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硬挡。
这是蒙面人唯一的感想，因为他听见了暴雷般惊人的响声。
这声音来自陈旭的身体与空气撞击，速度快到极点，便有了风雷声，他的左臂力量有多强，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蒙面人显出绝强手段，身体轮廓出现残影，在陈旭左臂击中自己前百分之一刹那，躲开这可怕一击。
然而这只是开始，陈旭的左臂虚晃一招，真正的攻击来自右拳。
蒙面人刚闪开，又听见爆炸般的风雷声，他仰面望去，只见一个碗大的拳头在眼中越变越大，顿时明白，这才是陈旭的杀手锏。
拳头出击的速度已超越人类极限，蒙面人暗道不妙，当即后退一步，瞬间聚集力量，双掌齐出，与拳头狠狠撞击。
“轰！”
一声闷响，气浪呈圆形向周围暴发，树枝折断，花草折腰，砂石四溅，连大地也在震动。
蒙面人心中震惊，他用的是武道元力，哪怕打裂地面也不奇怪，陈旭却完全是肉身本力，竟然可以硬扛他的双掌，这绝非力气大所能解释。
更可怕的是，陈旭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连这一拳也只是铺垫，他还有后招。
蒙面人呆滞的一瞬间，陈旭右足点地，力量从足尖传送至腰部，上身一震，绝不浪费一丝力气，全部集中到右肩，随着旋转之势重重撞去。
蒙面人不料他有此怪招，闷哼一声，被撞得踉跄后退，陈旭左手五指成爪，直掏他心口。
这一掏若成功，蒙面人的心脏会被陈旭直接掏出来捏碎，他哼了一声，飞快转身背对陈旭，准备飞上半空。
然而还是晚了，陈旭猛扑上来，从背后将他抱住，双手用力一箍，力量大得几乎令他窒息，失声叫道：“哎呀！”
声音清脆，并非男声。
陈旭双手捂住蒙面人胸前，入手饱满柔软，这才明白，对方是个女人。
那又如何？威胁自己生命的女人和一头母玄兽没区别，陈旭会毫不犹豫将她杀死。
他用力一压，将蒙面人扑倒在地，随后半跪而起，左手钳住她后颈，右膝压住她后腰，随后用力一扯，将她衣衫撕烂，露出背部肌肤。
月华如水，洒在蒙面人的背上，肌肤晶莹如玉，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令人有犯罪的冲动。
可惜遇上了陈旭，此时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只有杀人之心。
他右手探到蒙面人光溜溜的背脊，手指如铁钳般掐住她脊椎外的肌肤，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并未挣扎，埋脸在胳膊内，纹丝不动。
陈旭缓缓说道：“下一刻我的手指会穿透你背肌，把你整条脊梁扯出来，别以为我做不到，我扯过几百头猛兽的脊椎，每头都比你强壮百倍。”
蒙面人依然趴伏，不发一言。
一股气息从她体内传开，她赤*裸的背部更为晶莹，肌肤如同透明，一种莫名的能量在凝聚，微微震荡，传递到陈旭的左手、右膝和右手。
“你错过了交代遗言的机会，现在可以去死了。”陈旭右手发力，狠狠一抓。
突然，蒙面人的背部传来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陈旭的手指仿佛碰到百炼精钢，非但没扯住脊梁骨，反而指尖剧痛。
蒙面人全力反击，所有力量在背心暴发。
“嘭！”
陈旭惨遭重击，闷哼一声飞了出去，落在十余米外的地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么强！”
陈旭没想到伤得如此之重，这蒙面人竟比秘境的玄兽还厉害，性命关头容不得闪失，他奋力咽下喉头的血，纵身一跃，再次向蒙面人扑去。
蒙面人之前被陈旭的野蛮招式打懵了，此时才显出真正实力，冷哼一声，闪电般期近，纤秀的双掌挥出排山倒海般的元力，轰然袭向陈旭。
陈旭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在半空中连续侧转身体，从元力间隙中穿了过去，毫发无损地来到蒙面人身前，低下脑袋狠狠一撞，居然用天灵盖做武器。
蒙面人有些哭笑不得，她一身所学渊博如海，却被陈旭逼得像街头地痞一样肉搏，偏偏陈旭无论体质、速度、力量都强得惊人，她轻易无法制伏，只能手忙脚乱和他周旋。
她身体后仰，躲开这一撞。陈旭常年和体能悠长的玄兽搏斗，积累了无数经验，每次招式绝不用老，必有后手，这一撞落空，双臂顺势前探，将蒙面人拦腰抱住。
“放开……哎呀！”蒙面人再次惊呼，被陈旭压倒在地，这次却是面孔朝上，正对陈旭。
她匆匆一瞥，发现陈旭神色平静，甚至冷酷无情，双手压住她双腕，张开嘴凑近她颈部，可见白森森的牙齿，似乎要向她颈间动脉一口咬落。
这个野兽，气死我了！
蒙面人肚里暗骂，生怕自己被咬，运转元力，清叱道：“滚开！”
