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欧力有提前对汽灯做手脚的嫌疑。”丁莽说。 “不,欧力并没有向阿帆直接提供这盏汽灯,”林予臻点出江弋故意输漏掉的节点,“他只为阿帆提供了仓库大门的钥匙,这盏汽灯应当是阿帆自己选走的。” “但这并不能直接排除欧力的嫌疑,”江弋望向林予臻,“灯没有经由他手交给阿帆,但有的是方法让阿帆不得不选择这一盏。” 林予臻:“比如?” 他心里其实觉得江弋并不是真的在怀疑欧力。 “我以门禁系统检修人员的身份登岛,进入仓库查看时,发现余下的一排汽灯都落满灰尘,只有开关和提手处有手指留下的痕迹。”江弋道,“停电在泰丝岛完全是小概率事件,汽灯搁置已久,阿帆选择的时候自然要检查哪一盏可以正常使用。当其余几盏全都无法照明,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这话倒是顺带为林予臻解决了登岛时产生的一个疑问:自己作为特别调查员,以绝对正当的身份通过入岛验证,查看事发现场并接走崔教授,那其他没有取得正当身份的选手该怎样登岛? ——原来系统为他们伪造了检修人员的身份,查看的地点也有所不同,非特调员在岛活动区域极有可能不完全受岛上人物的牵引,能够比特别调查员查看更多的场景。 “阿帆去找欧力借灯这件事,本身就十分怪异,”林予臻不急不躁,继续帮欧力开脱,“作为与崔教授观点相悖、主张另一途径的研究员,阿帆虽然没有必要与他划清界限,私下里的关系也并没有太融洽——借灯的人选为什么会是欧力?仓库的钥匙每位教授都有一把,去找崔教授借不是更便捷?” “便捷可以分为两种,”江弋同样不紧不慢,“一种是时间空间上的便捷,一种是心理情感上的便捷。如果断电发生时,阿帆恰好在欧力房间不远处,这时候她难道要放弃时间空间上的便捷,去追求心理情感上的便捷吗?” 纪宁默默举手:“为什么你们认定有人提前对汽灯做了手脚?如果凶手在档案室内先解决掉阿帆,然后再引发火灾消灭证据,同样可以制造意外的假象。” “因为凶手的目标不是阿帆,”林予臻说,“而是AS-1的资料。” “可AS-1的资料第二天就会被带走销毁,”Levi问,“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只为提前几个小时,意义何在?” “从难得一见的断电、到引发爆炸的汽灯,凶手显然谋划了很长时间,如果只是为了谋|杀崔教授身边的年轻助理,未免太费周章,”江弋道,“我同样认为凶手的目的是销毁AS-1项目留存的资料,不管当晚进入的是谁,只要踏入AS-1档案的存放区,都会成为凶手制造意外的工具,杀|人只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 丁莽点头:“差几个小时的确是有差别的,如果走正常销毁程序,档案需要运送出岛,经历最后一次审查再进行销毁。” “阻止AS-1的原始资料流出泰丝岛,经历审查?”纪宁道,“凶手这么做,是不是可以说明AS-1其实没有任何问题,有蹊跷的反而是正在进行的AS-2?” “可以这么说,”江弋说,“AS-1注射试验记录下的结果之所以会在有副作用与无副作用之间反复横跳,我怀疑是样本注射的药水被调换的缘故。” “AS-1的多次试验中,注射药水这一步都是由阿帆完成的,”林予臻静静看向江弋,“你的意思是,也要把阿帆纳入嫌疑范围?” “阿帆多无辜,”江弋一笑,“我可没这么说。AS-1和AS-2的成品药水从外观上根本分不出差别,实验室内部的人想要调换并不困难。” “但操作起来最方便的还是阿帆本人,”纪宁仔细想了想,“我记得上一晚圆桌,江队和丁莽都说过,阿帆与某一男性研究员之间有超出普通同事的情感,这个男人是欧力吗? AS-2项目提出后,阿帆完全可以利用崔教授的信任,帮助欧力制造AS-1试验的问题,从而达到目的。虽然她最终在火灾中丧生,但死者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等同于受害者啊——如果最后是我猜测失误的话,向她表示歉意。” Levi立刻表示赞成:“说得对,况且,如果提前在汽灯上做手脚,必须保证它炸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位置,这个应该很难控制——假如设定好了爆炸时间,阿帆找出汽灯后却没有立刻去档案室怎么办?但如果负责引燃的人是阿帆,这件事就变得容易多了。” 两人说的都十分有理有据,视线重新聚集到江弋身上。 “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江弋说,“档案室的开启需要两名研究员同时用掌心按压下大门两侧按钮,门的宽度大约是一百八十厘米,请问身高不超过一百七十公分的阿帆如何做到独自开门?” 纪宁微微一愣。 江弋继续道:“当电力供应正常时,所有开启档案室的掌纹信息都会实时存入系统,但偏偏是四月十二日晚到四月十三日凌晨区间,备用电源仅恢复了A区的普通门禁系统,在此期间,进入A7档案室的人员没有存下任何信息。不管你们是否坚持认为阿帆嫌疑重大,接下来最重要的都是找出和她一起打开档案室的人。” 丁莽继续当个莫得感情的附和机器:“没错。” “所以,上一局里……江队和丁莽提到的,那个对阿帆抱有特殊感情的男研究员究竟是谁?”纪宁忍不住问。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43章 林予臻清楚地记得,江弋这句话并没有在顺次发言说出,而是补充在了自由讨论环节。