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被小进请了来,但寻常的大夫哪能看出这其中的缘由,一阵望闻问切后,不过是开了一剂温补固元的药方也就罢了。周氏等人得知阿汝身体没什么大事,也放下心来,吩咐元妈妈和小初仔细服侍着阿汝吃药。 顾家发生的事很快就传了出来,村里的人纷纷觉得稀奇,起初大部分人都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很快,村里便有人提起去年阿汝预知天气的事,这件事虽然最后以阿汝猜错告终,但之前却也是猜对了的。尤其是去年收稻谷时下的那场雨,阿汝说那雨不过下个六七天,没想到时间一到便真个雨停了…… 村里的人越说越玄乎,周氏和顾元贞听了又不好辩解,只是坐在堂屋里喝茶生闷气,温氏安慰道:“外头的人都是无聊惯了的,最喜欢说这些来解闷儿,老爷太太别放在心上。” 顾元贞放下茶盏,脸色有些阴沉沉的:“其实,那件事当初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只是没在意罢了,如今看来……” 这话把周氏吓了一跳:“老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信了老太太的话?” “唉!”顾元贞心烦意燥地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信,只是觉得蹊跷罢了。” 站在堂屋门口的赵兴听见,走进来欲言又止,他其实也想起去年发生的一件事来,只是不敢提,眼下见老爷也起了疑心,便不由得想说出来。顾元贞看见他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赵兴小心翼翼道:“说起来,去年我也遇见过一件蹊跷的事……” 赵兴见顾元贞和周氏打算听下去,便将去年从杞县周老太太家回来时遇见黑蛇的事又说了一遍,去年他说的时候,其实略掉了中间一件事,那就是那条黑色向马车撞过去的时候,却被一堵无形的墙弹了回来,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因为说不清缘由便没提起,渐渐的都快忘了,要不是今天小姐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想不起有这回事呢。 赵兴的话说完,堂屋里陷入一阵沉默,即便周氏不信阿汝是妖,也不由得想起她病愈之后的一些变化,这么一细想,阿汝的确有许多叫人疑惑的地方。 堂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后,还是温氏先打破沉默,静静道:“阿汝这孩子挺乖巧的。” 这话将顾元贞和周氏从猜测中拉了回来,周氏叹到:“咱们还是别胡乱猜测了,阮家大哥大嫂若是知道这件事,不定多寒心呢!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元贞闻言不由一阵愧疚,想着阮家夫妇若是知道阿汝在这里受这些苦,怕是真的要失望了。 “罢了,先等阿汝养好身体再说吧。”顾元贞说道。 第69章 西侧院和东侧院离得不近,阿汝离那条尾巴远远的,倒也慢慢恢复过来,只是想到自己的尾巴还在老太太手里拿着,老太太又一直没死心,数次想到西侧院来,虽然都被拦了下来,但难免心中不安。 这几日老太太每天都闹着要着人去请道士来捉妖,顾元贞和周氏又总是拖着不肯,家里鸡飞狗跳的,不曾安生过一日,阿汝生怕老太太直接闯进院子来。她只盼着能快些见到狸花猫,前些日子她出去打听枕涯的消息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半夜,阿汝听见房顶上瓦片微动,以为是狸花猫找过来了,连忙起身出门来查看,谁知却是一个人影的站在暗处,阿汝并不需要灯火,立时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瘦削的脸和阴森森的目光,他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道袍,手中执着一把拂尘。 阿汝冷笑一声:“枕涯道长,咱们终于见面了。” 枕涯并不意外阿汝会认出自己,只是心里暗中失望她竟然没有受到重伤,看来还是太过高估那顾家老太太了。 枕涯笑笑:“小狐狸,你本事倒不错,我原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半只脚跨进鬼门关了呢。”说完又仔细审视了一眼阿汝,不屑道:“我当你修为多高,原来也只一百年,不过为了解贫道的迫魂咒,想必已经丢了不少吧?” 阿汝并无畏惧,知道枕涯现下并无修为,不过会些邪咒邪法而已,尾巴又在老太太手里,他现在根本动不了自己,于是走近两步,淡淡笑了笑:“道长,你做下这些事,想必也清楚自己会有什么后果,我劝你趁早收手,免得将来惹祸,不得脱身。” 枕涯并没生气,他并不知道阿汝法术已经被禁锢,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此事无须你管,你该担心自己才是,贫道迟早会收去你的内丹为我所用。”说完,他身影一闪,人已经越过屋顶消失不见了。 阿汝见枕涯身手这么快,看出他修为也是恢复了一点的,若要动手自己肯定对付不了,幸而他还不知道自己法术被禁锢的事,否则今晚凶多吉少。想起刚刚轻敌还靠近他两步,阿汝不由冒出一身冷汗来,忙回到屋子关好房门歇息。 次日,王婆忧心忡忡来到顾家,她早听说了阿汝和那条狐狸尾巴的事,责怪自己不该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孙媳妇去做。她也问过映儿,但映儿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显然是被别人下了咒,这几天村里流言四起,她心里着急,因此还不等顾家来人请,便一大早主动上门来见周氏。 周氏原本正打算着人去请王婆的,听张氏说她自己来了,连忙出来迎接:“您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打算去请您呢。”话毕扶着王婆进堂屋坐下来,又命丫鬟端来茶水点心。 王婆忧心道:“听说阿汝出了事,我过来看看。” 