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青这个名字,让他不在意还是很难。 邬弄走后天色黯淡下来,祁陵一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宋若青这名字在哪听过。 “他瞒着我什么……”祁陵回想邬弄听到宋若青这个名字时的反应,那样子看着像是认识宋若青,或是说与她有过什么关系。 “宋若青,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了。” 祁陵听到季泽的声音,立马回神坐起身,“你知道?” “自然。”季泽毫不遮掩,“我见过她。” 你也见过。 不过这后半句话季泽没讲,换做了一声嘲讽:“他这么瞒你,你还是信他?” 祁陵自然不会因为邬弄没告诉他全部宋若青的事就生气,邬弄瞒着他,也定是有什么原因。 祁陵轻笑一声:“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不会瞒我吗?” 季泽没吭声,沉默半晌后突然吼道:“祁陵!” “……季泽。”祁陵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到空荡荡的内室,“玄机扇那次,多谢了。” 从他重新封印玄机扇开始,祁陵就试图与季泽讲过话,他知道季泽一直在他身边,可无论他怎么唤,季泽就是不讲话。 他担心过,是不是压制玄机扇的亡魂让季泽受了伤。 现在季泽终于肯出现了,他自然是要道歉的。 季泽并不在乎这个道歉,冷笑道:“不这样,怎么是祁陵呢?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意孤行,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管别的。” 祁陵干笑:“倒也不必将我说这么差吧……我现在一点都不记得。” “季泽,你能跟我多讲讲我以前的事吗?”祁陵决定再不要脸一回,毕竟季泽看起来熟知他的过去,“你挑你想讲的就行。如果不知道讲什么,你可以……讲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知道肯定不是外修。” “……”季泽默了一阵兴许是在给祁陵翻白眼,冷声道:“你想得美!” 祁陵:“哦……”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总归是他以前欠了季泽,人家肯讲才是给他施恩了。 “你怎么突然又出来了?”祁陵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内发闷,见一个话题结束赶紧另起:“是因为听到了宋若青?” 季泽:“是。” 祁陵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笑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季泽道:“你可能并不会乐意听到的所有的话。那个人要隐瞒,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他说的“那个人”是指邬弄,祁陵收敛起笑容,低头道:“那你……挑你想讲的讲。” 说到最后,两个人都还是隐瞒着他什么。 “宋若青之所以能让神器认主,是因为她体内的血。”季泽道:“世人争夺她,不是为了神器,而是她身上的血。” “世间有一换血秘术,失传多年,在宋若青出现后重现于世。当时的人都说,这是天意如此,说这神器不该让一介女流来使,应当选一位道德崇高,品行兼优的男子来选做神器的主人。” 祁陵:“选了谁?” “没有人选。”季泽道:“神器里蕴含强大灵力,宋若青有神器在手,那些正道之人便联合起来,商定等宋若青到手之后再定换血人选。” “……正道的人,是临阳派吗?”祁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攥紧了五指,他道:“为了宋若青身上的血,他们竟……” “有临阳派,也有别的门派。”季泽继续道:“那些人自诩正道,其实最是肮脏。” 为了眼前的利益,他们也可以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祁陵…… 所以你后来离开人界,也是因为厌恶了人世吗? 可不管怎样,你终究背叛了我。 * 邬弄送来的药效果很好,不出三日,祁陵脚上的伤已经痊愈。 按照先前说好的,邬弄会教祁陵法术。两人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平日里弟子修炼都会去专门的场地,这里几乎没有人回来。 周围是草地和灌木,邬弄说他的法术比较特殊,不能叫旁人见到。 祁陵心道你可以教我普通的临阳派法术,但一想邬弄本身也不是临阳派的外修,或许他其实一点也不会。 这还不如他自学呢。 邬弄的法术半数都是从祁陵那儿学得,现在反过来他教,对祁陵来讲其实是再简单不过。 虽然学的时候像是在接受新知识,但到底是从前便会的,只肖练习几遍,很快便掌握了灵力运转的技巧。 祁陵也诧异于此。 他常见邬弄用细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用这个作为武器。 刚开始的几天,祁陵在细线上灌注灵力时没控制好力道,常会割伤自己的手。邬弄给他上药,用的药都比先前在千鹤山用的效果好。 他看邬弄每日都给他来上药,忍不住想说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好的药。 只是皮外伤,用普通的药就可以了。 他给的药看着蛮贵的。 祁陵看着邬弄认真给他上药的模样,一次壮着胆子提了一嘴,被他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祁陵在心里叹道:罢了罢了,邬弄的钱都是风刮来的。 反正少受罪的是他,干什么多嘴找骂? 