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狰狞着面目往温灵远走去:“叫你呢,你看不见我?” 温灵远微微抬眸,视线落在段流身上的瞬间,段流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野兽所盯上的绵羊。 他微微激灵,等到温灵远转过视线,他才回神道:“等等!” 温灵远果然停下了脚步,然而还没等段流再次开口,他便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小心。” 段流:“小心什么,该小心的是你……” 他话才刚落,就见有个身影忽地从旁边走了过来,跟护犊子似地将温灵远护在了身后,张开双臂瞪着段流道:“我说过不准欺负我夫君!” 段流:“……” 他看着温灵远扶住刚冲过来的雁凉时的动作,这才发觉他刚才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他们尊主说的。 雁凉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刚来的时候看到段流像是要对温灵远出手,他想也没想甚至连惧怕也都忘记了,当即就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段流讪讪地看着又开始贴到一块儿的两人,实在没有能耐将他们分开,他痛心地瞪了会儿温灵远,最终还是快步离开了这里,前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而雁凉在目送着段流离开之后,这才注意到温灵远手里端着的早点:“你这么早起来就是在做这个?” “嗯,知道你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温灵远对着雁凉时已经完全敛去了刚才对段流时的冰冷气息,他一手端着东西,一手牵着雁凉往回走,两人又重新回到阁楼吃起了早点。 吃饱喝足的雁凉又成了只慵懒的猫,开始往温灵远的身上蹭,温灵远好笑地拉着他到旁边,从柜子里找出了属于失忆前雁凉的华贵衣衫替他换上,这才又按着他坐在凳子上,开始替他梳理长发。 两人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之前在村子里居住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雁凉做不好许多事情,他待在家里更多数的时间就是个漂亮的摆设,许多时候做不好事情反倒会给温灵远添乱。 然而温灵远乐得照顾他,替他梳头穿衣,每天起床他替雁凉收拾好一切之后才会出门替人看病。 雁凉则乖乖等在家中,等着他回来。 现在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雁凉不再是只需要待在房间里面的小媳妇了,温灵远也不用每天早起出门替人看病了。 但雁凉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忍不住会觉得担心:“现在的我连洗碗都会摔盘子,什么事情都做得乱糟糟的,以前的我究竟是怎么当上邪道尊主的?” 被温灵远梳好了长发,雁凉没有立即起身,他苦恼地托腮道:“我总觉得他们说的那个人就像根本不是我。” 温灵远将木梳放下,听到这里动作顿了片刻说道:“或许那的确不是你。” 刚才说不是的明明是雁凉,但现在他却又摇头道:“但是世上怎么会这样的巧合,那人总不会名字和样貌都和我完全相同。” 温灵远笑着问道:“那位段流堂主,他今早匆匆离开是要去哪里?” 雁凉回忆着他们昨天的交流,应声道:“说是要去接别的堂主,好像又有其他人听说我回来的事情,所以特地赶回来想看看我的状况。”他说到这里又不情不愿地道:“我其实有点怕,我只想当你的娘子每天待在家里,我谁也不想见。” 温灵远道:“你若是这样想,我可以带你离开。” 雁凉有些惊喜地站起来:“真的?” 他刚刚那瞬间的确是想要义无反顾地跟着温灵远离开,但片刻之后他却又犹豫了起来,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们走不掉的。” 在他看来他和温灵远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逃过厌尘宗的眼线,就算是离开他们也肯定会被人找回来。 雁凉苦恼地蹙着眉头,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在这般不经意间他长袖扫过身侧,却不知不觉将身边的烛台给弄倒了下去。他微微心惊连忙伸手去扶,然而就在扶稳烛台的刹那,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接着地面忽地传来响动,地板突然自面前分开,露出了下方漆黑的洞口和向下延伸着的台阶。 雁凉惊讶道:“密室?”
