淋漓。
“娘的！”
胖子也才刚完成炼皮，痛的龇牙咧嘴，一把菜刀狂劈乱砍，寒光四射，鲜血飞溅。少时他面露凶狠之色，左手往腰间布袋用力一拍。
“嗷”布袋内幼崽银面狐一声凄厉惨嚎，惊得银面狐身形猛地一颤，速度连掉数个档次。
秦啸瞅准时机，断剑脱手激射而出，一剑捅进了它的咽喉。
战斗结束！原本银面狐不会如此轻易被击杀，但心系幼崽的它，却连一半的实力都不曾发挥出来。
银面狐摔落在地，软软瘫倒，喉间不断涌出暗红血液，瞳孔渐渐扩散，很快就失去了灵动的光泽。
秦啸俯身拔出断剑，见它失去焦距的双眼依旧看着胖子腰间的布袋，流露出来的母性与不舍令他的心脏猛地绞痛了一下。
胖子收起菜刀，从腰间撕下几块布包扎着伤口，边包边骂道：“伤口还好处理，这银面狐的妖气才是最麻烦的，这几天怕是会疼的睡不着觉。”
“胖子。”
秦啸也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这只银面狐归你，幼崽归我。”
胖子愣了一下，直接跳了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不行！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抢……呸！抓来的！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大的归你小的归我？你怎么能反悔呢？”
“我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秦啸眯了眯眼，眼中杀意浮现。
“我救了你的命，战利品由我先挑。大的归你，小的归我！而且你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要，全都给我，若是不满意我的分法，我不介意按你说的——全都拿走！”
“你……你你……我……”胖子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以及方才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顿时没有了反抗的底气。
秦啸包扎好伤口，断剑往他脖颈处一横，神情微冷。
“大的归你，小的归我，这是最后一遍！”
胖子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啸，只得苦笑点头。
“我还以为交了个朋友呢……罢了，你说的对，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歹还给我留了一条，我该谢天谢地了。”
说罢胖子从腰间取下那个布袋递给秦啸，俯下身子去剥银面狐的皮毛。
秦啸接过布袋，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妖兽林外走去。
这只银面狐幼崽能卖个好几百元石，但他并不打算卖掉，而是带回去给小鱼做宠物，她肯定会很喜欢。毕竟元石可以再挣，这种稀有而珍贵的银面狐却不多见。
舍得花本钱悉心培养的话，银面狐也能成长到一个较高的等阶，是武者的强力帮手。
“喂，兄弟！好歹留个名字，以后见面好称呼啊！”那胖子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喊。
秦啸脚下顿了顿，没有回答，反而加速离去。
做这种好事，傻子才去留名，留名等于自找麻烦。
胖子看着他加速离去的背影，苦笑摇头。
不过他能理解秦啸，在妖兽林内除了在外面就相互信任一起组队进来的武者，遇到其他陌生人都不敢轻易相信，一旦遇人不慎就很可能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即便只是一颗一阶妖丹也可能引发武者的贪婪，因为除去少数的强者，很多武者都没有足够猎杀一阶妖兽的实力甚至是面对它们的勇气，袭杀一个失去防范之心的武者显然更容易得手。
“驾！”
大道之上，秦啸快马加鞭，一路飞驰，很快回到了清河镇。
第14章 断天崖上再相会
“爹！”
看到父亲秦烈安好，家里也没有多大变化，秦啸终于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秦烈打量着气息壮大起来的儿子，欣慰点头。
“爹，妹妹呢？”秦啸又问道。
“她……”秦烈面有难色，见秦啸色变，急忙安抚，“她没事。你若想见她，就去断天崖吧。”
“断！天！崖！”秦啸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低下头，双拳握紧。
“啸儿。”秦烈心中微微叹息，笑意苦涩，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轻叹。
“你妹妹，我们秦家护不住的。”
“孩儿明白。”秦啸转身向外走去，平静下来。
是，秦家保不住小鱼；现在的他，也保不住。
断天崖，是凌天峰上的一个崖中崖，他起的名字。
知道的人，只有两个，现在也许是三个。
凌天峰很大，凌氏一族也未能探全，更不可能守住所有出入口。而他小时候在山上乱跑的时候，便在山腰上发现了那处悬崖中段的绝地，从崖下很难发现，崖上更不可能。
唯一能到达那里的途径，是一条穿过山腹的水溶岩洞，仅容一人通过。否则，就只能飞到那儿去。
在崖上能看到最美的日出和日落，能看到远方巍峨匍匐的巨城，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天边那重峦叠嶂。
在断天崖，十岁的他和如今的凌大小姐邂逅。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自己没有名字，傻了吧唧的秦啸居然就真信了，也或者是他根本不愿去想，叫她曦儿。
那一刻她笑的异常开心，银铃般动听的轻柔笑声至今萦绕于心。如今回想起来，分明是在笑他的傻里傻气。
他教她下棋——不是这个世界的棋；与她谈天说地——说的也不全是这个世界的事情；给她讲故事——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故事。
他所有的秘密，连小鱼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几乎都知道。
但她却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轻轻地笑，即便开口也是轻轻的、柔柔的，断断续续，一度让秦啸以为她有语言障碍。
他将她当成了这世上最好的朋友，所以知道她竟是凌氏一族大小姐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纠结。
再一次轻车熟路的穿过那条水溶岩洞，他看到凌大小姐正在崖上那块两丈方圆的空地上教小鱼练武，而再往前看去便是天际那座匍匐的巨城。
二人对视无语，皆是神情默然。
小鱼倏然转头，惊喜叫道：“哥哥你回来了！”紧接着喜极而泣，朝秦啸扑了过来。
