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云双手一摊:“所以呢,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嘛要我来承担?” 一时间,顾清风竟然无言以对。 “况且,照你说的,那锁魂钟是上古之神伏羲和女娲所造,在这地府都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那些被关在里面的东西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你看看我。”凌楚云站起身,在顾清风眼前转了个圈,“我有多少年的道行?” 顾清风突然不说话了。他拥有的那些记忆,只是他自己的记忆而已。历经轮回的凌楚云,还有几分像那个人呢? 看顾清风沉着脸不说话,凌楚云也摸不透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黑白无常,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顾清风,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莫名一阵拥堵。他本来就不想趟什么浑水,他既没有顾清风的魄力,也没有其他鬼差的能力,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孤魂野鬼,是个连自己的死因都搞不清楚的枉死鬼。他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对付上古神器里封印的那些东西呢? 可是…… 凌楚云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阎王官服,又想起张福禄。虽然说张福禄活着的时候不算个好人,但是他也的确是被那不知是什么的怪物给蛊惑了心智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或许是老好人当久了,凌楚云心底里还是做不到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何况,这个孽债怎么说也是地府欠下的。 “哎呀,我也没说一定不管嘛。”凌楚云一脸不情愿,挠了挠脑袋。 顾清风闻言,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可以管这事儿,但是……”凌楚云欲言又止,突然一把抓住顾清风的袖子,“我有一个条件!” 顾清风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什么条件?” 凌楚云:“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有那么一瞬间,顾清风仿佛看见了几千年前的那个人,他也是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自己,表情严肃。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清风抬起双手,捧住了凌楚云的面颊,轻声应下:“好。” 凌楚云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松开顾清风的袖子,又坐回自己的宝座上。 “那我们要怎么做?”凌楚云问。 顾清风的手指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触感,尽管冰凉,却仿佛让他的指尖都燃烧起来。愣了一会儿,顾清风才把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令牌。 那款令牌通体漆黑,上面是鲜红的一个“令”字,四周雕刻着一男一女的纹饰,均是人首蛇身,相互缠绕。 “捉鬼令?”黑无常略感惊讶。 顾清风将令牌放到凌楚云的面前,说:“这是当年伏羲与女娲留下的捉鬼令,执此令者,可在凡间行捉鬼之事,重塑锁魂钟。” 凌楚云挑眉:“这么厉害?” “我们本是地府中人,在人间不能久留。但是追查恶鬼,势在必行。带着这块令牌,等同于上神指派,我们要在凡间呆多久都可以。直到肃清恶鬼,重塑神钟。”顾清风解释。 凌楚云把那块令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原本黑色的令牌在凌楚云的手中散发出一圈金色的光芒,灿若朝阳。凌楚云吓了一跳,脱手就丢了令牌。金色的光芒消失,令牌还是一样浑身漆黑。 顾清风将令牌捡起:“这令牌虽在我手里,却只有你才可以发挥功效。” 说罢,他又将令牌递给了凌楚云。 凌楚云接过,这一次令牌却并未发光。他把捉鬼令揣进自己怀里,抬头看向顾清风:“行吧,那咱们就赶紧出发吧。” 顾清风按下他:“你莫要着急,让黑白无常先去上面探探消息,有消息了你再去。” 凌楚云颔首:“好。”
第十一章 恶道(一) 深夜的山风呼啸而过,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道士一步一崴的在无人的山间缓慢走着。他的面容掩盖在浓重的夜色里,山上的雾气弥漫,让他踽踽独行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似乎是真的年纪太大,没走几步,老道士就蹲在路边,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动静,简直让人怀疑下一刻他就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老道士终于停止了咳嗽,他眯起一双眼,抬头望了望天边。这天是阴日,山上的雾气似乎比平日里更浓厚了一些。头顶的苍穹墨染一般,没有星光,更没有月光。 过了一会儿,老道士大概休息够了,他又一步一崴的继续往前走。在漆黑的夜里,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天亮前,老道士终于从山林间走出来,他看见山脚下不远处有间茅草屋,便走了过去。 这屋子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似乎只要有一阵微风吹过,就能把这东倒西歪的屋子给吹倒了。老道士抬头看了一眼,见这茅草屋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布满蜘蛛网的破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义庄”。 老道士眯着眼,居然笑起来。他讷讷自语:“极阴之地,好地方,好地方啊。” 说着,老道士就径自走进了屋子里。他把屋子环顾一周,一挥衣袖,那些落满枯草灰尘不知放了多久的旧棺木就被他推倒在了一旁,空出屋子正中央的位置来。 