白日里祁陵与邬弄学法术,晚上回去他就偷偷看师尊给他的那本书。 那书里的法术看似是临阳派的,但被邬弄丢地上后祁陵捡起来又细细看过,发现里面讲的其实是玄机扇。 那书是手写的,他先前以为是师尊所写,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对。 师尊又不是玄机扇的主人,怎么会对玄机扇有这么清楚的了解? 祁陵想到了宋若青。 季泽曾给他看过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里面的他还只有十岁的模样,追着玄机扇见到了还是乞丐的季泽,那会儿的他问季泽:这扇子分明就只有娘亲和我能打开,你为什么可以打开他? “娘亲……” 祁陵无意识喃喃出这个称呼,突然脑袋一震,传来巨大的钝痛。 书掉到地上撞出一声清响,祁陵撑着床半蹲到地上,红眸直直盯着书中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的痕迹不再是咒诀,而是一幅画。 和玄机扇上的画一模一样。 “阿陵醒醒。” “阿陵。” “阿陵!” 祁陵顿时睁开眼,入眼却是另外一间屋子,还有一个人影。 他恍了恍神,觉得头昏昏沉沉发着阵痛,又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眼前的人。 “阿陵醒了,头还疼吗?”女子坐在他床边,俯身在他额头上擦拭。 祁陵身上难受,却还是摇了摇头,撑着要爬起来。 女子立马去扶他,“阿陵起来将药喝了。” 祁陵粗略打量面前女子,她只穿了件灰色的素衣,妆容素淡,但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远不止她的装扮这般,给人的感觉倒更像是哪家的小姐。 女子将药端到他面前,祁陵不情愿地伸手去接,看到自己变小的手,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女子见他不肯接药碗,说道:“娘知道你不爱喝药,也不该对你发脾气。那个人可是叫季泽?你把药乖乖喝了,就允你去见他。” 祁陵抬眸,定定地看向这女子。 她说季泽? “阿若。”屋外有个女子进来,手上拎着个篮子,他看了祁陵一眼,笑说道:“阿陵醒啦,正巧梅姨给你们带了些吃的,可得好好补补,这身子瘦得都晕倒了。” “梅姨,阿陵这身子哪里瘦了?”女子随手轻轻掐了把祁陵脸上的肉,道:“你看这脸,晕倒可不是饿的。是他不乖,该打。” 祁陵摸了摸自己被掐过的脸,心道:头还是疼。 “还是孩子,你说你这么严干什么?”梅姨走到桌边,也没有过来看看祁陵:“我还有事,这东西就给你放桌上……呦,阿若啊,不是我说你,这真是不管什么都阻不了你写书啊,孩子还昏着,你也有心思写书?” 梅姨对着桌上那书看了几眼,她不识字,也不装文人继续赖着看,东西一放就要走:“阿若你听我一句,别乱打孩子,不就是穿破了件衣裳,孩子爱玩,正常。” 女子从头至尾都没笑过,却也算不上冷淡,“知道了梅姨。”说罢,她随即起身去收桌上的纸张。 祁陵侧目,视线一直落在那被换做阿若的女子身上。 阿若,宋若青。 是……他的娘亲?
第59章 “娘亲……”祁陵低低唤了一声,这两个字与他而言遥远又陌生。 一切都不真实。 祁陵看着药中倒映出他的那张孩童的脸发愣。 他怎么会是宋若青的小孩?邬弄说宋若青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可他看起来分明才二十出头的模样。 “还不喝药?”宋若青严厉的声音响起,祁陵拉回思绪,又朝宋若青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地喝下药。 现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祁陵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娘亲方才说……带我去见季泽。” “他能打开玄机扇。”宋若青目色深沉,“我上次告诉过你,不要再去找他。为什么不听话?” 祁陵耷拉下脑袋,没有讲话。 “……”宋若青气还未完全消退,本想着等他醒来后再训斥他一遍不知事情的轻重。 阿陵素来听话,但偏就是在这件事上不听话,还私下里背着他去找了那叫季泽的小孩好几次。 可最后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见到祁陵这病恹恹的模样,没能狠下心,只得叹气,放缓了声音:“能下床吗?” 祁陵掀开被褥,看到自己腿上的伤痕,心道难道这些都是宋若青打的吗? 可其实一点都不痛,不然他定是一醒来就会感受到。相比之下,手臂上的疼痛才让他有些难忍。 宋若青像是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走过去给他穿好衣服,说道:“手上的疼不给你治,阿陵,别怪娘亲心狠,这样的疼,你必须一直记着,这样下次才不会犯。” 祁陵腿伤虽不疼,但好似宋若青给他治疗时只是屏蔽了主要疼痛,一下地,脚底受到重量的压迫,他还是闷哼了一声。 宋若青冷淡:“忍着。”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进入祁陵的耳朵,却又像一道冰棱刺中了心脏。 他下意识抓紧宋若青的手,脚底发软使不上劲,挪动十分缓慢。宋若青也没催促他,从这里到季泽的房间,她一个字也没说。 两人到了一间残破的屋子面前,宋若青突然松开手,祁陵回头看她。 “娘亲不喜欢他,你自己进去找他。告诉他,你和他从今往后再无关系。”宋若青面无表情,艳羡的容貌上散发着不明的阴鸷:“还有,把东西要回来。” 祁陵愣在原地,讷讷地看着她。 要什么东西? 宋若青看他不动,突然伸手施出一道灵力打在他身上:“我叫你快去!难道还想被娘亲打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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