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大夫行礼后跟在管家身后走了。 “好了,阿岚你先别伤心了,阿染也没事了,以后多多小心就是。”慕淮安慰着夏岚书。 夏岚书却死死瞪着他,怒道:“什么叫以后小心?阿染没了,我可怎么办?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真是不心疼!” 慕淮苦笑,心想这不是为了安慰你吗?他也是心疼得不得了的,阿染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如今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能不心疼。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先别哭了。你总不能让阿染醒来看见她娘亲肿着两只眼睛吧!”慕淮温柔劝慰道。 夏岚书只是不理,坐在床边温柔的照顾着阿染,心中自责,这段时间为了养胎对阿染没有那么关心,这才出了事。 慕淮心疼的看着妻女半晌,悄悄走出了房间。 俊眉微拧的看着院子里的下人吩咐道:“今日池塘边的丫鬟下人各去领十大板,所有人都去看着惩罚,以儆效尤。诗语救主有功赏三十两银子。” 今日这事有赏有罚,不管如何家里的规矩都要立起来。 “下次小姐若再有什么损伤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慕淮话音落下,便有人开始行刑。 一院子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一夜无眠,下人们通过昨日的事情更加谨言慎行不敢造次,只管尽心侍候主子。 夏岚书守了阿染一夜,深夜时阿染果然如大夫所说发起了高烧,夏岚书不顾身孕细心照顾,天将明时才缓缓退了烧。 慕淮也陪着守了一夜,又担忧阿染又担忧妻子,熬了一夜还要去办公,只好吩咐好下人好好照顾,独自离去。 “咳咳……”胸腔牵扯撕裂般疼痛,阿染艰难的撑开眼皮。 “乖女儿,你终于醒了,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夏岚书握住阿染的小手,眼眸里满是忧心,眼下却是一片乌黑。 “娘亲……”阿染声音沙哑。 “都是娘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夏岚书忍不住掉下眼泪。 “夫人,您快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小姐现在已经醒了,还是快让小姐喝药吧!”轻柊得了慕淮的吩咐不许夏岚书再哭伤了身体,连忙转移话题道。 “把药端过来。”夏岚书止住眼泪道。 接过轻泺递过来的汤药,夏岚书放在唇边轻轻吹凉,温柔的喂着阿染。 阿染皱皱眉头喝着苦汤药,都是她太调皮了,害得娘亲担心了。 “娘亲,对不起,阿染害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你人没事就好,只是以后切莫再去水边。”夏岚书摸摸阿染的头温柔道,在她眼中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嗯……”喝完药后没一会儿阿染就睡了过去,这药有安神的效用。 “夫人,小姐这里有我们照顾,您一晚上没合眼,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该去休息了。”轻柊轻声劝道。 夏岚书温柔的看了睡着的阿染半晌,才起身离去。 慈和寺 元竹今日心情比往日更加轻快,因为今日阿染定会又来找他,阿染每隔七日便会来慈和寺一趟与他一同玩耍,与其说是与他一同玩耍,倒不如说是他陪阿染玩耍。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已经习惯了阿染的存在,每隔七日便会无意识的开始期盼着阿染的到来。 可今日已经快到午时了,往日这个时辰阿染早已经到了,今日却毫无踪迹。 元竹不由得离开竹屋翘首以盼,可等午时过去还是未见阿染。心中有些焦急,难道阿染出了什么事吗? 僧寂坐在竹屋前的小桌边为自己倒一杯清茶,看着元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命理劫难到底是逃不掉。 “元竹。”僧寂将他唤了回来。 “师父。”元竹回身双手合十行礼。 “今日你可有什么心事吗?”僧寂问道。 “我……”元竹眉间鎏金微闪,低着头不说话。 “你去手抄十遍静心经。”僧寂缓缓放下茶盏说道。 元竹抬眸微微诧异,他向来不碰这些浅薄的经卷,师父这是……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依言去抄写静心经了。 