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珄:“好像有东西在泥土里钻动,你仔细听。”
“钻洞?”刘小壮硌楞眼儿,“蚯蚓?”
“......”闻人珄真是服了这耍宝货。
“哎呀珄哥,你别吓唬我,哪还有什么声儿啊。”刘小壮左右看了看, 又探出脑袋,往闻人珄身后看,“你......呃......”
“珄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刘小壮突然浑身僵硬,脸色煞白!
他胸口一阵急促地起伏,瞪大眼睛,扔掉手机,慢慢用手捂住嘴巴,“那是,那是......”
“怎么了?”闻人珄飞快问。
刘小壮出不来声了,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是明显的恐惧表现。
见他这样,闻人珄心里犯嘀咕。就算刘小壮年纪小,欠锻炼,他好歹警校出身,哪怕后头来了个浑身是血的杀人犯也不该这样。
这突然怎么了?
闻人珄耳朵动了动,听见那股细碎的声响更大了。
闻人珄谨慎地扭过脸,回头一看——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他还是立时头皮发麻!
他刚刚真不该腹诽刘小壮!
他听得没错,的确是有东西正从土里钻出来,不过不是虫子——
他身后大概三米处,正从地下钻出一只血淋淋的手!那手慢慢往外钻,一边钻一边左右摆动,直到露出一小节惨白消瘦的手腕!它还在不停摆动,仿佛在朝他们打招呼!
“这不可能。”闻人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算什么?社会主义,科技时代,撞邪?
蹄子可不敢这么扯!
而才过几秒钟,那只手周围又钻出几根粗长的藤条!说是藤条,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名词来形容,这玩意虽然长得藤条模样,但它们太粗了,每一根都有成人手臂那样粗,它们从地底拔出来,飞快扭摆着伸长,像鞭子一样抽打地面!
闻人珄发誓他一定在做噩梦!
更可怜了刘小壮,个青瓜秧子这两秒才倒过气儿来,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啊!妈呀!鬼啊——”
然后他原地蹦起一高,死死抓住闻人珄的胳膊,拉起闻人珄就跑!
鬼?鬼门?
——爷爷和老李的话在闻人珄心尖惊悚打过!
放屁。
就算真他娘的有,也不该挑这青天白日出来显眼!
人或者都有点猎奇作死的心态,再或者是某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坚强,总之闻人珄满腹惊疑,三魂不定,飞跑的同时还下意识回头望了眼——
这一望不要紧!——闻人珄看到一根藤条正朝他俩抽过来!
“小壮!——”
闻人珄大吼一嗓子,快速推开刘小壮,自己同时矮下身,搁地上打了个滚儿。
满身满脸全是土,闻人珄还没等起身,就听那藤条“咚”一声重重敲在身侧!他转眼看过,泥星四溅,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泥沟!
闻人珄登时一激灵,心坎冰凉,棺材算是正儿八经见着了。他心说这一下要是抡到脑袋上,那他们两颗年轻的项上人头保准开花。
“啊!——”刘小壮又发出一声大叫,但这回不是惊叫,是惨叫!
——才片刻功夫,这藤条竟又缠上了刘小壮的腰!
那藤条在快速收缩,死死勒住刘小壮,闻人珄已经见识过藤条的力气,要照这么勒下去,刘小壮的五脏六腑绝对受不住!
“这他妈什么东西!”
电光火石间,闻人珄不得多想,下意识抓起手边的石头,朝刘小壮身上的藤条砸过去!
那藤条挨上一下,竟停止扭动,放开刘小壮,瑟缩地退开了!
这玩意难道还会疼?
“小壮!”闻人珄连忙跑到刘小壮跟前。
刘小壮站不起来了,闻人珄拖起他,见他身体猛一抽搐,随后俩眼一翻,歪头晕过去。
“完犊子货色。”闻人珄拽着尸体一样的刘小壮往前跑,他这样跑不快,但眼下没别的办法——他回头一看,又有四根藤条朝他们张牙舞爪地追过来!即将把他们包围!
闻人珄矮下腰,将刘小壮扛到肩头,顺手捞起几颗石头往藤条上打。
这玩意应该是真有痛觉,只要被石头打到,就会缩回去,但藤条数量太多,打回一根又蹿来两根,闻人珄没得对付,手头更没有武器,只能跑,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
但他还是被追上了。藤条缠上了闻人珄的左脚!
闻人珄扑倒在地,他肩上的刘小壮也摔出去,远远滚出一段,闷头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下。
很快,又有藤条缠上闻人珄,藤条由脚踝缠到大腿,双腿从剧痛到失去知觉,不过眨眼的时间!
闻人珄没能喊出来,他还来不及反应,藤条竟将他整个人凌空甩了起来!
闻人珄被吊到半空,抡了个跟头!失重感令人作呕,他头晕目眩,隐约看见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手还在乐此不疲地打招呼!
