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雪点点头,然后摊开手掌,一颗白色棋子静放在掌心。“就是此物。” 水葫芦道:“竟是白棋子,这趟承天陵之行,果真不是那么好走的。” 傅千雪道:“也是,不过我们一步步走,自身不乱就行。我们人少,但也有人少的优势,在我们进入承天陵最中心后,只要多加注意点,那人不可能从中混到什么好处的。” “那也是。” 至始至终,水葫芦对傅千雪被人偷袭之事,始终未提,显然傅千雪的能力修为,已得到了其他五人的认可。 这还是他们未能见到黑坊之中,傅千雪与竹竿、鬼狐灯两场赌试的情况下。 待傅千雪与水葫芦重新划起乌篷船,姗姗来迟的雨娘四人,在水葫芦发出讯息后,也终于赶来与傅千雪相会和。
第137章 一气箫剑阁的内情 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 傅千雪将黑坊楼船之行,粗略与其他五人述说后,便赶回尚湖边上的船舫,各自回房休息了。 不是傅千雪现在不想走,而是若没有黑坊的人亲自带领,旁人根本无法摸清黑坊的鳄鱼湾这一片。而黑坊最近的出湾,要等到黑坊拍卖行结束之后,也就是黎明时分才可出航。 由于在黑坊之中,连番赌试两场,傅千雪难得没修行凤雪剑意,而是舒逸的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晨曦微吐,轻晓破开鳄鱼山湾的黑夜。 湾内波平如镜,外湾清寂的山川,如画景般写意壮美。 在鳄鱼嘴等待的这段时间,水葫芦端着酒与傅千雪边喝边等待着。 “这场黑坊之行,傅兄与一气箫剑阁的两场赌试,有一点比较让我奇怪。”水葫芦道。 傅千雪道:“水兄指的是一气箫剑阁的贺灯与郭边临?” 水葫芦道:“这两位副阁主的态度太怪,按理说,黑坊之行,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惊奇,但偏偏两人都来了。” 傅千雪道:“我估计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派人来花铜小镇的黑坊,起初的用意是好的。为的是在司空斋主那里,确认完淬花白尾奇石的真假后,再借司空斋主的证明,用一个巧妙的小手段,将淬花白尾归还给邀柳女侠,让邀柳女侠心生感激。 如今,飞仙岭白泉河畔柳家铸剑山庄的主事人,已是邀柳女侠,邀柳女侠心生感激之下,就会对一气箫剑阁心有好感。不对,不应该是一气箫剑阁,而是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 水葫芦道:“一气箫剑阁的修真势力非同小可,联手铸剑山庄的作用再大,也不值得令狐老阁主冒着昔日声威被损的风险,动用如此不太光明的手段。” 傅千雪道:“水兄说的一般情况下,若是一气箫剑阁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动态呢?” 水葫芦道:“傅兄是从哪里看出一气箫剑阁内有什么不对?” 傅千雪道:“一气箫剑阁的令狐老阁主,是让人带话给铸剑山庄的邀柳女侠,可最后一关执行的却是章堂主,要知道,章堂主并不是令狐老阁主的绝对心腹。” 水葫芦道:“你是说,令狐老阁主的命令,到了黑坊中,被一气箫剑阁中与令狐老阁主不对头的人,给暗中篡改了,改成只对自己利益有用的。” 傅千雪道:“是。” 水葫芦道:“但这里又有一个问题,令狐老阁主在一气箫剑阁中有着绝对的无上权威,怎么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傅千雪道:“若是令狐老阁主身体状况不佳,更重一些以至不能起身呢。毕竟当年霸道连横九连环峰与千宋会抱月洲分会,主峰惊汉峰的惊天一战,令狐老阁主也是全程参与其中,与铁雄师铁寒山老会长一起鏖战到了最后。铁老会长战死,估摸着令狐老阁主那一战过后,也差不多是油尽灯枯了。所以在一气箫剑阁从千宋会分割出去后,令狐老阁主第一时间就少有的,将自己的妹妹提为一气箫剑阁的第一副阁主。” 水葫芦婆娑着腰间的酒葫芦,道:“这样一来,好像很多事情就可以说通了。与令狐老阁主心气不通的几位副阁主,有人阳奉阴违;有人想将淬花白尾还给邀柳女侠,与铸剑山庄交好的好处,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也有人,就成心不想这次带有绝对利益,与铸剑山庄交好的交易成功。” 傅千雪道:“一点不差,但此中,我唯一没想明白的是章堂主。” 