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撒出一把花粉道:“那你为什么要修道呢?”
是啊!为什么要修道呢?奎木狼用力甩了甩头:“不知道!当时我只是想成仙,想长生不老。”
“只为了成仙,那你做到了!”
“不!神仙不该是这样的啊!”
蕊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凡间。
“你还是希望能在凡间看一看‘霞’?”奎木狼问。
“是!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你可知道凡间有多少人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期盼能够上天界?”
“为什么呢?人为什么不知足呢?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改变就一定好吗?失去了原来生存的意义,成仙又有什么意思?”蕊儿悠悠道来,却一字一字砸在奎木狼的心上。
蕊儿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没有上来过又怎么会明白?可一旦明白了却已经无法改变了。为什么总是要到不可挽回时才会清醒?”
“这个道理神仙们都明白么?”
蕊儿笑着点了点头:“都心知肚明,所以当年旃檀功德佛西天取经,如来佛主和玉皇大帝为凑齐九九八十一重磨难,整个天界都惊动了,无数的神仙都来报名,那些小仙、散仙恳求下凡做妖,那些德高望重的大罗金仙碍与面子不能和小仙散仙为伍,但也都举荐自己的坐骑爱兽或是童子丹奴下凡做妖,为得是以后助斗战胜佛降妖时能在凡间走上一遭。”
奎木狼笑了笑道:“是啊!当初我为积功德也应聘客串了一个角色。可怜那斗战胜佛如此拼命也不过是在别人布好的局里,依照别人定下的游戏规则,被人耍了一遭而已。那些神仙宁愿下凡做妖魔,可笑我明明是一代魔王却硬是要成仙。”
奎木狼望着蕊儿道:“如果你想下凡,我可以带你下去。”
蕊儿笑着摇了摇头:“南天门由魔家四大天王守着,任何神仙都必须有玉帝的法帖才能下凡。”
“那又怎样?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到凡间,坐在开满鲜花的田野上看到美丽的‘霞’。”
蕊儿没有说话,只是报以一个理解的微笑。
“铃——”
腰畔的金铃又响了……
兜率天,二郎行宫。
这次铃响不是诛妖,而是赴宴。
灌口二郎神上天述职,临行前在二郎行宫邀宴群仙,借着白虎真君的光,白虎七宿也同往赴宴。
只见偌大的神威殿中琼香缭绕、瑞霭缤纷。殿中坐满了大大小小,尊尊卑卑各路神仙。每位神仙的身前都放着一方五彩描金桌,桌上摆放着龙肝凤髓、熊掌猩唇和各式仙果。忽觉一阵酒香扑鼻,仙女飘然而入,端上琼液玉浆、香醪佳酿。
殿首,八宝紫霓座上威风凛凛坐着一员金甲的神仙,额上天目炯炯有神,正是那大名鼎鼎的二郎真君。
奎木狼只是打量了一下这位天界第一将仙,却把目光落在二郎神的身边。二郎神的身边蹲坐着一条小牛般大的黑犬,同样是威风八面。奎木狼望着那条黑犬,竟发现那犬儿也定定地望着他。奎木狼只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承蒙二郎真君盛宴,小老儿不胜感激。”说话的是左首边的太白金星,“真君神威盖世、功德无量,真乃仙界楷模,值得我辈虚心学习、发扬光大,学习您那大无畏的精神,学习您那无私奉献的精神,学习您那刚正不阿的精神,学习您那……正所谓天上有二郎,众仙不用慌。人间有二郎,百姓喜洋洋啊!”
二郎神“哈哈”一笑,道:“老仙官言重了,这天界安定,人间繁荣怎是本座一人之功,还要靠众仙家的共同努力啊!”
