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路,你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每次都是有事情才来找我,这很让我伤心的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迎酒的错觉,敬闲向这边倾了倾身子,像是挺在意女声。 路迎酒回答:“上次不是请你吃饭了吗,今天要不要再出来?” “你在哪呀?” “白封区,和朋友一起。” “好嘞,你等会把地址发我啊,不见不散。”女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我现在就放‘鸽子’出去查你那酒吧和‘晓阳’。” 路迎酒挂了电话。 敬闲问:“你朋友?” “对。”路迎酒没多解释,看了眼导航,目的地是“深远咖啡店”。 …… 路迎酒手边放了一杯抹茶拿铁,安静地看书,垂眸时纤长的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 他们在这坐了二十多分钟了,咖啡店里人来人往,非工作日也挤满了人,上班族和学生挤在一起,偏偏路迎酒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就好像学生时代喜欢过的男生,眉目年轻,真挚而美好,刚洗过的衣领间是阳光的味道,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但当他面无表情时,疏远感越发明显。 这一点和他的温和俊秀,实际上是冲突的。 人的气质是由许多因素决定的,先天性格,孤单的童年,与紧随其后的身居高位,共同组成了“疏远”这个部分。很多人对路迎酒的初印象非常好,但很快又会意识到,他难以接近。 几个小姑娘路过,叽叽喳喳,多看了他几眼,在看清楚他手里那本《尸体变化图鉴》后,一缩脑袋又退回去了。 目光再落在敬闲身上,敬闲今天穿了件黑T恤,帅气十足,见到她们望来挑眉一笑——并且也展示了自己手里的《尸体变化图鉴》。 姑娘们:“……” 噔噔噔。 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到近。 一个穿着小吊带、宽脚裤的女人,红唇似火,一路拽着无数人的目光风情摇曳地走了过来。她刚做了发型,涂了酒红色指甲油,精致到不像话。 一看气质就是个小富婆。 她就这样一路走到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敬闲,手却搭在路迎酒肩上:“小路啊,姐姐就几天没见你,怎么交到了那么帅的朋友?” 路迎酒眉头都没挑一下,说:“介绍一下,这是敬闲,从小认识的了。敬闲,这是陈笑泠。” 陈笑泠在路迎酒身边坐下,盈盈笑道:“叫我陈姐,Linda或者笑泠都行。” 她丝毫不见外,伸手就要拿路迎酒那杯抹茶拿铁。路迎酒不动声色,快她一步移走杯子,挡在自己的左手边。 陈笑泠没喝着,撇了撇嘴,刚抬头就和敬闲对视了。 敬闲的眸子是非常黑的,像是任何色彩都无法浸染的夜。他仿佛没看到刚才的小动作,笑说:“很高兴认识你。” 陈笑泠却觉得周身一冷。 或许女人天生有某种直觉,她觉得敬闲半点也不高兴。 但这种阴冷感,很快消失了。她拨了拨头发掩饰不自在:“我也是——” 他们点了三份西餐。 陈笑泠说:“你要我查的事情,我只查到了一点。最近鬼节嘛,‘鸽子’们比较忙。”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金晓阳,27岁,未婚,在巷东酒吧工作了7年,家住企业路国宝花园5-12B。巷东酒吧原名东城音乐酒吧,6年前改的名,是个很有名的gay吧,”她看了眼路迎酒,揶揄道,“你不是对这部分感兴趣吧?” 路迎酒没搭理她这茬:“讲正事。” 陈笑泠哼了一声:“那么冷漠……关于巷东酒吧为什么改名,倒是有个有趣的传闻。”她看了眼敬闲,桌下扯了扯路迎酒的衣角。 要放在平时,她就直接开口让对方回避了,但她对敬闲心里莫名发怵。 路迎酒说:“敬闲,你要不去催下我们点的菜。” “……好。”敬闲起身。 他走远了,陈笑泠才开口:“小路,你知不知道6年前,陈家的那件事情?” 路迎酒思索了片刻:“你说灭门案?” “对。那次事件里陈家有5人死了,死者是家主陈敏兰和她儿子那一家子。据说是被厉鬼索命。” 驱鬼世家,最出名也最古老的4个,分别是“楚叶陈张”。 四大家族牢牢占据了驱鬼界的高层,各有所长,互相辅助互相牵制,就像是不可倾覆的四座巨山,万众瞩目。 所以,当时的灭门案哪怕是捂得再严实,也走漏了风声:实在是太诡异了,那5个人再怎么讲也是金字塔的顶端,难以想象会这样死去。 相关的传闻有很多很多,什么陈家不仁不义,什么陈家命中有劫……总之没个定论。