僧寂见元竹稍稍静下了些心便离开竹屋前往大殿去了。 ‘吾心中有惑,望佛祖解惑。’僧寂祈祷着,他如今已是这个世界最接近佛祖之人,偶尔得以探得佛祖之意,元竹便是佛祖示意而来,如今出现的一个小女孩却让他看不懂。 竹屋的结界是元竹来到慈和寺自然出现的,除了他无人能进,可那个小女孩进入过后那结界也随之消弭,仿佛从未出现。 元竹的心也没有那么静了,对世事有了好奇,可他的灵力充沛,是最有望成佛之人,怎能被打扰。 僧寂心中所想,闭眼祈祷。 只见大殿中那普度众生的佛祖金像莹莹闪光,僧寂突然睁眼,眼中满是惊诧。 阿染这次落水真是吃了一个大苦头,在床上就躺了好几天,风寒入体,每日还要喝那些苦汤药,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慕府花园 诗语手捧托盘,托盘上放着青玉小碗,里面是要给阿染的药,抬头瞧见慕淮经过,连忙屈膝行礼:“老爷。” 慕淮经过时微微颔首。 诗语恭敬的后退两步,敛下眼睑。 待慕淮离开,诗语才捧着药离开。 此时,夏岚书又守在了阿染的床边,这几天除了休息她几乎是寸步不离阿染身边,时时刻刻细心照顾着。 “娘亲,我想出去玩。”阿染虽然脸色还是稍显苍白,但精神不错,已经恢复了不少了。 “不行。”夏岚书帮她轻拢碎发,毫不留情的拒绝。 “娘亲~”阿染眼巴巴的看着夏岚书,摇晃着夏岚书的手臂。 她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怎么能够一直待在房间不出门呢? “不行,过段时间再出去,你身体还没好呢!”夏岚书还是拒绝。 “好了,好了!”阿染睁大眼眸,站在床上蹦蹦跳跳,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好好坐下,像什么样子?”夏岚书拉住阿染,不许她调皮。 阿染吐吐舌头,乖乖坐回去,只是转动着的眼珠代表着她还没打消出去玩的主意。 “见过夫人,见过小姐。”诗语端着药进来了。 看见那黑乎乎的药汁,阿染面色大变,前几天是迫不得已才要喝药,现在她已经好了才不要喝,连忙钻进床的最里面躲着。 “阿染别闹,快过来喝药。”夏岚书看着阿染哭笑不得,这孩子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有时候又调皮得让人头疼。 “不喝嘛娘亲,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阿染抱着被子不肯松手。 “阿染乖,喝了药就可以吃点心了,一点都不苦的。”夏岚书循循善诱。 旁边丫鬟已经摆了许多点心,看着那白色的软软糯香甜的糕点,阿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是她只想吃点心不想喝药。 “娘亲我先吃一块点心再喝药好不好?”阿染馋道,不管了先吃块点心,等下吃饱了就不用喝药了。 “先喝药。”夏岚书早已看穿阿染的小算盘。 “哼!”糯糯的鼻音让阿染更加可爱,因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噘起小嘴,“娘亲最坏了。” “小姐,夫人也是关心你,你就听夫人的吧!等你喝了药就可以吃点心了。”诗语笑着说道,姣好的容颜令她更加亲切,让阿染慢慢妥协。 皱着小脸喝了药,飞快的塞了几块点心,撑得小嘴巴鼓鼓的。 “你这丫头。”夏岚书拿帕子温柔的拭去阿染嘴角的糕点残渣,眼底都是宠溺。 “娘亲,我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我已经喝完药了。”阿染抬头看着夏岚书,一双眼睛笑得如同弯月。 “我是说喝了药可以吃点心,可没说可以出去玩!又来灌迷魂汤!”夏岚书点点阿染的额头。 阿染的小嘴一下子撇了下来。 夏岚书本就心软,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只好松口道:“你乖乖听话,后日便放你出去好吗?”看着阿染现在精神的样子,想必那时候她的身子也已经大好了。 “好耶好耶!”阿染高兴得拍手。 夏岚书温柔的笑看着。 “夫人,国公府与将军府来人了。”轻柊从门外进来禀报道。 夏岚书抬头有些惊喜,自得知有孕便传书回去,本以为会得到回信,不曾想竟然派了人过来。 “收拾收拾去花厅见。”夏岚书吩咐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阿染连忙举手,总是不忘凑热闹。 “好,带你去。”夏岚书摸摸阿染的头。 半个时辰后 夏岚书与阿染都已重新梳洗过了,夏岚书头上戴着一支金丝珠钗,绛紫色的宽袖罗裙穿在身上,那大肚子都被遮掩了几分,瞧着不是特别明显了。阿染一袭嫩黄的裙子,发上也同样有两根黄色丝带缠绕,腕上银铃叮当作响。 二人刚进花厅,两位嬷嬷就立刻站起身来行礼。 