“是是是!”赤脚大仙不失时机地接过话茬,“真君的一席话真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啊!小仙当铭记在心,受益无穷啊!小仙对您的景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哎!二郎真君的功绩怎可比做黄河泛滥这种天灾?岂不有损真君慈悲仁爱的光辉形象?再说黄河泛滥又怎会一发不可收拾?有二郎真君在,无需高深莫测的无上法力,只要我们英明神武的二郎真君动动小手指,不!只要动动小手指甲,那黄河还不服服帖帖?”说话的是南极仙翁,得知今天二郎神邀宴,突出的大脑门擦得倍儿亮。
赤脚大仙闻言顿时汗如雨下,任是手中的蒲扇狂摇也减不去分毫:“小……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小仙不……不是这个意思。”赤脚大仙紧张得结结巴巴,心中纳闷,怎么从人间学来一句最有名,最有创意的一句话,怎么到这儿就不好使了呢?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南极仙翁,心想:好小子,敢摆我一道,得找个机会在玉帝面前好好参你一本,让你知道得罪本大仙的后果。
“……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
“……英明神武……”
“……”
“嗡——”
神武殿内阿谀之声大起,众神仙都不甘落于人后,各个搜脑刮肠,竭尽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能事,汇成一片“嗡嗡”声。
奎木狼厌恶地皱了皱眉,对身旁的昴日鸡道:“若论仙位,那几位应该都比二郎真君高,可为什么……”
“嘿!老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二郎神可不是一般的神仙,表面上他是玉帝表妹的儿子,是玉帝的侄子,可实际上他是玉帝和表妹的私生子,这可是尽人皆知的秘密。玉帝本想家里有一个,外面再养一个,可王母娘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准。于是玉帝未免得王母罗嗦,才把二郎神派下凡间在灌口镇守。虽说如此,可二郎神在玉帝面前说话还是最管用的,所以讨好二郎神就是讨好玉帝,这下你明白了吧!”
奎木狼见昴日鸡一脸的羡慕,道:“那你怎么不去讨好啊?”
昴日鸡叹了口气道:“唉!我倒是想啊,可我得有那胆哪!我们是跟主子来的,我们做下属的怎么能当着主子的面去拍另一个主子的马屁?你是想谋权篡位啊,还是想另投明主啊?摆明了居心不良嘛!以后怎么还有好日子过?”
听着昴日鸡的高谈阔论,不知不觉已经酒过三巡,众仙们能说的、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殿内虽然依旧聒噪,却比刚才静了不少。
太白金星瞥了一眼奎木狼,笑嘻嘻地对二郎神道:“真君,今日好酒好菜,怎可无兴啊?”
“哦?老仙官可有节目助兴?”
“小老儿斗胆举荐白虎真君麾下奎宿奎木狼,据说他武艺精湛,何不向白虎真君讨来武上一段,以助酒兴?”
“过真如此?”二郎神兴致勃勃地对白虎真君道,“不知真君意下如何呢?”
“呵呵!既然真君有此雅兴,小神自当遵命。”白虎真君对二郎神唯诺一番后转身对奎木狼道,“奎木狼,承蒙二郎真君看得起你,你就来上一段吧!”
奎木狼冷笑一声,起身道:“对不起,我是列宿天二十八宿白虎七宿的奎宿星君,不是耍把式卖艺,取悦于人的伶奴。”
奎木狼话音一落,偌大个神武殿陡然间鸦雀无声。众仙都诧异地望着奎木狼,没想到竟有人敢当着二郎星君这么说话;昴日鸡口中的酒还不及咽下正从嘴角望下淌着,他没想到奎木狼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后悔不该贸贸然认下这个老弟,这下恐难逃牵连了;白虎星君更没想到奎木狼竟会不听自己的命令,在这么多人面前驳自己的面子。
好不容易白虎星君回过神来,勃然大怒道:“奎木狼!你!你有胆再说一遍!”
奎木狼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是奎宿正神,不是耍艺的伶奴!”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正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妖仙罢了……”
“……让你当众演武是看得起你……”
“真是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
众仙一哄而上,责骂声此起彼伏,生怕失了在二郎神面前一展口舌的机会。
奎木狼不作任何反应,只是冷冷注视着殿首的二郎真君。二郎神先是一愕,随即便换做一张笑脸,他却注意到了二郎神额上天目中闪过一丝摄人的光芒。不过奎木狼忽略了二郎神身边黑犬脸上掠过的一抹愁云。
二郎神“哈哈”大笑,笑声中众仙的责骂声渐渐隐了下去。不是二郎神笑声太大,而是因为众仙一时间摸不准二郎神到底是什么路数,都不敢贸然开骂。
“哈哈!好!有胆识!本座看出你绝非池中物。这样吧,而今天下太平,本座已有许久未动过筋骨了,你就陪本座练练身手吧!”说着,从身后神将手中接过三尖两刃刀接着道,“本座惯用兵器,你用何兵刃可派人速速取来。”
“你自求多福吧……”
“……真君肯指点你,是你的福气……”
“……快投降吧!真君只要动一动小指头就能压死你!”
