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裙子鼹鼠:“……” “走开,流氓!!!”她尖叫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门内,砰的一声,门的颤动声在四周回荡。 江弋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回身对林予臻点了下头。就在刚才,他确认这根高得望不到头的枯木与地上相连。 方才从另一角度观察的林予臻道:“里面有株食人花,大小和育儿室里的差不多,其他都是些普通家具。”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可能作为通往地面工具的摆设。 “不急,”江弋道,“先回去喂那三个小崽子。” -- 两人回到艾克的庄园,用房间外一根会喷出细细水雾的软管简单冲洗了外衣与裸露在外的皮肤,那水雾并不湿衣,稍一停留便蒸干了,倒是非常符合林予臻这个洁癖晚期的需求。 回到育儿室,几只小崽子果然已停止了哭声,育儿花也已将那张床从“舌头”上扯下了大半,还剩一点相连。它精疲力尽地横在地上,两人从它身边经过,也没有任何反应。 江弋拎起一只满面泪痕、紧闭双眼,似乎是哭累了睡着的小东西,将果泥瓶的奶嘴塞进它的唇瓣,小东西立刻闭着眼睛吮吸起来。 林予臻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极为嫌弃地将另一只小崽子拎起,同样将奶嘴塞进去。江弋很快又安排好第三只幼崽。 育儿花休息一会儿,似乎又活了过来,一阵哐哐哐后与床彻底分离,粘液悉数缩了回去。吃饱喝足的鼹鼠幼崽安安静静地睡去,它便也没有再找两人的麻烦。 待所有事情忙完,浑身泛起挥之不去的疲乏感,在种植园内的体力消耗实在巨大,林予臻瞥了眼角落里的床,身体最诚实的想法是立刻躺上去休憩一会儿,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去睡一会儿吧,”江弋适时对他道,“我盯着。”林予臻摇头。 同样经历了这些,江弋怎么可能不累?他不想占这个便宜,同时也担心三只幼崽随时哭嚎醒来。 江弋笑笑,径自走向那张床,在一侧侧身合衣躺了下来:“一人一半,轮流盯吧,有事我随时叫你。”他面朝的方向是三只幼崽所在的竹筐,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予臻顿了下,不再强撑,走向另一侧,向着反方向侧身躺下,中间保持了相当矜持的距离:“最多十分钟,到了喊我。” 江弋道:“好。” 尽管周身绷紧的弦并没有完全松懈,林予臻还是一沾床铺就睡了过去,意识极度昏沉间,居然还做了一个诡异又真实的梦。
第58章 这是林予臻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梦到自己的母亲。 幼时的梦境中,偶尔也会出现母亲这个角色,但他对她的音容笑貌实在不算熟悉,因此,梦中的脸也都是模糊一片。 今天的梦境中,她却有一张极度清晰的脸——那是与乌莎母亲完全相同的面部,而事实上,那并不是林太太真实的长相。 沉浸在昏沉的梦中,林予臻感觉自己好像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个意识中,他毫无缘由地默认那与乌莎母亲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另一个意识却清晰地感知到这种怪异,试图纠正,却改变不了分毫。 梦境的地点是在自己家中。 回到这熟悉的地点场景,林予臻后脊一凉,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要梦到什么——这个场景,几乎是幼年时的阴影,自从林潇向他讲述过母亲去世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这个场景便不时出现在梦境之中。 那一天,他躺在二楼卧室的婴儿床里,母亲和林潇在一楼,家中的阿姨请假回家了,林闵行在公司。 林太太患有心脏类的疾病,就在那一天,家里只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突然发作了。 没有剧烈的活动,没有猛烈的起身,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在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刺激的情况下,林太太的病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作,整个人无力地倒下。 林予臻那时太小,林潇却已是半大孩子,发现母亲发病的第一时间,便急急拉开手边的抽屉找药。 他知道客厅沙发下的隐藏抽屉内放着救急药物,熟练地拉开,打开药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这不太符合常理,不管是母亲还是阿姨,都不会将无用的空盒留在抽屉里。 林予臻看着幼年的林潇呆了半秒,拔腿冲上楼梯,由于跑得太急,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顾不得喊疼,林潇爬起来继续向卧室方向赶,除了客厅,离他最近的存放药物的地方便是父母的卧室。 林予臻并没有亲身经历梦境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梦中似乎也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见证者,但根据林潇事后几年后痛苦压抑的讲述,也能体会到当时的惶恐不安与绝望。 拉开本该放着药盒的床头柜,林潇再次呆愣当场——又不见了。 这一次连空瓶都没有,原本就放在那里的药盒居然消失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潇发疯一般地转身往回跑,纵身跃下几阶楼梯,回到客厅,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到这个地方,林予臻胸口也像被一团棉花堵着,心脏狠狠揪成一团。他再清楚不过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画面,想要别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切换不了角度,也改变不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林太太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手边是一只拧开的药瓶,白花花的药片洒落了一地。 