路迎酒并非世家出身,没掺和这事情,自然也不了解。 路迎酒说:“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情了?” “因为,”陈笑泠挽住他的手,微微昂起头,凑在他耳边——从外人看只像是小情侣在调情,“因为,当时的凶杀现场,就是巷东酒吧的包间。” 路迎酒愣住。 陈笑泠又笑道:“反正我就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也没证据,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想告诉那个敬闲,我也管不着。” 脚步声传来。 敬闲回来坐下了:“他们去厨房催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倚在路迎酒身上的陈笑泠。 陈笑泠挽着路迎酒的手臂,有恃无恐,弯眼笑了笑,又想去拿抹茶拿铁,被路迎酒拦住了。 她就抱怨:“每次出去,你饮料还剩大半就丢了,多浪费啊。” “不牢你费心。”路迎酒说。 陈笑泠再次撇了撇嘴,站起身:“我去看看书。” 她风情万种地走了。 路迎酒垂眸,准备继续看《尸体变化图鉴》,突然听到敬闲说:“你的拿铁不喝了?” “不喝,再喝就饱了。”路迎酒摇头。 “给我尝一口?” 和陈笑泠不同,男生间喝一瓶酒、抽一根烟正常多了,路迎酒把拿铁递过去:“你直接拿走吧,说实话,味道一般。” 接下来的一两分钟,敬闲一直拿着那杯拿铁。 他很快站起身:“我也去找书。” “嗯。”路迎酒头都没抬,专心研究尸体白骨化。 书架间,陈笑泠正在浏览历史书籍。 青葱般的手指划过书脊,她很快挑中了一本大部头史册,刚抽出来,忽然呼吸一滞—— 书架对面,敬闲正看着她。 他的眉眼俊朗,攻击性却极强,放黑道上都是要被那些亡命之徒好好供着的祖宗。这着实把陈笑泠吓了个够呛,头皮微微发麻,心想这人怎么跟过来了? 敬闲冲她一笑。 就连这笑,都像是噙着笑意的野兽。 他抬手,喝了一口……抹茶拿铁,刻意把杯身对着陈笑泠,让她看清楚是路迎酒那杯。 陈笑泠:“……” 然后,敬闲心情颇好地边喝边走了。 陈笑泠:“…………” 她喃喃道:“那姓路的小子,还说自己不是对gay吧感兴趣……这是他从哪里招来的祖宗啊……”
第14章 巷东酒吧 咖啡店能选择的菜品不多,都是意粉、牛排之类的,出品也比较一般,五成熟的牛排硬是快成全熟了,只能说价格对得起它在的繁华路段。陈笑泠一连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是【这家店水平一般,幸好有小帅哥专门来陪我聊天~(爱心)(爱心)】 隔了会,她又补了条评论【大家不要误会,只是朋友啦(爱心)】 路迎酒切着牛排,莫名觉得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他看了眼陈笑泠,又看了眼敬闲,两人好像都是在专心吃饭,没啥特别的。 难道是错觉? 路迎酒喝了一口水,手中的玻璃杯还没放下来,就看见那两人都死死盯着那杯子。 路迎酒:? 他顿时觉得手中的东西像是个定时炸弹,继续喝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他犹豫了半秒,刚放下来,就看见那两人的手同时伸出! 敬闲的速度明显比陈笑泠快,一把拿走了那玻璃杯:“我帮你装水。” 路迎酒:??? 他满心疑惑,看着敬闲起身,如同一头刚得胜的雄狮巡视领土般去加满了柠檬水,又带着迷之笑容放在他面前。 路迎酒:“谢谢?” 敬闲:“不客气。” 路迎酒继续埋头切牛排,心想,这氛围果然是不对劲。是不是因为这两人不认识,所以在尴尬?但也不大像啊……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场合,并且深知“如果不会说话就干脆别说”这条基本准则,保持了沉默,然后在沉默中又被敬闲加了两次水。陈笑泠脸上虚情假意地笑着,擦过睫毛膏后根根挺立的睫毛抖得不行。 一场饭在诡异的氛围里结束了。 陈笑泠下午还有事情,赶着要走了。 她站在咖啡店门口深呼吸一口气,说:“小路,下次有空再出来找姐姐吃饭呀,咱们单——独——聊聊天。”说完还眨眨眼睛,冲他飞吻时不忘剜了眼敬闲,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陈笑泠这一走,氛围顿时正常了。 根据陈笑泠给的电话号码,路迎酒试着打了下金晓阳的手机。 手机关机了。 他说:“我们先去一趟金晓阳的家里,至少,要保证他的安全。” “嗯。”敬闲应了一声。 两人上车,往国宝花园开去。敬闲开车还是很猛,二手本田在车流间穿梭,一路超车,毫不拖泥带水。路迎酒这回习惯了一点,放低座椅开始补觉。 