藤条就像钓到了猎物,更加活泼亢奋,它们挂着闻人珄甩来甩去,数不清甩过多少圈,闻人珄后脑勺磕上什么东西,脑袋“嗡”一下,立刻失去意识。
第3章 玉面郎君,剑眉星目
有又冷又湿的东西在小腹上蠕动,闻人珄猛地睁开眼,伸手进上衣下摆,竟抓出一条蛇!
是条小蛇,约摸一米多长,四周太黑,闻人珄看不见,也分不出这蛇的品种,是否有毒。
来不及思考,闻人珄反手将蛇远远扔出去,听见“啪”一声。
他扔得很用力,这蛇估计能摔个半死——当然,前提是它是条“正常”的蛇。
闻人珄浑身冰冷,在黑暗里干瞪眼。
他还活着吧?——闻人珄摸摸颈动脉——幸好,在跳。
他晕过去多久了?刘小壮呢?还有命没有?以及刚刚那藤条,那是什么玩意?
想到这儿,闻人珄一激灵,慌忙坐起身,摸索自己的腿。腿上已经没有藤条缠着了,他又在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
这证明两点——腿没废;他真没在做梦。
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又在哪?
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除了闻人珄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一切诡异又恐怖。
闻人珄生来胆子大,他当过警察,也算见识过凶险,但现在这情况他很难淡定。
哪怕是被穷凶极恶的罪犯包围,他都不怕血拼个你死我活,可此时此刻,他就像只死到临头的熊瞎子,一无所知,不知所措,那一向冷静的大脑在犯癔症——他忍不住去想——“鬼门”。
——爷爷说过,老李也说。那他......他这是被鬼门给吞了?
“......可去他的吧。”
魑魅魍魉,牛鬼蛇神,这些个货闻人珄绝对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就别为难自个儿,索性不想了罢,毕竟按闻人珄以往的经验看,遇见这种极端危险的境况,胡思乱想死得最快。
“死的活不了,活的死不了。”闻人珄强定下魂儿,摇摇晃晃站起身,这一晃悠,后脑勺突来一阵剧痛。
闻人珄小心地伸手摸,摸到血——那一下不知撞了什么该死的克星,真疼。
“嘶......”闻人珄咧着嘴,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把自己的纯棉背心撕下来,将就着给脑袋包上。
先前被当腊肉吊着甩,兜里的东西基本全掉没了,但幸运的是,闻人珄上衣口袋有拉锁,手机揣在里头。
手机屏磕得八花九裂,机子竟然还能用,也有电,但半点信号都没有。不过能照明,不至于当废物板砖。
闻人珄快速打开手机手电筒,将身边照亮。
他这才看清楚,自己竟在一条甬道里。
这是条环形甬道,墙壁及脚下是混凝土,头顶却是光滑的大理石,一看就是人为加工的,这让闻人珄稍稍舒服了点儿。
闻人珄仔细观察,发现大理石上有古怪的图画。他从没见过这种画,那画上的男女都穿着奇装异服,打扮华丽,脸上画满油彩,披散长发,他们好像在跳舞。
后脑的伤口还在滋儿滋儿地疼,闻人珄仰头很不舒服,看了几眼没有头绪,就不再看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有血手和藤条当预防针,这阴森离奇的甬道里再冒出只厉鬼也不算惊悚。
闻人珄苦中作乐地回忆自己看过的一些探险小说,竟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这都什么事儿。”闻人珄咬牙切齿,恨他受了二十七年科学教育,那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思想即将摇摇欲坠。
闻人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哦,或许知道......
他想了想,猜自己八成是被藤条绑来的?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只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停在原地。
伤痛、疲劳、饥饿、恐惧、不可预测的危险,不管哪一个都可以要他的命。
等救援?他撞这大邪门儿,真不一定等得来。他不能坐以待毙,蹲这儿等死。别的不说,太他娘的孬了。倒不如探探究竟,兴许还能找条活路。而且还有刘小壮呢,说不准他也被拖过来了,还能找见。
腿还有点软,但能动。心一横,闻人珄赌了一把。他没稀得转身,选择勇往直前不回头,径直朝前方走。
他走得很谨慎,调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脚下。一开始地上什么都没有,但走了三十米左右,闻人珄看到一节一节断裂的藤条,还有正在啃食藤条的小蛇。
小蛇成团,每团大约六七条,是青黑色,隐约能看到紫色斑纹,它们个个一米多长,应该和闻人珄醒来时从衣服里抓出的那条为同一品种。
闻人珄心头陡然一惊——难道缠在他腿上的藤条,也是被这些小蛇给吃了?
只吃藤条,不吃肉?......不吃他?
闻人珄呼出一口气,浑身发毛。他格外小心,留意不要碰到蛇和藤条。
又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闻人珄感觉到周围温度骤然下降,还有细小的凉风吹过来,像一排密密麻麻的小针头,刺疼皮肤。
一般来讲,有风就代表有出口,但闻人珄并没觉得惊喜,因为这风里带着一股腐烂的腥臭味道——这是死亡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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