老道士从自己破破烂烂的道袍里掏出一口巴掌大小的小棺材。那棺材漆黑一片,做工却很精致。老道士把小棺材放在了屋子中央,自己往后退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口小棺材居然在老道士的咒语下变成了一口正常大小的棺材。 老道士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又一挥袖子,棺材盖便打开了。他默默念咒,自己化成一缕黑烟钻入棺材里,下一刻,棺材又重新盖上了。 此刻,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起。这破茅草屋被群山环绕,掩映在一片山峦的阴影之下,没有丝毫的阳光漏进来。 不知从何时起,素水镇上开始流传一个故事,镇外荒废多年的义庄来了一位大仙,住在一口漆黑的棺材里。这大仙不知什么来历,却可改变人的财运,但凡是去向大仙祈求祷告的,便可以财运亨通。 不久之后,镇上开始流行一种奇怪的癔症,患病的人一开始是眼底乌黑,食量剧增,然后就是痴痴傻傻六亲不认,直至油尽灯枯而死。镇上的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也找到源头。 随着时间推移,镇上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些壮年男子。一时间,整个素水镇笼罩在一片哀哭惊惧之中。 黑白无常受了顾清风的命令,前往人间调查蛊惑张福禄的罪魁祸首,按照生死簿上所写,来到素水镇。 “小黑,这镇子,还真是有古怪啊。”白无常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装扮成一个小公子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转头看向身边的黑无常。 黑无常一身玄衣,腰间别着一柄短刀,手中还提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他低头看了一眼白无常:“虽然没有感觉到煞气,但是这镇子上空黑云笼罩,定是有妖物作祟。” 白无常手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下巴,他微微眯起双眼:“锁魂钟里的那些恶灵少说也有几千年的道行,怨气冲天,没道理我感觉不到一丝怨气。” “如果,不是单纯的怨气所化呢?”黑无常看了看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白无常的视线落在一间酒馆上,他嘴角微扬,用扇子拍了拍黑无常:“前面儿有间酒馆,不如去那里探听一下消息。” 黑无常没有说话,跟在白无常的身后,如同一个称职的护卫一般,一路紧随。 素水镇是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全镇不过百余户人家,整个镇子也不过这一间像样点的酒馆。素水镇有一条水路与外界连接,人来客往大多都是以水路为主。 这间酒馆就是临水而建,门头挂着一块酒幡,门口垒起几个大酒坛,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摆着打酒的工具,桌子上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素水佳酿,五文一两。” 黑白无常一同走进店内,这二人,一个小公子面若玉琢,唇若点朱,一身白衣清雅脱俗;一个护卫身材颀长,面容英挺俊朗,虽表情骇人了些,却也自有一副冷若冰霜不怒自威的架势。 酒馆的小二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忙不迭的就上前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请。” 白无常略对小二一点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有劳。” 这一句“有劳”简直让小二受宠若惊。他一边哈着腰在前面给二人引路,一边笑眯眯的介绍店内的招牌:“二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 白无常应了一声。 “那您二位来咱们店那就是来对了。咱么这儿,陈年的佳酿是镇上最好的酒!”说到这儿,小二露出一副特别自豪的表情来,颇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架势。 白无常连连点头:“好,那就给我们来一壶酒,再来俩小菜。” 小二带着黑白无常在店内靠窗的桌子坐下,拿下肩上的抹布把桌子凳子仔细擦了一遍,这才说道:“二位请坐,这就给您上菜。”说完,小二一溜小碎步往后厨去了。 黑无常把手中佩剑放在桌上,环视了一周:“这店里,客人也太少了。” 白无常给自己倒了杯水:“正是午饭的时候,酒馆这么冷清,必然是有问题的。” 黑无常单手撑在桌子上,半掩嘴唇,口中默念咒语。 他念的是招魂咒,方圆百里之内,只要是有游荡的鬼魂,听到招魂咒都会现身。可奇怪的是,这镇上居然没有一个游魂。 黑无常放下手,眉头微蹙:“没有游魂。” 白无常眨了眨眼,心头也是一沉。 他们一路走来,发现素水镇上不少人家的门头都挂着做白事的白灯笼。白灯笼未撤,表示头七未过,没道理这镇上连一个生魂都没有。 正在两人思索之际,那小二已经端着酒菜过来了:“二位客官,这是您的酒菜,请慢用。”小二放下酒菜就要走,被白无常叫住。 “小二哥,我们主仆二人初来乍到,可否向你打听一些事情?”白无常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笑着塞到小二的手中。 小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掌柜的,满脸谄笑的说:“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只要是这素水镇上的事情,就没有我李三儿不知道的。”
第十二章 恶道(二)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问道:“小二哥,这正是饭点,怎么酒馆里这样冷清啊?” 李三儿听了这话,一拍大腿:“这位客官,您是有所不知啊。原本呢,我们这小店也算是热闹,每逢饭店不敢说是高朋满座,那也是没几张空桌的。可是自从镇上开始出现怪事,这出来吃饭的人就少了。” 后面一句话,李三儿的声音压得极低,说话间还往周围看了看,好似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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