等他半梦半醒睡了十几分钟,车子停稳了。 外头就是国宝花园,也是个老小区,楼房的外墙破破烂烂的。 坐上老旧的电梯,他们找到了5栋的12层。 金晓阳住在12B,他所说的对门是12A,也就是老太太的住处。 敬闲站在金晓阳家门前,摁了几次门铃,都没人来开门。酒吧的服务员都是日夜颠倒,金晓阳不知道是在补觉还是不在家。 路迎酒则站在了12A门前。门后头传来细微的声响,有人在走动,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竟然缓缓开了,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门后,客厅正中间站着一个男人,四五十岁,身材和脸圆滚滚的,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屋内的一切都被翻乱了,抽屉全都被拉开了,沙发靠垫丢在地上,碟子碎在桌边,地毯蜷缩在某个角落,衣柜敞开着,里头全是单薄的花衬衣……简直像是入室抢劫的现场,还附带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那“歹徒”见到路迎酒,一愣,语调很错愕:“是你?” 路迎酒也觉得这张脸看得面熟,想了一会,想起面前人叫陈奇,是青灯会会长陈正的弟弟,以前见过两三次。 陈奇不是会里的人,一直在打理陈家。在路迎酒的印象中,他并没有陈正的精明能干,反而比较忠厚,对谁都笑脸相迎,说起话来有种独特的中年人官腔。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路迎酒问:“你在驱鬼?” “哎对,”陈奇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汗珠,“我们几个人忙了老半天,才把它给抓住。” 他手里攥着一大把符纸,背上全是汗,想必是追捕老太太留下的。 陈奇又补充:“你也是为了鬼来的?可惜来晚了一步啊,被我先赶走了哈哈哈。”他干笑了几声,又往走廊探了探头:“你和朋友一起来的?” “嗯。”路迎酒见敬闲那边怎么也敲不开门,喊了句,“敬闲,先过来这边吧。” 敬闲进了屋,两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里屋又探头出了一个驱鬼师,见到他们有点茫然。 陈奇说:“唉没事,这刚好撞见朋友了。”他指了指路迎酒,夸赞说,“这位认识吗?大名鼎鼎的驱魔师路迎酒,19岁能当青灯会首席的,就他一个。你们各个要有他一半厉害,也不怕别人在外头嚼舌根,说我们陈家日渐没落了。” 那驱鬼师讷讷地冲路迎酒一点头,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游移。陈奇又挥手:“行了你快去忙吧,把那两组符咒贴完,我跟朋友聊聊天。” 驱鬼师回里屋了,窸窸窣窣贴着符纸,准备净化掉阴气。 陈奇擦着汗,坐在了飘窗上:“我跟你们讲,我是真没见过那么能窜的老太太,那叫一个动如脱兔啊,放狗出去都难追到。本来带了三个人,一个在楼下守着,两个跟着我,结果好了,那俩小子跟着老太在这29楼的楼梯间那是个窜来窜去,可能上上下下,跑了三四个来回吧,现在全在车里趴着去了。你说这年轻人,体力怎么那么差。” 路迎酒笑说:“那你体力不错。” “没有没有,”陈奇连连摆手,尴尬一笑,脸颊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我跑了两层就停了,让他们去追了。我好几年没做委托了,今天就是想着出来走走,谁知道遇到那么麻烦的事。哎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对面门的人,是什么情况?我听说,他还在论坛上发帖子了。” “我们联系不上。”路迎酒简单回答。 “这就麻烦了,我们也是。”陈奇皱着眉,“他要是刚受了惊吓,出去很容易再招鬼的。他好像在那啥酒吧工作,我晚点让人去找他,给他塞几个辟邪的锦囊。” 看起来,这个委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毕竟是世家之一,陈家来了人,还是陈奇这种老手,驱鬼肯定是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5分钟,陈奇仔细把手中的符纸,贴在了所有窗子的四角,顺便包裹住了门把手、桌角和沙发脚——他蹲下来的时候明显笨拙,腿麻了,老半天了都站不起来,还是敬闲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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