她浑身僵硬地仰躺在地,呼吸已经停止,到最后也没能吞下一颗近在咫尺的药。 林潇的崩溃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不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母亲冰冷的尸体,而是到最后才意识到,那只消失的药瓶其实就在母亲的衣袋里。 他徒劳无功地找了那么久,白白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机。如果当时不上那层楼,也许就不会导致母亲的死亡。 林予臻站在一旁,呼吸急促,下意识攥紧了右手,掌心一片冰凉。 ----- 江弋维持侧躺的姿势早已超过十分钟,肩膀有些发僵,趁鼹鼠崽子们睡得香甜,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刚刚平躺过来,林予臻突然翻过身,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握上他的小臂,胸口急剧地起伏了两下,蹙眉低声道:“妈……” 那一声又低又轻,既不是撒娇,也不是求助,只有说不清的压抑难过。 江弋:“……” 他低头望了眼那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握不放的手,犹豫一下,轻轻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林予臻的,安抚道:“我在,没事。” ——不成想,林予臻得到回应的瞬间,立时惊恐地抽回了手。他猛然睁开眼睛,腿上的动作比神志更快一步——江弋完全没有防备,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林予臻的动作,身上的痛感瞬间炸开,整个人被林予臻毫无保留的力道踹下床去。 江弋:“…………” 林予臻急促地喘息了两声,额间渗出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渐渐回笼,发现自己原本向左侧身的躺位变成了平摊。 不仅如此,身下的床铺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单人床,躺在右侧的江弋不见了踪影。 林予臻意识到不妙,缓缓向右下方看去:“……” 五根修长手指撑上床沿,江弋锐意逼人的脸缓缓出现,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刚才那一下踢得着实甚重,林予臻的右腿还在隐隐发麻,这会儿与江弋四目相对,自知理亏,尴尬地向左侧移了移,道:“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江弋站直,面无表情道:“没有。” 林予臻沉默须臾,翻身下了床,走到江弋身边:“你睡吧,我盯着。” 江弋道:“没多久,你睡。” 林予臻轻轻摇了摇头,方才梦中的影像在脑海中来回打转,也不可能睡得着了。 母亲去世那天的还原场景不是第一次梦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排解,只是,梦中的母亲为什么会是1号副本中乌莎母亲的模样? 虽然他身处意识催眠构造出的副本之中,但刚才的梦那样熟悉和还原,不太可能是受催眠操纵。 江弋见他垂眸不语,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做噩梦了?” 林予臻喉咙轻轻滚动一下,应了一声。 江弋望着他发白的嘴唇和半垂的眼睫,抬手帮他理了下额前压乱的黑发,道:“别怕,我在。” 林予臻有些讶异地抬头,刚好撞进江弋漆黑的眼瞳。那双眼睛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域,暗光浮动中,映出另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林予臻略感不适应地别开目光,仓促道:“你赶紧去睡……说了我盯着就好。” 江弋淡淡笑道:“我歇好了。” 两人僵持间,门外传来熟悉的吼叫:“天明了!起来干活!” “……”这下无需再互相谦让。 吼声响起的第一时刻,两人便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只鼹鼠幼崽拎起。江弋捏住了其中两只的耳朵,林予臻则堵住了剩下一只的嘴。 没有哭声响起的育儿室,食人花照旧安分地垂着头。警报解除,两人不约而同地瞄上了那株比种植园细小不少的绿色藤蔓。 前一日,售卖果泥的花裙子鼹鼠确实忘记了把玻璃瓶还给他们,但趁着下一名顾客递上根茎汁液、花裙子鼹鼠转过身向桶里倒的时候,他们已将瓶子拿回。现在,这只玻璃瓶摆到了“育儿花”旁边。 两名专业育儿师牵起了两条布满细刺的侧根,用力相互刮擦一下,粗糙的表皮顷刻破裂,流淌出青绿的汁水。 受到侵犯的食人花明显颤动了一下,紫色的花朵微微抬了一下头,又无力地垂下——很遗憾,它的粘液攻击似乎并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发动,细弱的根茎也无法像种植园里的巨大植株一样抵御威胁。绿色的汁液一滴滴掉落进下面的瓶中,接了很少一部分,两人停止了对它的剥削。 江弋拎起瓶子:“可以了。” 两人向种植园的方向进发。 时候还早,到达种植园门口时,集市还没有开始,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花裙子鼹鼠的住处,叩响了枯木上那扇圆圆的门。 “谁呀,这么早?”花裙子鼹鼠咕哝着拉开了木门,看清门外来人,面色一绿,紧接着就要拍上大门,“你们还敢来?!” “很抱歉,这位女士,”江弋堵着木门,不卑不亢道,“上次,我的冲动行为可能造成了一些误会,但事实上,我们对您并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今早特意带了礼物来道歉。” 花裙子鼹鼠拧着眉头,看了眼江弋手上的玻璃瓶,脸上神情切换几次,最终不太高兴地:“你们的诚意只有这么一点?” “当然不是,”江弋镇定自若道,“这些是我们今早刚刚收集到的——考虑到这样的解释不适合在集市上公开发表,我们特意在集市开始前赶来,您收下这份薄礼,就代表接受我们的歉意,之后我们再回到种植园继续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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