水葫芦道:“鬼狐灯章堂主不是已经与邀柳女侠交过手了吗?他背后的人应该很明白才是。” 傅千雪道:“也有点不对,刚才与我交手的章堂主,动作有点奇怪,神情也有些不对头,他明面上是尽心尽责的为郭边临做事。但他事事总会留有很多余地,明明出力很多,但应对起各方来,却又是得心应手,仿佛另有深意。” 水葫芦道:“哎,傅兄这一解释,我也糊涂了。” 傅千雪叹息道:“好了,不说也罢,事情到最后,总会清楚的。” 时间到后,随着其余四人的赶来,乘着朦胧的景色,傅千雪一行,相约到达了黑坊鳄鱼湾的鳄鱼口。 一艘废旧的两层楼船停泊在这里,楼船桅杆顶端,正点起一盏玉蝴蝶形状的灯塔,灯塔之下,立着一名黑坊摆渡者。 这是今日最早的一班摆渡,除了傅千雪六人之外,只有寥寥几名散修。 回去的水路,与来时的神鬼莫测大相径庭,平常的有点不像黑坊奇诡的风格。 黑坊船夫摆渡着乌篷船,出了黑坊鳄鱼内湾之后,又绕了一个大圈,从近海沿着一条比较成熟的海路,将傅千雪一行送回了花铜小镇外集的渡口。 这样的路线在外间看来,非常普通不过。 不过去时的诡谲奇绝,外人又能如何能得知。 到了花铜小镇渡口,已是午时,在不足六个时辰后,承天陵的入口,将会在三十六年后重新打开。 由于时间紧迫,傅千雪六人马不停蹄,不停歇乘着水葫芦自己的船,驶向了花铜山脉。 下了船之后,原本还略显轻松的六人,神情一下紧绷起来。 花铜山脉的后山,乃是聚匪花铜二十八寨的地盘。 花铜二十八寨在此盘踞上百年,势力早已深深根植于此。眼线虽说无法覆盖广袤的整个花铜山脉,但各条进入后山的入口,早就被花铜二十八寨的人牢牢把守。 但傅千雪六人,显然不在此列。 六人尽管从未到过此地,但在遗珠盘白棋子与原棋枰的联系下,借着谢先生对承天陵方位的指引,还有穿山甲越这样山中老甲虫的带领,穿过花铜二十八寨多个明暗的耳目,再轻松不过。 及至夜色降临,赶了一天路的傅千雪六人,终到了隐秘于传闻中的,景太宗承天陵的山头脚下。 承天陵所在的山头,夹杂在重重叠叠的绵绵山脉之中,山既不奇高,也不险绝。 左右紧挨着其他山峰,正面是密不透风的深山老林,雾气深重,瘴气不绝。夜色中望去,只可偶闻夜枭凄厉,厉兽鬼嘶,更有不知名的蛮荒凶兽,在黑沉鬼魅的深林中,时隐时现着,凶兽眼睛发出明灭不定的凶厉光芒。 望之,便令人惊怖却步。 六人在密林前停下脚步,傅千雪开口道:“看来这前山的路,并不好走。” 燕长老道:“谢先生,不知从后方可绕行不?” 谢先生道:“你们且先凝神静听下再说。” 傅千雪五人不由屏住呼吸,倾耳静听,远处后山的方向,隐隐传来瀑布巨大的落水轰鸣声。 “是瀑布。”
第138章 花铜山脉 “对,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有取巧的念头了。后山大瀑布是为近道,但瀑布下的深潭内,藏着一条千年妖兽海鳗龙。那条海鳗龙乃是景太宗生前所豢养的大荒凶兽,本是景太宗出师门登帝位时,临仙门掌门所赠送的护山神兽。后来随着景太宗驾崩,而被安放在深潭之中,以来护持承天陵,不被外人无故闯入。”见众人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谢先生不由泼了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刚燃起的热情。 承天陵的前后路,以傅千雪六人如今的能力,皆不能通行,在场的其他五人,不由将希望的目光放在穿山甲越身上。 穿山甲越不由苦笑着,道:“看来,这一趟承天陵之旅,我这把老骨头,非得折腾惨了,才能罢了。” 水葫芦摸准了穿山甲越的脾性,知他也不是抱怨,而是嘴上习惯性的发两句牢骚而已。“老甲虫,你若不想动手,傅兄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穿山甲越毫无所谓的挥了下手,道:“就是傅兄不提,我穿山甲越也不能毁诺,我既然答应了千草谷老夫人,就一定会将承天陵这个忙帮到底。”说完,穿山甲越拉着谢先生走在前头,往右侧山腰方向蜿蜒攀去。 沿着承天陵山腰艰难行了几十里,转向西南绕往后山腰,又行了十余里,一路翻山越岭,到了一处方圆约一里的平顶山头,此时天已黑透,已过巳时。 有雨娘与谢先生两位女子在,六人就在平顶山头上,一处干燥遮风的柱峰后,休息了半个时辰。 远山雾气腾绕,平顶山头的上方,隐约露出一截梅花似的山峰。 夜中云岚掩映下的月盘,将梅花簇似的山峰,衬映得如同棋盘,开出朦胧的梅花骨。 依谢先生所言,那梅花簇似的山峰,就是此行所在的地方。 