兄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小鱼抽泣着说：“哥哥，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回来了。我说过会没事的。”秦啸挤出笑容，他松开小鱼，解下腰间布袋给她。
“看看，这是带给你的礼物。”
“哥哥，这是什么？”
小鱼欣喜地拆开布袋口，只见布袋里面有一只不过巴掌大小浑身雪白的小狐狸，尖尖的耳朵支楞着，漆黑灵动的双眼惊恐地看着她，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啊，好可爱！”
小鱼一声尖叫，立即伸手进布袋将它抓了出来抱在怀里，欢呼雀跃。
“好可爱的小狐狸！哥哥，这是送给我的么？”
“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
秦啸看着她脸上开怀的笑意，不由也笑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哥哥，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小鱼轻轻抚摸着娇小的小狐狸，极为欣喜。
“它是你的，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嗯，就叫‘小白’吧。”
秦啸嘴角一抽，却笑道：“你开心就好。”
“那叫‘小玉’吧？”小鱼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急忙换了个名字。
“好。”秦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名字还真比“小白”好多了，至少没那么泛滥。
“哥哥，你对我真好。”
小鱼回头看了眼凌大小姐，朝秦啸吐了吐小舌。
“哥哥，你和梦儿姐姐聊聊吧，一定要有话好好说哦！不许生气！”
说罢便抱着小狐狸钻进了溶洞之中。
待她走远后，秦啸才缓步上前，盯着那显得娇弱却又惹眼的红色身影面色渐冷。
“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梦儿轻柔的笑，略带苦涩，看向秦啸，轻轻说道：“小鱼，是元圣体，放秦家，危险。”
“跟着你就安全了吗？”
秦啸踏前一步，盯着她，双眉渐渐拧起，冷冷追问。
第15章 但求无愧，此生不悔
“你，还太弱。”凌梦儿移开目光，看向清河镇方向，即便只是侧脸，也完美无瑕、光华四溢。
“我在成长。”秦啸咬牙低喝，同样撇开脸去，却面颊发烫。
“可是，还不够，快。”凌梦儿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说道：“小鱼，都比你快。”
“我秦家的产业都被凌氏一族掠夺而去，不像你，什么都不缺。”
秦啸转身面朝溶洞，却背对着她。
“你给的丹药我会连本带利全都还你，我秦家绝不会欠凌氏一族任何东西！”
方才拥抱之时，他便感觉到小鱼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只怕已经完成了淬体境的修炼，真不愧是恢复能力强的圣体。若是普通体质的话，光是完成炼皮以后的身体适应期都不止十天，比如他自己。
猜也能猜到，小鱼吃的这些丹药是凌梦儿给的。
凌梦儿静静看着他，轻轻叹息。
“这些，是债。我们，凌氏一族，欠下的，债。”
“你这种还法，我不会接受，秦家也不会。”
秦啸冷哼，咬牙低喝。
“总有一天，我会替爷爷、替秦家讨回公道！”
“你，想怎么讨？”
秦啸沉默片刻，道：“你不会想听的。”他躬身踏入溶洞之中，却又一顿。
“既然你硬要插手，就一定要照顾好她。”
“她，出事——我，陪葬！”
身后传来她轻柔却又无比决绝的话语，让秦啸身躯剧震，令他忍不住想回头再看看那看似柔弱羞怯实则外柔内刚的美丽身影。
但，他终归没有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
“你们都不能有事。”
他径直从溶洞离去。
秦府门前，再度告别父亲和小鱼，秦啸抬头看了眼西边的断天崖。
崖上一点鲜艳红影，也在凝望着他。
小鱼禁不住鼻尖一酸，双眼一红，却强心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娇躯轻颤。
“好了，不哭，不用太久我就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秦啸心中一痛，伸手拥她入怀。
温存片刻，他便松开手，转身出门，骑上一匹乌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扬鞭一甩。
“驾！”
“哥哥！”小鱼骤然泪崩，冲出小院，望着迅速远去的一人一骑，还是哭了个稀里哗啦。
父亲秦烈迈步而出，坚实的肩膀给了她依靠，看着远去的秦啸轻轻叹息，突然说道：“小鱼，有件事，为父想和你说说。”
“父亲想说什么？”
小鱼止住哭泣，却仍带着泣音问道。
秦烈叹了一声，自怀里取出一封发黄的书信递给她。
“你记着，一旦为父回不来，就把这封家书交给你哥哥，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家书。”
小鱼接过家书，却心慌意乱地抬头看着他。
“爹，你要去做什么？”
秦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看向凌天峰方向，微微笑道：“为父，要上凌天峰，为你爷爷和两位叔叔，讨个公道！”
小鱼一双瞳孔猛然紧缩。
“不！”
她死死拉住父亲的手臂，大哭哀求。
“爹，不要去，女儿求你不要去！不要抛下我们！呜呜不要去……”
秦烈笑了笑，轻轻摇头。
“不耻难为，耻于不为。为父根基被废，年纪又大，武道已无缘于我，若想靠武力，今生无望。如今你哥哥开始顶天立地，你也有了稳妥安排，我便是一去不回，也无后顾之忧了。”
他坚定地掰开小鱼的手，眸中含着泪光，边走边洒脱大笑。
“莫要拦我，也莫跟随。为父一生肃谨持严，就任性这一回。就当那一日，你爷爷救之不及，已被那人一掌拍死了罢。”
昔日三兄弟，情同手足，他却眼睁睁看着两个亲弟弟被人当街打死，唯有他自己被赶来的秦啸祖父救下。但是他的心，早在那一刻就死了。
这份伤痛，已经深深折磨了他十几年。若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不会苟活于世，残喘度日。
如今老父已逝，儿女自立，他已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性情刚烈如他，即便知晓这一趟必然有去无回，他亦悍不畏死，但求无愧，此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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