镇国将军府来的嬷嬷姓周,一脸福相,满脸笑容,“夫人小姐好,老夫人得知您有了身子便连忙派了奴婢来照顾,深怕这边的丫鬟婆子不尽心。” 齐国公府来的是胡嬷嬷,请安问好后,见了阿染又好好夸了一回,“二小姐越发有福气了,先是有了染小姐,现在又有了身子,老夫人说这次是个男孩才好,才是个儿女双全的好字。” 夏岚书坐在主位也是止不住的笑意,眼中似乎还含着泪,独自在苏州这么几年,周围也没有什么亲戚可走,虽时常往来书信,但到底比不上见面,此时见着昔日旧仆心中暖暖。 慕家是将门世家,祖上皆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如今的镇国将军也是如此。但当今陛下怜其年事已高准其回皇城安养晚年。本来慕淮应该接承镇国将军的衣钵,将这将门世家传承下去,可慕淮虽自小文武双全,年少时也上过战场,但对行兵打仗并无兴趣,更爱好做一个文官,护佑一方百姓。 夏家则是簪缨世族,祖上出了不少丞相国公世代为官,是皇城中根深蒂固的大世家了。如今齐国公府也是深得圣眷荣宠不衰。 “娘亲,我喜欢外祖母。”阿染扯扯夏岚书的袖子说道。 “阿染可没见过外祖母呢?就这样喜欢了?”夏岚书笑着问道,阿染是在苏州出生的,还从未回过皇城,未曾见过长辈的。 听到阿染的话,两名被赐座的嬷嬷也好奇的看着阿染。 “因为外祖母想要娘亲生个弟弟啊!阿染也想要个弟弟。娘亲,就要弟弟好不好?”阿染笑道。 夏岚书忍俊不禁:“乖女儿,这可不是娘亲能控制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也不知道啊!” 听着阿染的孩子话,两个嬷嬷也不禁笑开了颜。 “咱家老夫人托奴婢带了不少东西来,还特别吩咐了一定要侍候好夫人小姐,到时候跟您一起回皇城。”周嬷嬷笑着道。 花厅摆放着的那么多箱子夏岚书早已看见,可周嬷嬷这话,回皇城? 看见自家二小姐露出惊诧模样,胡嬷嬷连忙解释道:“咱们来之前得了信,陛下有意将姑爷调回皇城,约摸着旨意就快下来了。” “真的吗?”夏岚书激动得眼角泛泪,虽说苏州富庶,日子过得不比皇城差,可这里到底没有亲人,心里也是惦念的,如今可以回皇城自然高兴,再说陛下亲自下旨宣夫君回京必定也是升迁了。 “自然是真的,二小姐安心等着旨意便是。”胡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夫人好好养胎,老夫人与国公夫人都是惦念着您的。”周嬷嬷看着夏岚书隆起的肚子,夏岚书虽看着精神不错,面色却有些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 其实只是这几日夏岚书照顾阿染有些累着了,她们并不知此事才会有些担忧。 几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闲话,知道了皇城里的一些事情,夏岚书便吩咐人将她们带下去安顿休息了。 “阿染,高不高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皇城了,说不定今年还可以在皇城过年。”夏岚书开心道。 “娘亲,皇城很好吗?有苏州好玩吗?你怎么这么高兴啊?”阿染不解道。她出生在苏州,不像夏岚书自小在皇城长大有着深厚感情。 “皇城很好,最重要的是皇城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还有你的姨母。” 不比镇国将军府只有慕淮一个独子,齐国公府可谓是人丁兴旺。夏岚书便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孩子自小也是受尽宠爱长大的。 “这么多亲戚啊?”阿染惊讶。 “阿染要加油哦,你可要让他们都喜欢你呢!” “这是小事啦!我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阿染自信道。 “是是是!阿染最讨人喜欢了。”夏岚书温柔的帮阿染理理衣角。 傍晚估摸着慕淮快要回来了,阿染噔噔噔的跑到府衙与后宅的交界拱门前迎接他。 慕淮本来劳累一天有些疲惫,可是一看见阿染乖乖站在那里迎接他,一身疲惫一扫而空,轻轻一捞就把阿染抱起转了一圈。 “噢噢!飞了飞了!”阿染兴奋的大叫。 见阿染这么高兴,慕淮又抱着她多转了几圈。 阿染高兴得拍手。 “阿染今天有没有调皮啊?”慕淮询问着。 “没有哦!阿染今天可听话了,我喝了药还陪娘亲见了客。”阿染抱着慕淮的脖子笑呵呵的。 “都见了谁呢?”慕淮心中疑惑,苏州这块地界他最大,本就舍不得妻子受累,自夏岚书有孕后来拜见的其他下属家眷更少了,今日是谁来了? “是祖母跟外祖母派来的嬷嬷。” 慕淮逗着阿染一路进了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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