傅千雪六人虽赞咏这山峰的缥缈美景,但休息之后,还得继续上路。 等到了地头,已是半夜时分,再过两个时辰,就是承天陵开启的时分了。 傅千雪见谢先生有些疲惫了,神思恍惚,目光迷离,不时还用手婆娑着承天陵山腰处梅花峰上的一块立石。傅千雪跟过来一看,这块大半人高的山石,石顶处被人平直削平,上刻有一段图案,似是文字很远古的那个版本。 这些文字图案,有的形象弯曲似水,有的刚硬如山,还有的线条柔和若缭绕的云絮。 见傅千雪对此图案有疑惑,谢先生便解释道:“这都是现在弃用的方士图解了,只有一些很古老的竹帛、龟甲上才有,这块石头上的图解,是我们谢家的独门暗记。上面的意思是,大概来说,就是九死一生出承天。” 傅千雪道:“谢天师能留下此标记,说明他当时从承天陵中逃出来的那刻,一定心怀激荡,难释情怀。” 谢先生神思凝重道:“也是,景太宗生平英明睿智,心怀天下,可到了晚年,也难免有点糊涂。景太宗自身也是修道之人,但终不能突破新的修真境界,延长寿命的情况下,也难免疑心深重。我的祖上是景太宗开朝第一天师,修道之深,不在景太宗之下,只是为了避免景太宗猜忌心过重,每时每刻都要小心不露修道深厚的痕迹,在景太宗面前,从未使用天师之外的术法,但最终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用天师术法为景太宗修建皇陵。 祖上再过究算极天,在造完東海景龙渊的真皇陵后,已是耗去了大半心神后,完工之后,又被加急派往花铜山脉,去修建东海深渊皇陵的替身之一,花铜山脉的承天陵。承天陵完成之际,景太宗却暗中命人,将承天陵断绝去路的龙石放下,将包括祖上在内修建承天陵的工匠,全部埋葬在承天陵之中。祖上当时心神即将耗尽,但还是九死方位下,预先留下了一道生机,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出了承天陵之后,祖上心有不甘,心中恚怒,却无力可使,只在能在此石上,留下几行怨怼之语。祖上回去之后,便掩盖所有踪迹,放舟流霞洲南方的万岛之海,在万岛之海其中的一个孤岛上残渡了七年,便殒身神灭,散尽尘事。从此之后,我们谢家至今,谨守祖上遗训,不得替皇室做事卖命,也不会依附其他势力,只求潦倒漂泊在修真江湖,便是一件幸事了,但……” 谢先生以凄凉的语境,讲述了谢家过往许多,讲到这里,或是谢先生想到了她故去的父亲,再也说不下去。 谢家这代,被人追杀只留下父女二人,在修真江湖里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那段时日,既迷茫凄怆,也有几丝甘甜滋味的温馨。 如此颠沛流离的生活,都是来源于谢家以往太过艳丽,景朝第一天师的称号,让有些人始终不曾停止在觊觎着谢家独有的天师本领。 还因为谢家一脉,也是现今唯一对承天陵与東海景龙渊知情的人,景朝皇室中一直有人想斩草除根,直至杀掉谢天师家的最后一人。 谢先生见傅千雪的面色,很认真在倾听着自己的沉痛往事,却不露一点不奈,理了理面额前两缕被泪水沾湿的发丝,又继续道:“在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里,我每日都是度日如年,却也将谢家的天师术法勉强传承了下来。 在我囫囵吞枣将谢家天师术法记下后,父亲便将我寄留在七筠楼中,托一好友照看,直到父亲那日雨夜出去后,便……便再也没回来。而我这些年来,若不是七筠楼的雨娘对我多方照应,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坚持到谢家天师之尊的荣光再现。” 在傅千雪平静聆听的面容下,谢先生将过往的惨痛,悲凉讲述开来,原本抽痛的面容,对傅千雪倾倒之后,缓解了很多。 “幸好这一切即将过去,走过承天陵这道坎,相信你很快就得面对新的生活了。”雨娘走了过来,亲切的挽着谢先生因为苦练天师术法,而变得粗糙充满术法伤痕的手,好声的劝着。 谢先生对雨娘真诚道:“这些年,要多谢雨娘姐你了,当然还有燕长老。” 雨娘道:“谢先生你会不会怨我?” “怨你什么,雨娘?” “毕竟现在,我是替七殿下做事,你多方辗转,却又转回了原地,又与景朝皇室牵扯上了关系。有时候我都怕,你会怀疑我在七筠楼内对你的一番好意,都是一种伪装的假象,只不过想以此拿握住你的心,然后要求你替我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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