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玄子枫心里头也装着事儿不太舒坦,没顾得上太多,只觉得忘了最好,对他们两个来说都省去了许多解释与说谎的麻烦。如今看来,所谓“断片”应该只是宫飞絮装疯卖傻罢了。 宫飞絮先是有些不适应,缓了片刻才笑道:“你知道啊。” “少在那儿弯弯绕绕的。”玄子枫趁他愣神抢走他瞄准的虾球,用宫飞絮最是受用的话戳他心窝子,“有话直说,是不是爷们儿?” 事实证明,对付宫飞絮用激将法是真的屡试不爽。 这下宫飞絮算是支棱起来了,他得意道:“我老早儿就看出来了。超然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皇子,听了怎么可能那么淡定!” “合着我们刚见面就暴露了?那我还演个寂寞啊演!”玄子枫开口吐槽。 宫飞絮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回去,“别说,你扮超然真的太像了,我都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你了,结果中间儿被你的演技糊弄得又不敢认了!鸡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是,毕竟曾经是聆风堂暗探,这点查户籍的本事还是要有的,”玄子枫坦然将暗探的身份丢出来,“所以你也跟我说实话。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到底是怎么察觉的?” 被戳穿的宫飞絮“嘿嘿”一笑,道:“超然好男风,我开始也不知道,觉得跟他能做好兄弟,谁知道他特别决绝地说‘对我没意思,就不要搂搂抱抱’。那天要真是超然,我动手动脚得被他踹出去。” “好家伙,这我还真不知道……”玄子枫赶紧喝口桂花酒压压惊。 ——自家下属和同学的虐恋情深、无疾而终…… 可能是最近跟师尊的日子过得太甜了,这样虐的玄子枫好像也能嗑起来。 忽然,宫飞絮清了清嗓子,有点正式、还有点羞涩道:“那个什么,鸡仔,我就回来这么两天,过几日还是得去南边,还可能有去无回的那种,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以示鼓励吗?” 玄子枫轻笑道:“放。” “能不能……”宫飞絮抬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靠这儿,一小下?” ——? 玄子枫强烈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是在旁边默默吃瓜的羊翟点破真相,“切,不就是想让绝世美女靠在某人雄壮威武的肩膀,满足他在皇城被压着的雄风嘛?” “咩咩,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宫飞絮伸腿踢了羊翟一脚,索性也就不要脸了,直道:“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见此,羊翟“咿咿呀呀”地捏着嗓子唱,“风流客,风流债,还不满来净是灾。” 玄子枫也配合他们演出,念白腔调摊开手掌,“风流可以,欠债不行。捏尾巴两百,靠肩膀五百。” 几张灵珏票子被羊翟和宫飞絮先后拍到玄子枫怀里,他俩异口同声、喜上眉梢地骂了句“奸商”,扑向神奇生物“兔鸡”。 “鸡仔你怎么如此不敬业!胸前好歹塞两团棉花啊!” “小玄哥你腰有这么细?” “啊!杀人了,鸡仔喝多了杀人了!脸不能往火锅里怼!啊!” 作者有话要说: 鸡仔的聆风堂分店——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玉兔呈祥绣花方补的“补子” 补子,简称为“补”,亦可称“胸背”或“官补”, 是在官服礼服胸前或后背上织缀的圆形或方形织物。“补服”的得名也源于这块补子。文官的补图用飞禽,武将补图用猛兽。
第43章 想无车马到山中 花也杯中,月也杯中。 众人回忆着中二期的沙雕黑历史、谈及天下见闻、玩了好几轮酒桌游戏,闹得很是尽兴。体谅着寿星澜大少近日工作劳累,大家便没有闹到第二天凌晨,早早收摊儿回去了。 归属二楼二峰一潭的弟子纷纷回了新居;突然出现的宫飞絮也找好了通实楼报备,在宴酣府寻了处客房落脚。 玄子枫本是跟舒彩一同回了助教宅院,却在关上房门之后脚底抹油顺窗户溜了。 “笃笃笃”! 轻快调皮的节奏轻敲在窗边,院里的灯光将朦胧的倩影印在窗上。 正在书房伏案的凇云抬起头来、回身看去。唇角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他走到窗边,故意问道:“谁啊?” 话音的尾巴绕出几分带笑的柔情。 玄子枫知道凇云是在逗他,便回敬道:“何人在您心里,何人在您窗前。” 回应他的是一串悦耳的低笑,那笑声还没有落,窗子便开了。 凇云在看清玄子枫装扮的瞬间瞪大双眼,脸上划过短暂的惊愕后,转而为这掉落人间的仙子感到惊艳不已。 他的眼睛粘在玄子枫身上挪不开了,好像每一处都欣赏不够,转而又调笑道:“那物种可能有些不对,我心里装的可不是兔子。” 海波纹的马面自窗边流淌到室内,绣花鞋尖的白毛球在裙下若隐若现,落在了凇云鞋尖旁。 玄子枫的唇角还带着几分桂花酿香气,现在这味道也顺着舌尖让凇云尝到了。原本神志清明的人也因这浅淡的酒气染上微醺。 二人自然而然地拥住彼此,交换此刻隐秘而热烈的心意。 待水润的唇瓣分开,凇云环着玄子枫的肩有些气喘,心跳也乱了原本的拍速。 玄子枫低头抵着凇云的额头,顺着交领的衣襟钻了进去,覆在凇云为他怦然的心上。他笑道:“现在装的就是兔子了。” “小崽子。”凇云柔声细语地骂了句,又亲了口刚刚骂过的“小崽子”。他的指尖顺着肩膀滑到玄子枫的胸膛,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热烈的心跳。 