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廉家知道他分化了且愿意照顾他,施予也不至于沦落到没法领抑制剂的地步。 但对特殊时期的Omega来说,抑制剂是命,长期未得到标记跟抑制腺体就会受损。 他随声道:“填我的名字。” 说完又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没到这种地步。 偏偏施予一口咬上他投喂错误的小鱼干:“可以吗?” Omega的眼瞳里藏着煎熬与试探,像只饥肠辘辘却又警惕十足的野猫。 江承礼神色淡然:“随便。”反正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施予笔尖点了点,写下了江承礼三个字。 忽然觉得还挺好听。 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工作人员终于找到机会:“监护人这栏挺重要的,填江少的名字……能问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江承礼沉默不语,工作人员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不好笑,这Alpha少爷可真难伺候。 填好,江承礼看着施予软趴趴地趴在桌面,工作人员叫他时才步履拖沓地起来。 十五分钟后,施予出来。 注射的抑制剂生效了,啃食理智的痛苦消散褪去,他也渐渐回忆起自己在楼梯处对这位路过Alpha的冒犯。 他不太自在地摸着耳垂:“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江承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转身的时候,施予扫见他的领口。 白色校服上有个血印……是他咬出来的。 他滚烫的耳根又烧了起来,被烦躁地揉了两下,随后似自暴自弃般捂着。 啊……该死的发情期。 以后只能躲着点江承礼了。 * 因为身体特殊,施予下午的课都请了假。 回家后近乎昏迷般睡了一天,第二天傍晚才渐渐转醒。 “还以为你打算睡个一天一夜呢。”彼时钟坛正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准备出门,听施予说他已经登记了,讶异道:“你把廉夫人还是廉先生打晕了拖过去填表的?” 施予刚想解释,钟坛的电话响起。 他接通电话,神色为难:“……不干了?那怎么能行?今晚还有人来驻唱,广告都打出去了,人手本来就缺……” 挂断电话后,施予问他:“怎么了?” “我打工那店里有个员工辞职了,马上就要开店,老板焦虑得快砸门了。” 钟坛独居还申请了学贷,一个人要承担各种费用,所以找了份高薪兼职。 施予想了想:“我能帮上忙吗?” 钟坛拒绝道:“你身体虚弱着呢,我另外想想办法。” 施予看了眼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来不及了,我能帮忙。” 钟坛犹豫片刻:“那你到时候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餐吧的老板是个胖胖的Omega,本来都准备豁出去亲自上阵,看到钟坛带来的施予简直两眼冒光。 施予作为临时救场员工,双倍工资,换上服务生的衣服后就跟老板熟悉场地。 “反正也是下单上菜,我们这儿是正经音乐餐吧,你也不担心出什么事。”老板吩咐了一圈儿,感激又慈爱地看着他:“小哥要不要考虑在我这儿正儿八经地混份兼职?我给你开高工资。” 施予眸色微烁,有些心动。 肖漓的事情发生之后,廉家便千方百计想让他认罪退学去读职中。 哪怕现在他寄住在钟坛家不再花廉家的一丝一毫,廉家也认为这只是他的垂死挣扎。 廉夫人跟廉子进都等着施予卑躬屈膝,跟丧家犬一样哀求他们收留他。 “我先试试吧。”他说。 施予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被钟坛带了两次后便得心应手了起来。 店内的舞台上驻唱的民谣歌手弹起了钢琴,施予在来往间忙碌,第一次觉得自己还算充实。 夜晚对施予来说似乎都是寂静又漫长的,没有父母朋友,孤独仿佛是与生俱来,他能做的只有不知疲惫地提升自己,往“龙的命定之人”的标准上靠拢。 可现在揭去这层“命中注定”,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有点喜欢这种近乎嘈杂的热闹。 施予忽然有些分不清现在跟过去,哪个更像一场梦。 “发呆呢?”路过的钟坛推着餐车朝他笑道:“这轮过了就到零点的酒市,会更忙哦。” 