“哪用得着小指头?只消打个喷嚏就能把他震的五脏俱碎……”
“……”
二郎神话音刚落,众仙已经反应过来,于是……
“嗡——”
奎木狼仍旧只是笑了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奎宿正神,既不是耍艺伶奴,更不是过招的靶子!”说罢转身离去。
“哼!本座说话说一是一,哪容你不准?”
话音未落,风雷之声大作,奎木狼只觉得一股尖锐的劲风奔着后脑而来。
奎木狼一侧身,三尖两刃刀呼啸着掠过,奎木狼伸手握住刀杆,丹田真气陡沉,整个三尖两刃刀身形猛地一凝,竟被奎木狼牢牢握在手中。
二郎神突觉重心有偏,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前冲出,忙稳住身法,掐诀从天目中引出一道凌光,一拍刀杆,那道凌光随着刀杆击出,想把奎木狼的手指齐刷刷切断。奎木狼在刀杆上一拍,借力竟腾起丈许,一翻身扬起一脚,直奔二郎神面门而来。
二郎神抽出三尖两刃刀舞出团团刀花,暗自掐诀,祭起风雷真气护住全身,天目怒睁,一道道凛冽的凌光袭向奎木狼。奎木狼只能游走在刀花外,在刀尖轻点即纵,却进不得分毫。
忽然间,奎木狼平平地掠开去落在地上,双手十指竟硬生生插入地上的青石板中。奎木狼运起天罡三十六法中的“翻江倒海”,一声长啸破空而出,狂啸声中奎木狼双手急翻,扯得青石板像风卷残云、骇浪滔天般压向二郎神……
二郎神看着飞来的“石浪”,忽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神的实力会这么强!
我不能输!决不能输!我生来便是私生子,没有人瞧得起我,虽然玉帝是我父亲,可他什么也给不了我,我现在用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我受人景仰,有这么多人在我面前溜须拍马!我是天界第一将仙!我不能输,我拼命换来的一切不能输……
二郎神竭尽全力挥打着迎面而来的青石砖,直到最后一块砖在眼前被击得粉碎时他看到了接踵而来的奎木狼,他右手成剑指,直指自己额上的天目……
二郎神避无可避了。
于是他闭上眼睛等待,等待奎木狼刺中自己天目的同时将自己的地位、声望和几千年打拼来的一切击个粉碎……
一秒、两秒……
那股压力忽然间消失了,二郎神觉得轻松。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双茫然无神的眼睛。
机会!二郎神出招了,三尖两刃刀重重击在奎木狼的胸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二郎神决不能让敌人有所喘息,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有人有可能成为他的障碍,那么,抓住几会,打死他!又是一击砸在奎木狼的背上……
鲜血还是控制不住地自口中喷出,奎木狼摔倒在地上。攻击雨点般地落在身上,巨痛在身体各处绽开,慢慢地,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机械性地吐着血,以至于半张脸都浸在血水中,为何自己的鲜血竟会如此冰凉……
大罗天,灵霄宫。
“眼见着他可以刺穿二郎神的天目,将二郎神击毙,可不知什么原因,他却突然停手了。结果被二郎神抓住机会打了个半死。”
“哦?后来怎样?”
“若非小仙竭力阻止,恐怕现在他已经过了望乡亭了。”
“现在人呢?”
“抓起来了。”
“嗯!若他是仙就留着他吧,若他是狼,就送他过望乡亭。”
“是!小仙明白。不过二郎神……”
“呵呵……”
第五回、斩妖台二郎逢变兜率天魔王发威
“道是屋,在天边,在海角,在你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任何地方,在你的心中,心中有道,无处不是道!道是无,无欲无求,开心眼、畅心门,天地万物,念其有则有,念其无则无,可有可无,万法自由、无拘无束。生老病死、世间种种,不过如此!”
……
“这天界不比下界,天界有天界的规矩,为维护仙界庄严,这里不得大声喧哗,况且我们不过是末流小仙,更是大声不得!”
……
“唉!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你做不得主的。”
……
“当所有人都认为一件事顺理成章、理应如此时,它即使不是天条也同样不可侵犯。”
……
“……这是天规!这是天条!……”
……
“为什么呢?人为什么不知足呢?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改变就一定好吗?失去了原来生存的意义,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
“可是没有上来过又怎么会明白?可一旦明白了却已经无法改变了。为什么总是要到不可挽回时才会清醒?”
……
这是怎么了?我到底是谁?我是啸月还是奎木狼?我还是不是我?
奎木狼觉得轻飘飘的,像是游离在三界中的孤魂,无数的片段在脑中、在眼前、在耳边闪过,这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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