随后,凇云望着玄子枫施了华丽妆容的仙颜,抬手去捏那双兔耳,轻启吻得微润的芳唇,道:“不对,应该是小兔崽子。” ——鸡仔子、兔崽子,都是鸡妈妈心上的臭小子。 玄子枫欣然接受全新的称号,将半夜三更还在工作的鸡妈妈抱到卧室,丢进床铺。 “师尊,你觉得我好看吗?”玄子枫扯下凇云的皂靴,又蹬掉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坐在凇云床畔。 “当然,你本来就美得不像凡人,现在更是了。”凇云轻轻抚在玄子枫眉梢鬓角,感叹道:“想不到我还真是艳福不浅,能得这等美人在怀,叫我做什么都值啊。” 听了这话,玄子枫喜滋滋地唤了声“师尊”,品尝怀中人如簧巧舌,等亲够了又道:“我也是,只要能遇见师尊,叫我拿什么来换都行。” 凇云轻轻抚摸花团珠玉中的兔耳,表扬道:“化形术又精进不少,血管、软骨、毛发都仿得很真。这妆……是找恩熙还是彩儿化的?” “您凭什么断定是别人化的?怎的,看不起人?”玄子枫摇摇头上的兔耳,偏过头不让凇云摸了。 见小兔崽子闹意见了,凇云哄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想,我家雉郎已经有那么多了不得的本事,若是什么都会,岂不是对别人太不公平了?是我凡人之心度仙人之智了。” ——要想世上无难事,只需师尊张张嘴。玄子枫暗自腹诽。 “师尊,您日日这么哄我,我是会当真的。”明知自己被凇云顺毛捋得服贴贴,玄子枫却还是开开心心地低头,将兔耳伸过去任凇云抚摸。 凇云摸够了兔耳,抬眼又发现了兔尾巴球,顿时萌得心肝儿齐颤,悄悄伸手去揉,又开口转移玄子枫的注意,“雉郎,我记得神木塾开妆束选修课的时候你也没选过,怎么化得这么好?” 精明的玄子枫就算能看出凇云暗里的小心机,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一头栽进去,任凇云偷袭他的兔尾巴。 不过,他也有让凇云无法拒绝他的法子,屡试不爽,总能讨来自己所求。 ——雄鸡秘技·卖惨,发动。 只见那兔耳双双垂下,玄子枫的神情平添了几分幽怨。 他想借个合适的时机,借着博得怜爱的机会将过去的不堪坦白。 “师尊,我其实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我既不是什么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个不那么糟糕的暗探。会这些,是因为幼时曾被聆风堂送到皇城的青楼服侍花魁,才……” 这可了得?听了简直叫人心疼坏了。 凇云伸手将人揽在怀中,让那颗委屈巴巴的小脑袋瓜靠在自己肩上,柔声问:“几岁时的事?” “大概十一、二岁那时候,待了一年多。”玄子枫环着凇云的腰,“那之前我其实在宏剑宗卧底过一年,剑法是那时候偷学的。当时师尊已经离开宗门多年,没能跟雉郎遇上。” 凇云光顾着心疼了,全然没有发现玄子枫圈着他的腰是为了解开他的宫绦。 “聆风堂,真是作孽啊。”凇云轻轻抚摸着玄子枫的鬓发,颇感忧心,“你做子之卫杀席的日子将满一年,要怎么办呢?师尊没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藏身响玉阁这个选择对于玄子枫而言十分安全。 聆风堂毕竟只是个情报基地,整体实力跟响玉阁没得比,除了刚刚突破驭灵八段的子之卫之外,并无其他较大的威胁。 比起来,响玉阁这边的长老除了凇云外都是驭灵八段中阶及以上的实力。阁主王珏布下的护阁大阵在灵天雷暴面前都能抵挡一番,常人之力休想撼动分毫。 但凇云担心的是,躲藏并不是一个长远之计。 “总不能要你在驭灵八段之前都不出响玉阁吧?”凇云微微蹙眉道:“现如今各地灵气大量流失,抱玉城天地异象频发。若是下次灵天雷暴又劈坏护阁大阵,他们趁虚而入怎么办?” 凇云捧起玄子枫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有,供采人联盟的生意摆在那儿,若是聆风堂伤害你的投资人、合伙人,借此威胁你,又要如何是好?他们掌握天下情报,总是防不胜防的。” 聆风堂贫弱却多年屹立不倒,皆因其发达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的暗探和聆风堂设立的分堂有效地传递信息,使得任何动向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 与他们为敌绝不是明智之举。 皇城皇室也好,几十年前鼎盛时期的銮钖匠造也好,在武力与势力上都是聆风堂所不能比的,结果还是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此,玄子枫早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凇云。 “师尊,您爱我吗?”玄子枫扯着凇云的衣袖撒娇,“我怎样您都爱吗?” 小鸡仔翘翘尾巴,凇云就知道这小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他抬手去刮玄子枫的鼻子,道:“说吧,又在盘算什么坏事了?” 玄子枫从灵玉佩中摸出来一个小木盒,笑嘻嘻道:“师尊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木盒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阵法封印时隐时现,封印的光芒隐去时,能看到内里沉睡的蛊虫。 “如果我没认错,应该是情蛊没错吧?”凇云伸手合上木盒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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