施予刚想说话便瞧见露天阳台的角落,有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拦住了一位女士。 施予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是伏特加……那男生是位Alpha。 “你能闻……哦,对,你现在是Omega。”钟坛是Beta,什么也闻不出来。 但酒桌上的搭讪很常见,钟坛刚准备回头不管,却见那位女士身形稍晃,神情不太自然地跌进男生的怀里。 * 江承礼没想到自己一周要跑两趟医院。 第一次是送那位刚分化的Omega到医院,第二次是来医院看苏醒的肖漓。 肖漓周一午间在室内泳池内被诱导发情,昏迷落水,施予是唯一在场的人。 那天学生会正要检测室内泳池的使用状况,正好发现水里有两团影子。 人是廉子进救上来的,肖漓被送进医院,施予成为众矢之的。 校领导为这件事焦头烂额,证据不足以定罪,肖家又在试压,施予还分化成Omega……这件事过于扑朔迷离,没人能轻易下结论。 所幸,今天肖漓醒了。 病房里,虚弱的Omega笑意勉强地看着江承礼:“辛苦会长来医院一趟。” 似乎是诱导发情带来的痛苦过重,肖漓面色如纸,连生气都削薄了三分。 “注意身体,学校方面会严查这件事的。”江承礼道。 “一定要严查那个姓施的。”坐在病床边的肖母心疼地看着女儿:“我家漓漓差点丢了清白,又遭了这种罪,我恨不得让他死。” “现在的医疗条件那么成熟,几乎没有多少个大龄分化的Omega。”肖父凝着江承礼:“这次我们肖家拒绝学校老师来,就是因为我的女儿说你是最有威信的会长,她相信你。” 江承礼看向肖漓:“所以,你确定那天害你的是施予?” 坐在病床上的肖漓垂眸看上自己交叠的双手:“……不是。” 肖父肖母脸色微变:“漓漓?不用为害你的人开脱!” 肖漓摇头:“早上化验报告出来了,医生说我是被信息素诱导的,他说诱导我的人只能是Alpha,问我有没有闻到过什么信息素。” 但可惜肖漓后来坠进泳池里浑身湿透,在她身上检测不到Alpha残留的信息素。 “我早上没想起来,但是刚刚好像稍微有点印象……好像是伏特加。” 肖父腾地站了起来:“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把那施姓小子抓过来,提取他的信息素对漓漓进行信息素皮试,如果发生过敏反应就能证明他是罪魁祸首了?” 因为是恶意诱导,肖漓的腺体受到损伤,现在相当于该信息素的“靶细胞”,只要靠近便会产生过敏反应。 “不是施予。”江承礼淡声道:“他的信息素不是伏特加。” 肖父刚想问还有谁狗胆包天敢对他女儿下手,门外便是一阵脚步纷沓。 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似熊般魁梧的背影闯入房间。 那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扰了病房的清净,冲着医院走廊破口大骂:“个狗-操的Beta,你他妈敢对老子动手?老子整不死你!” 江承礼站在病床沿,眼皮稍抬便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施予。 施予的眼神狠厉阴沉,眼尾渗着薄红却不显较弱,反而跟嘴角的伤口相衬,有一种微妙的阴鸷,戾气十足。 江承礼不合时宜地想,他似乎见过这位Omega很多狼狈的时候,但施予从未有展现过跟病床上的肖漓一样的易碎感。 原来Omega不一样。 施予似乎也在气头上,上前一步发狠地踹向那人的小腹,硬是将比他高了将近一个脑袋的Alpha踹到墙边。 那人方才的虚张声势被踹得消失无踪,还没来得及呼痛又被施予揪起衣领,听见他刻薄且轻声细语地说:“对女士意图不轨,强行诱导Omega,在公众场合斗殴……你这种人横死街头都是天降正义。” 那Alpha似乎是被他的眼神慑住,嘴皮子颤抖两下说不出话,后颈渗出味道。 江承礼回头,发现肖漓手臂上过敏的痕迹似乎变深了些。 有医护人员和警察上来控制拉开两人,护士将施予搀开,却拦不住他轻蔑狂妄的嘲讽:“还有,我是Omega,一样把你打在地上喊爹。”
第5章 肖漓的父亲是位高级Alpha,在刚刚那人摔进来的一瞬便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伏特加。 肖家的权利虽不如江家,但要查一个有犯罪嫌疑的Alpha还是易如反掌,警方很快就赶到医院。 江承礼认出了刚刚被施予揍的男生。 Alpha在南中每年录取的学生里占两成,分了A1A2两个班。或许是因为同性相斥,每一届的A1跟A2都不太对付,包括今年。 那跟黑熊一样壮的Alpha就是A2的学生,叫黄麟。 肖父肖母在等化验结果,江承礼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施予在餐厅跟黄麟起了口角冲突,那Alpha脾气跟信息素一样烈,三句谈不拢就动手,打伤了一个服务生,施予便礼尚往来地抄起托盘就往黄麟的脑袋上招呼。