天地能量汹涌而来，迅速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元力之拳，在陈旭俯首前一瞬，猛然击中他脑门。
“嘭”的一声，陈旭飞出数米，头部遭重击，终于晕了过去。
蒙面人也不好过，陈旭虽然昏迷，双手依然死死抓住她腕部，连带着她也一同飞去，滚进一旁的树丛。
陈旭仰面向上，蒙面人压在他胸口，姿势十分暧昧，但只有蒙面人心知肚明，刚才自己的处境有多凶险，若非实力胜过陈旭太多，她早已被虐杀。
蒙面人长长吁一口气，吐出心头的余悸，双手发出元力，震开陈旭铁钳般的十指，她坐起身，看一眼昏迷的陈旭，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
“好可怕的家伙，连我也差点着了你的道，换成别人岂能存活？”
背上凉飕飕的，想到自己被陈旭扯破衣衫，蒙面人恼羞成怒，在陈旭身上踢了两脚，气道：“真失策，早知道你遇险时会变成另一个人，我才不试探你，差点出丑了。”
左近无人，没人看见，她侥幸地拍拍胸口，对自己提着陈旭来到郊外的举动深感明智，要是换成二王子府的演武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整理了衣衫，提起陈旭飞上半空，无声无息飞向蓝湾城。
……
……
陈旭感到有人摇晃自己身子，终于醒来，睁眼看见三张脸，正是陆伯、坤哥和玉嫂。
他一跃而起，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即傻了眼，自己根本不在那片陌生森林，而是回到了遇袭前的武场。
脚边有酒壶，半壶酒洒了一地，残留着酒香，头顶太阳高悬，已是次日上午。
玉嫂推他一把，道：“昨晚做贼去了，怎么慌成这样？”
陈旭揉揉脑袋，依然有重击后的剧痛，心知昨晚的经历不是梦，但蒙面人身份不明，他不愿多说，道：“做了个恶梦，让你们笑话了。”
坤哥身后有马车，三人相继上车，玉嫂道：“走吧，去海滨行宫。”
陈旭钻进马车，问道：“去那干什么？”
玉嫂道：“见小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表现好一点哦。”
陈旭回想漫宁的花容月貌，心情大好，道：“没问题，我一定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第8章 不跪
海滨行宫位于蓝湾城东南三十里，背靠雨林，面朝南海，环境优越，景色怡人。
马车穿过一座城楼，驶入行宫，只见聊聊几个站岗的侍卫。宫殿低矮，视野开阔，从装饰风格来看，与其说是王室行宫，倒不如说是修炼洞府。
陈旭放眼望去，整片行宫仅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建筑物布局奇特，暗含阵法，吸引着附近的天地灵气，向中央主殿汇聚而去。
主殿大而空旷，门口仅有两名侍女，静如雕塑，令人感到轻轻咳嗽一声都是莫大的亵渎。
周围被植物包围，三步一个花圃，五步一片树林，种满奇花异草，曲径通幽，灵气充裕，如同世外桃源，身处其间，再烦躁的心也会宁静下来。
马车在一片竹林旁停下，玉嫂对陈旭道：“你独自去见小姐。千万别叫小姐，要称呼长公主殿下，这是王室行宫，不可缺了礼数。”
陈旭来到主殿门前，一名侍女道：“来者何人？”
陈旭文邹邹说道：“在下陈旭，奉怀洋长公主之命，特来拜见。”
侍女进殿通报，不一会走出来道：“长公主有请。”
陈旭走进大门，本以为里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一看之下傻了眼，道：“这根本就是个茶楼啊。”
殿内古色古香，禅意深深，摆放着几张木质桌椅，茶几上放着紫砂茶具，旁有小炉，正在煮一壶水，周围摆满盆景，后方有案台，笔墨砚纸俱全，还有几个书柜，可见一排排书籍卷轴。
茶几旁的雕花木椅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年约二十四五，穿白色长裙，披散一头乌亮的长发，美绝人寰，风华无双。
如此佳人，不是漫宁又是谁？
陈旭在心里点赞一百次，抱拳微笑道：“陈旭见过长公主。”
他两只眼睛上下扫视漫宁全身，其实十分无礼，好在漫宁并未顾上礼数，也在打量他，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奇特神情。
打扮过的陈旭外型不错，玉嫂给他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衣衫，黑色中衣长裤，灰色武士袍，身材健美，高大英挺，胡子已刮干净，显出刀削般的脸部线条，容貌俊朗，高鼻薄唇，唯独一双大眼睛改变了他深沉的风格，所有心情明明白白写在眼里，像个单纯的大孩子。
漫宁静静注视陈旭，好像有些难以适应，把昨日那个野人和眼前的大男孩结合起来，久久不发一言。