尽管丁莽在最后一轮的发言简单改造了一下,并顺利通过了真话验证,他给这句话的定义依然是“安全区内的废话”。 阿帆作为基地为数不多的女性研究员,年轻又有魅力,有单身男研究员对她产生爱慕之情再正常不过,不管她是否已有爱人,“有男性研究员对阿帆产生超出普通同事的情感但并未建立关系”都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江弋莞尔:“我的笔记上根本没有相关描述。” 丁莽也摊手:“当时我手上还是伪造笔记。” “……” “阿帆,其实是有男朋友的,”Levi忽然开口,“她的男朋友就是泰丝岛实验基地的总负责人,莫维。” 丁莽诧异地向他投去一瞥,在莫维的笔记中,他根本没有看出这一重要信息。 纪宁谨慎地盯着圆桌中央的金属盒,道:“那当晚陪阿帆打开档案室的,就很有可能是莫维了。” “不,当晚莫维和欧力在B区实验室做AS-2的复验提纯,两人是一起从宿舍区出发,到达实验室的,中间谁也没有迈出实验室一步。”丁莽反对。 丁莽说的话,林予臻在欧力的笔记中也看到过,当晚两人的确是一起从宿舍区到B区,随后一直待在实验室中,确实没有作案的时间。 “那……安东呢?”丁莽的目光在纪宁和Levi之间来回梭巡。 他们手上都握有医生安东的笔记,谁真谁假现在还不得而知,虽说这一局不是身份局,大家只需要坐下来,共同讨论分析凶手,但对于他们二人,丁莽、江弋和林予臻很难不对谁真谁假做出推测怀疑。 就当前的局势而言,手握伪造笔记的那一方最为危险,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时间击杀携带真实笔记的选手,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谁不想要拿下场上唯一一本伪造笔记,从而获得击杀对应真实笔记所有者的权限呢? 所以纪宁和Levi也心知肚明,当前最重要的是让在场所有人相信,自己手上握着的,才是医生安东的真实笔记。 “当时,安东正在诊疗室为刚刚睡醒的崔教授做HTP测试,”纪宁说,“安东给了崔教授一只铅笔、一块橡皮和几张白纸,要求崔教授在纸上描绘一些图案,再根据他绘制出的图案,对他的心理状况作一个简单诊断——这个测试,安东全程坐在崔教授对面给出提示,不可能分|身去帮阿帆开门,况且……安东的身份是医生,不是研究员,掌纹根本无法打开档案室。” 纪宁一下透露出的信息不少,这也就意味着,留给Levi的空间十分有限。 Levi却是丝毫不慌:“安东的确一直在诊疗室工作,中途没有离开过,纪宁说的很多了,我补充一下HTP测试的细节好了。大约晚九点,安东让崔教授在自己对面坐下来,播放了一支轻音乐,闭目静心直到音乐结束,然后从身后的书橱里拿了一支铅笔、三张白纸、一块橡皮,从左至右依次摆在桌上,崔教授拿起笔,开始测验。整个测验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期间经历了一次断电,好在诊疗室内有蜡烛可以照明,顺利完成了。测验结果依然十分不理想,崔教授心事重重地走了,安东也在诊疗室的隔间内睡下,大约凌晨四点,被外面的呼喊声吵醒,披了一件衣服出门,得知档案室着火,急忙赶去帮忙,天快亮时,崔教授知晓阿帆的死讯,原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彻底崩溃,安东又忙着安抚崔教授,这就是安东当晚的经历。” 江弋:“能具体说说崔教授的检测结果吗?” “有较严重的偏执倾向,”纪宁说,“绘画顺序混乱且轮廓线过重,初步怀疑精神分裂症,有急性精神障碍。” Levi道:“在画上,他还着重表现了没有被要求画出的太阳,安东看到他的笔尖在太阳与人物的头部轮廓上反复顺时针描画多次,明显的焦虑和强迫症状。” 不只是纪宁,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Levi描述的细节明显要比纪宁多的多。纪宁面上显露出些许慌乱神色,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忆笔记上尽可能多的没有被提到过的细微之处:“不对……我记得笔记上提到,崔教授的笔尖是在轮廓线上逆时针描画了多次,不是顺时针。还有,因为最后的检测结果不佳,安东又为他做了一次治疗,所以崔教授当晚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改善,没有被火灾发生后赶往资料室的人员的脚步声吵醒,一觉睡到天亮才得知了这件事。” 两人在同一细节上的描述产生了分歧,但都是各自的笔记所记录的实情。Levi抬眼瞥见丁莽几人注视自己的眼光,显然是在等自己继续发言,推敲谁的细节与逻辑更能经得起考验。 Levi似乎是有些厌倦和纪宁你来我往了,忽而道:“别猜了,痛快一点,我手上的才是真实笔记。” 此言一出,纪宁的脸色立刻变了——谁也没想到Levi连装都懒得装,直接撕破了这层窗户纸。 圆桌中央的金属盒子对准Levi,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安然无恙,谁真谁假当下立见。 纪宁神色紧绷,右手在桌下按住腰间放枪的位置,只等金属盒宣布圆桌时间结束,立即拔枪,击杀Levi。 “滴——圆桌时间结束,基地取消个别毁坏房间选手的住宿资格,其余选手请回到各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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