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支,最后是老板报警才肯消停,结果刚把受伤的服务生送来医院两个人又打起来了。 江承礼找到施予时,医生正在准备缝合。 刚刚神情狠厉的Omega此时站在钟坛身后,一手替他捂着眼睛,另一手拿着纸巾给他擦汗。 而医生正拿着缝合针帮钟坛补手,温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什么事都喜欢武力解决,这下幸亏只是皮肉伤,万一玻璃片扎深点割破韧带手不就废了?” 施予低眉顺眼:“嗯。” “嗯个屁!”钟坛龇牙咧嘴,拂开施予挡他眼睛的手:“行了,又不是不见得血。” “诶诶别乱动!”医生小心道:“缝合呢!” “医生你是不知道,那个Alpha简直是色魔转世,他居然在人家杯子里下东西!”钟坛恶声恶气,说黄麟下贱又卑鄙。 “那姐姐被我们搀着的时候都已经站不稳了,结果狗东西居然想跑!我去拽他还被玻璃瓶子砸了一手。” 医生哟呵一声:“那你俩还是见义勇为啊?” “那可不,我可是铁骨铮铮三好青年,出来混社会讲的就是……啊,疼!” 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是皮开肉绽,施予把他按下来:“你先缝合,我有点事。” 钟坛只能认命地盯着医生给自己补伤口。 施予是在出门的时候撞见门口的江承礼的。 江会长身影修长挺拔,没那一声学生气的校服衬着,疏离冷漠的距离感骤现。 “肖漓的父母托我带你过去。” 施予哦了一声,吞下疑问跟他走。 回头的时候,他扫见江会长的领口有一层色浅的痂,但有衣领遮掩看不太清。 施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低着头。 化验结果出来了,黄麟的信息素完全匹配,证明那天在学校对肖漓企图不轨的人就是他。 肖父用一个电话便查到黄麟原来在晋城念过一年高中,也是惹事被退学。但家里有那么点关系手段,用钱摆平之后改了年龄重考上南中。 肖母冷笑:“不知悔改的畜生,我看他已经成年了,等着吃牢饭吧。” 肖家的权力可不比黄麟的背景小。 施予站在病房外,忽然理解廉家为什么将他扫地出门了。 廉家得罪不起肖家。 见施予来了,肖母眼底的怒意转化为愧疚:“施予同学对吧?我女儿今天将事情都告诉我了,确实是我们家误会了你。” 施予没什么表情,对上肖漓感激的眼神也只说:“没事,好好休息。” 肖父也知道这一周里施予担了多少骂名,他曾经上南中的论坛里看过,几乎都是一边倒地骂他。 “给你带来的困扰我们家都会赔偿,之后也会好好澄清,如果还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肖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的人,O班也有很多人给她发信息义愤填膺地骂施予。 他现在无论想要什么补偿都是理所应当的,可从施予进门到现在,委屈、怨恨,亦或是清白得证的欣喜,释然都没有在他脸上展现。 他好像天生情绪很淡,加之眼下的泪痣相衬,莫名有些冷清傲慢。 肖漓正看得出神,忽然发现还有一道身影也落在施予身上。 她稍抬眼睫,走到里那位被学生供奉在神坛上的高岭之花,传言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视线的江会长,正看着施予。 肖漓心惊了片刻,连忙垂着头不敢深究会长的眼神里藏着的是探究好奇……还是来自Alpha对Omega的另一重深意。 施予拒绝了肖家给他的所有物质补偿。 没有那场意外落水,他也未必会在这具身体里苏醒,肖漓对他来说的确没有什么亏欠。 肖父施予接了好几通电话,真诚道:“那你就先回家吧,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施予明白肖家想将恩怨翻篇,准备帮他解决打架的事情。 至少这之后也能算无拖无欠,他低声应好离开病房,找见钟坛时才发现江承礼已经离开了。 但他有些郁闷,本来还想跟江承礼好好道歉,现在只能帮钟坛拿着外套回家。 有肖家施压,今晚的一切赔偿都由黄麟负责,钟坛保住了工作。 市心医院离钟坛家不远,南城是临海城市,路过海边时钟坛忽然提议:“要不去滩边吹吹风?” 施予拗不过他:“你小心点,别摔着。” “就包扎得厚实了点儿,其实不严重。”钟坛嘿嘿笑道:“以前初中放学我俩不老在海边聊天?我骂作业难考试烦,你骂廉家不拿你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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