“怎么，认不出我了？”陈旭笑道，“你也一样，这打扮比昨天好看多了。”
漫宁瞳孔收缩，脸色转冷，缓缓说道：“大胆，见长公主竟敢不跪！”
陈旭怔了怔，失笑道：“你要我下跪？”
漫宁冷冷道：“做我的下人，当然要下跪。”
“下人？”陈旭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下人，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下人。”
漫宁面如冰霜，寒声道：“我救你一命，难道没资格做你主子？”
陈旭皱眉道：“你好像搞错了。首先，你没救我的命，是你不由分说把我带走，根本没征求我的同意，我连和同伴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其次，在我生活的世界人人平等，没有主子和下人，哪怕你真是救命恩人，我也可以用别的方式酬谢，不用认你做主子。”
漫宁冷哼一声，起身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陈旭追上几步，但漫宁身法如飞，转眼间消失在前方，大殿内只剩他一人，和残留的一抹幽香。
有病啊这女人！陈旭肚里暗道，王室的人都不正常，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那侍女去而复返，这次脸色比之前淡漠许多，道：“公主殿下不见客，你可以走了。”
陈旭只好走出主殿，一大早兴冲冲来见美女，本来是个挺美好的事，谁知结果是这样，心情再度郁闷。
玉嫂低声和两名侍女说了几句，来到陈旭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这莽撞小子，我早提醒你注意礼数，怎么还是得罪了小姐！”
陈旭委屈说道：“她开口就要我下跪，说是我的主子，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多少人想做还做不了！”玉嫂说到这里也有些诧异，蹙眉道，“奇怪了，这风格不像小姐呀，照理说你称呼一声长公主就够了，她最讨厌的事就是下跪。”
陈旭不忿道：“在我故乡根本不兴下跪，除了祖宗，我谁也不跪。”
玉嫂道：“这是习俗不同，你要理解小姐，她提出让你做下人，就是认可你。”
“换一种方式不行啊？”陈旭道，“她可以雇用我，她做老板，我做员工，每月给我一笔薪水，不满意就把我辞退，这样多好。我再不济也能自力更生，干嘛非要做下人？”
……
……
与此同时，在主殿内一间茶室中，坐着漫宁和一名女子。
这女子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出头，姿色颇为美丽，只是清瘦了些，看上去武道修为不强，像个普通人，有一头银白色长发，垂落至脚跟，极为独特。
两人面前有一堵墙，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内正是陈旭和玉嫂，不止有两人的图像，连对话也清清楚楚传送过来。
漫宁讶道：“我做老板，他做员工，每月给一笔薪水……这和做我的下人有什么区别？”
白发女子道：“玉娥说得对，这是习俗问题，可能陈旭的故乡讲究平等，没有贵贱上下之说，这下人的‘下’字犯了他的忌。”
“哼！”漫宁撅嘴道，“他以为他是谁呀？一个秘境来的蛮子而已，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不觉得在对待陈旭这方面，你有些着迹了吗？”
“有吗？”
“你最恨屈膝下跪，也从不要求别人跪拜于你，为何偏要陈旭下跪？”
漫宁嘴角轻轻一扯，并不回答。
白发女子道：“昨晚假扮蒙面人，结果差点在陈旭手里吃亏，因此你想整一整他，对吗？”
漫宁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白发女子指指自己头部，道：“我的神识可以覆盖方圆百里，昨晚的森林正好在覆盖范围内。”
“所以你都看见了？”漫宁想到自己背部裸露的情景，满面通红。
白发女子有一丝促狭的笑意，道：“我运转神识，搏斗场景自然浮现在我识海。你别怪我，你刚离开行宫我就用神识跟踪你，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后面那一战……呵，只是意外。”
“姐姐啊！”漫宁嗔恼跺脚，再也不好意思留下，红着脸快步离去。
白发女子再看镜子，只见陈旭和玉嫂结伴走远，坐上马车离开行宫。她轻轻一笑，自语道：“能把八境强者逼得如此狼狈，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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