第8章 随手取走了旁边的灯台,雁凉往深幽的地下通道望去,看了几眼后又忍不住心生怯意,向身后的温灵远道:“夫君,这座密室里面会是什么?” 温灵远不知为何直到这时才缓缓来到雁凉身旁,他从雁凉手里接过灯台道:“我也不知道,你想下去看看?” 雁凉没有马上回应温灵远这句话。 他低头看着下方的密道,不知为何心里面有种无法抑制的慌张,仿佛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赶快离开这里,赶紧关掉这密道的入口,不要看也不要听,更不要有多余的好奇。仿佛那里面曾经关着某种洪水猛兽,令他只是想想都觉得无法面对。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装作没有发现这条密道,他隐约觉得自己是必须要走进去的,就算是再如何抗拒他也必须下去看看。 雁凉难得提起了勇气,回头牵了牵温灵远的衣角:“我们去看看吧。” 温灵远反握住他的手:“不怕了?” “有你在就不怕。”雁凉摇摇头,“而且这里既然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那么这个密室肯定也是我留下的,不管里面究竟有什么那都是与我有关的。”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要去看看。 只不过虽然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信誓旦旦,但真正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雁凉仍是表现得怂了点,他紧紧拽着温灵远的手道:“夫君你不要松开我的手好不好。” 温灵远道:“不会的,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主动松开你的手。” 雁凉对这话十分受用,他们在密道的入口处磨蹭了半晌,终于抬步朝着里面走去,密道并不算长,一眼就能够看到头,这对于雁凉来说都不是让他最感到紧张的,真正让他感觉到压抑的是他的双手落在密道尽头处那扇石门上的时候。 他会看到什么样的情景? 雁凉想起这座厌尘宗内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觉得如果真的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这间密室里面的场景很可能不会太好看。 里面可能会是刑房,又或者他以前有没有可能有奇怪的收集癖好,而房间里面都是从那些被他虐杀的家伙身上收集下来的纪念品? 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可怕,但雁凉却又觉得这或许的确是从前作为大魔头的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雁凉两手搭在门上迟迟没有推开,满脑子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可怕猜想,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手背温热,却是温灵远突然将右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雁凉回头看去,正对上温灵远的目光,后者道:“如果说你不想面对,我们可以现在回去。” 但这也不是雁凉的选择,他咬着唇无声摇了摇头,终于将石门从外侧推了开来。 密室内的情景顿时落入雁凉的眼底,在看清这处的刹那,他禁不住轻轻叫了声。 “这是什么地方?”他进入房间当中,环顾着房内四周的情形,房间里面有着不少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他以前经常居住此间,不光有床褥和书桌,还有各种各样的用具,照这样看起来从前的雁凉住在这座密室里的时间很有可能比住在外面那处房间的时间还要多。 密室里面的摆设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顶多是大概因为要练功,所以这间密室非常宽敞,即使摆放着不少东西也依旧让人觉得空旷。 但最让雁凉感觉不对劲的是这座密室的墙壁,密室的墙壁上竟然是漆黑的,墙壁上凹凸不平,像是曾经刻着什么东西,然而现在这些刻痕已经被人抹去看不清具体的模样,整面墙也被烧成了漆黑,让人完全没有办法读出半点东西。 “这是以前的我做的?”雁凉几乎觉得这不可思议,他直直盯着那漆黑的墙面,喃喃着问道:“我为什么会弄出这种痕迹?我是疯了吗?” 他茫然睁着双眸,抬手轻轻抚过墙面,指尖留下些许漆黑的痕迹。 温灵远捉住他的手,不知从何处找出了块手帕轻轻擦拭他的指尖,又问:“你能想起什么吗?关于从前的事情?” 雁凉沮丧地摇了摇头:“完全想不起来。” 看到这种场景他光是觉得害怕了,脑子里面根本没有半点别的想法,更别说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雁凉只在这房间里面坚持了几句话的时间,终于受不了这种阴冷的环境主动缩回了温灵远的身边,对这处密室避之不及地道:“我们快回去吧。”他觉得接下来如果不是必要,他大概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温灵远没有多言,从他们踏入密道开始温灵远的话就变得很少,现在雁凉说要离开,他也同样没有多说,只是沉默地扶着他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即将走出房间之际,雁凉视线忽地瞥向房中某处,停住了脚步:“等等。” 