周氏心里也一直念着这件事,闻言便省去了寒暄,将老太太设计骗阿汝回来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王婆听完心里已有个大概,见周氏其实也对阿汝也有些隐忧,便说道:“太太不必担心,小姐必定不是老太太口中的恶妖恶怪。” 周氏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事,听见这话便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忙向王婆求解:“您老人家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依据的,求您给个明白的话,也免了阿汝白白受冤。” 王婆拍拍周氏的手,安慰她道:“去年阿汝大病初愈,太太带着她与少爷来我家时,我想她年纪太轻,难免会碰到外头的脏东西的,便去惠山寺替她求了一个桃木手串回来,她若真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近了身,戴上手串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可她什么事都没有,不正说明她身边干干净净的吗?” 周氏一想,阿汝确实是一直带着那个桃木串的,也确实平平安安的半点异样也没有,那手串可是在惠山寺开过光的,应该不假,她彻底放下心来,握着王婆的手不肯松:“是这样的!阿汝她可是一直把那手串戴着的,也没见有什么不舒服的。” 看来周氏还没注意到阿汝的手串已经丢了的事,王婆道:“不过为防万一,太太还是让我去看看阿汝吧。” 周氏忙答应着,带着王婆来到西侧院,到阿汝的屋门口时,王婆拦住周氏:“太太,我一个人进去就是了。” 王婆进门后,将元妈妈和小初也请了出来,看见床上的阿汝神色慌张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道:“我若真的要对小姐做什么,也不必这样进来了。”话毕走到床边,将袖子里的桃木串掏出来重新给阿汝戴上:“如若不是因为你救了那宋家哥儿和王家哥儿,知道你心地善良,我定然不会这样帮你。” 阿汝看着手腕上的桃木串怔怔发呆,片刻后才意识到王婆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方才听见王婆来的消息,她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一关这样轻松就过了,不禁感激道:“原来婆婆早就看穿了。” “我要不是在宋家哥儿屋后捡到这个手串,只怕也看不穿。你处处与人为善,连这手串也不愿伤你半分,我若对你做出什么,日后下到黄泉,怕是菩萨也会怪罪我,不肯收我了。” 阿汝实在没想到王婆会选择帮自己,眼下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于是下床来朝着王婆磕了三个头:“谢谢婆婆,将来阿汝一定报答您。婆婆也不用担心,真正的阮小萝因为阳寿已尽,魂魄被阴司带走了,我并没强占她的身体。” 王婆笑得慈爱,扶起阿汝道:“我知道,你若是强占的,便属邪妖,这手串上的佛光怎么会饶过你?婆婆也不要你报答,只要你安安心心在顾家过日子,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行了。你的尾巴,原本是我让孙儿媳妇给你送回来的,可惜半道上被一个道士截了去,这件事原该怪我,若当初我亲自给你送过来,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所以我帮你,不过也是弥补过失罢了。那道士应该是在尾巴上下了什么咒,我待会儿看看能否帮你解了去,如若不能,你须得小心,在解咒之前一定要离尾巴远远的。” “嗯,我知道了婆婆!” 王婆从房里出来后,周氏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您老人家没看出什么不妥吧?” 王婆看见顾家的许多仆人都赶来院子里凑热闹,索性放大声音对周氏说道:“太太且放心,小姐好好的,不曾被什么妖精近身。” “这我就放心了!”说完周氏便想进屋看看阿汝,但被王婆一把抓住。 “太太先别急,眼下还有件事,可否让我看看那条狐狸尾巴?小姐之所以吐血受伤,恐怕是有人利用那条尾巴下了什么邪咒的缘故。” 周氏恍然道:“正是,该先把这件事处理了才对。”于是暂时打消了要进屋看阿汝的念头,吩咐底下人好生照看,又喝退其他不相干的下人,这才带着王婆往老太太院子里来。谁知才到堂屋那处,张氏着急忙慌的从大门外跑进来,对周氏道:“太太,阮家夫人来了,说是要带小姐回去呢。” 周氏一听,知道这件事终究是闹大了,苗氏是个谨慎的人,她要把阿汝接回去,就绝不是随随便便说说而已。当下有些乱了阵脚,忙先撇下王婆出门来迎接苗氏。 果然苗氏这回是认真的,身边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并几个小厮,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马车,想是用来装阿汝的大小物件的。苗氏见到周氏也不似从前那般热情,只不温不热道:“姐姐别多心,也别怪我这样冒冒失失的就来打搅,这几日我在家中听见许多不像话的传言,又听闻顾老太太下决心要请什么道士来收了阿汝。连我那里都听到这些话,可想阿汝在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便也管不得什么,索性来这一趟把阿汝接回家去,也免得老太太再忧心了。” 周氏听了哪里肯依,一来刚刚王婆已经证明了阿汝的清白,二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阿汝走的事,更何况,苗氏一旦将阿汝接回去,砚眀和阿汝的婚事只怕也要受到影响,这样大的事,周氏如何能依? “好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老太太的性子,别人说风她便是雨的,不管老太太怎么说,我和老爷始终不曾想过要让阿汝回家去,看在我们夫妇的份儿上,你便打消这个念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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