温灵远依言停步,雁凉仿佛忘了刚才的惧意,松开他的手后几步来到了房间角落那张唯一的石床边上,石床上原本有叠得整齐的薄被,只是大概因为久无人住所以被蒙上了层灰,而现在雁凉站在这里,看着薄被下面露出来的刻痕,抬手将薄被给掀开了来。 薄被下方,石床上靠近床沿的地方,刻着个名字,那是雁凉熟悉无比的名字。 温灵远。 雁凉怔然地看着这个被刻在石床上的名字,想象着自己从前睡在石床上的样子,抬手用指尖轻轻在那三个字的每个笔画上轻轻抚过,有种这三字都已经被刻进自己骨血的错觉。 而这时候温灵远也已经跟随着他来到了石床边,同样看清了床上刻着的三字。 “这个名字被磨得棱角都没了。”雁凉小声说着,没有回过头,但声音却有点发闷,背对着温灵远的耳尖也有点泛红,“我以前睡在这里,肯定是摸着这个名字睡过去的。虽然你说我们分别了十年,但这十年我肯定也每天都想着你,就算是分别了我肯定也无法忘记你,对不对?” 温灵远定定看着那个名字,他的脸色在晦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苍白,不知为何雁凉觉得他目光里是藏着眼泪的,只不过温灵远从来都不会表达他的情绪,他也从来都不会让人看见它们。 温灵远低头同样抚上了被刻在石床上的名字,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受刻字人写下这三个字时的心情,良久后他才重新睁开双眸。 雁凉就凑在他的跟前,几乎快要吻上他的脸颊,在这间压抑的密室里发现了自己对于温灵远痴心的证据,雁凉就像是在逛街时得到了糖葫芦的小孩,身上先前的颓然一扫而空。他期待般地看着温灵远,眨眼问道:“你也是对吗?” 温灵远声音微哑:“嗯?” 雁凉笑着道:“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也在想我是吗?” 这话让温灵远不禁失笑:“哪有人会这样主动地问出来。” 雁凉着急听到温灵远的回答,干脆撒娇般用手指去勾温灵远的衣袖:“可是我想听你说你有多舍不得我,多想快点来见我。” 温灵远也没再接着笑话下去,他收起笑意,轻轻托着雁凉的后脑,吻了吻他的额头用雁凉未曾听过的沉静语气说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要你,没有停止过想和你重逢相认,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 雁凉满足地回吻了他的唇角,眼里闪闪有光:“现在这些都实现了。”他还怕自己说得不够真挚,想了想又举起手认真保证道:“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够想起来我们以前的事情的。” 房间里的摆设也没再能让他们看出更多的东西,雁凉和温灵远离开密室回到阁楼房间,雁凉拉着温灵远便想要开始他最喜欢的互诉衷肠,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第一句,门外就突然传来了其他人的敲门声,接着是段流的声音:“尊主,丹心堂堂主南卿和青羽堂堂主何止到了。” 雁凉和温灵远此刻还腻在一起,骤然听见这声音雁凉连忙站直了身子,借着空档小声对温灵远道:“我觉得段流堂主每次都像是故意想打扰我们。” 温灵远摇头道:“段流堂主他必然有自己的打算。” 在雁凉的眼中温灵远向来都是这样,仿佛永远都没有任何脾气,不管谁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他都能够轻描淡写的原谅,就连段流这样明目张胆的针对,他都能够平静视之甚至在这种时候还会主动帮他说话。 雁凉不赞同道:“你这样会总被人欺负的。” 温灵远好笑地说:“其实你才是最容易被人欺负的。” 温灵远果然如他所料的平静笑笑不置可否,雁凉便也没法继续再说下去了,而那头段流再度开口,雁凉到底还是只能选择让他们进入房间。 雁凉是很怕生的性子,他在和温灵远独处的时候总有很多话能说,柔软黏人甚至是有些任性娇蛮的,但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雁凉便又像是变成了无害又无助的兔子,连看人时的眼神都是湿漉漉带着怯意的。 段流带着两名堂主以及其他厌尘宗弟子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雁凉就是这样的反应。 厌尘宗三名堂主,现在已经到了其三,其中寂远堂堂主段流是雁凉见得最多且最熟悉的,而身为男子却作女子打扮的南卿雁凉在不久前也曾经见过,只剩下最后那位青羽堂堂主何止,雁凉是直到现在才初次见到。 回想起早上的时候段流匆匆离开,应该就是前去接这位堂主回来了。 青羽堂堂主何止相貌平平,是名看起来与他们年纪相差不大的年轻男子,但在修真界中人们很难从外貌判断出其他人的真实年纪,所以雁凉也没有多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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