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人来到地牢之中, 围守石台的众弟子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 方雀凑近去看: 锁链钉入石台, 完好无损, 其中空隙连她的手都穿不过去,秋子煜是怎么脱逃的? 一旁弟子战战兢兢地对池素道: “宗主,当时弟子们都围在这附近, 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魔头,可是突然, 他就凭空消失了。” 其余弟子纷纷点头应是。 何山用食指勾起锁链,拽动几下。 珰——珰—— 锁链与石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眼望向池素:“他们说得不错。” 方雀与池素一齐看了过来。 何山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他心里清楚,大魔头死绝了, 这不是诈尸,他也不可能从这种锁链下挣脱。 另有一种他们都没见过的情况出现了。 . 数里之外, 目盲的秋子煜□□缓缓张开眼。 那双原本空白的眸子中,有一只长出了漆黑的瞳仁。 他抬起一只手,举到面前转动几分。 新长出的瞳仁随之错动。 “原来,‘死’, 还有这等好处。” . 天虞宗正殿地牢内, 何山放下锁链,直起身。 “秋子煜的那个□□的确死绝了。短期内,他不敢上门来报复。” 他张开手, 四条铁链微微亮起,重新化作三张金符,飞回到他手中。 何山捏着金符:“又或许,□□的死亡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池素颔首:“你说得在理。何山,本座平日里并未如何照拂于你,经年不见,你竟也长成如此栋梁了。” 何山敛眉:“不敢当。” 他说完,抬眼望石台对面的方雀。 方雀见他眼神,知道他是与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 她转向池素: “师尊,此事便算揭过了。至于鹿台宗殿顶久修无果之事,徒儿也觉奇怪,想来楚江师姐前去许久了,却迟迟未归,怕是出了什么岔子,师尊不如派徒儿同去瞧瞧。” 池素温温柔柔地望她一眼: “你这顽徒,为师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给你盼回来,没在为师眼前待几天,这便又要走?” 方雀粲然一笑: “师尊,我这不是要去把楚江师姐给您捎回来嘛,到时候我们一起孝敬师尊您,岂不美哉?” 池素扯起唇角:“有你们那两张嘴在身边,为师这耳朵不得磨起茧子啊?” 方雀捂住半张脸:“哎呀,师尊……” 有方雀这朵小娇花作衬,何山那根杵在一边的大冰雕就显得更冷了一些。 难怪池素不曾照拂于他。 去往鹿台宗的事就算草草拟定,方雀将池素送回香兰殿,便同何山一道往居所处走。 何山垂眼:“何时动身?” 方雀将手背到身后,拉伸肩骨: “且歇一晚,此事不急,明早上路。” 何山:“好。” 方雀侧眼瞧他:“你是什么时候觉得鹿台宗之事不对劲的?” 何山:“在香兰殿,听你和宗主对话。” 方雀自行咂摸: “久修不好的殿顶……这事怎么听怎么像个系统bug。系统核心的大门缺个零件,失联的秋月白也还没有找到,这些事情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不如……” 何山自然接道:“且行且观。” 方雀打了个响指:“英雄所见略同。” 正说着,二人已走到方雀的居所前。 距院门还有二十多步,何山一本正经地开口: “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 方雀:“?”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心说这人是怎么冷着脸说出这样的话的? 实在是妙。 方雀捂了下发烫的耳尖,抬手一掐何山腰侧: “累不累啊你?且歇会吧。” 她说完话、动完手,便迈开步子向院内赶,一眼不敢回头看何山。 何山僵在原地,热气“腾”地窜上天灵盖。 好师妹,居然敢掐他的腰。 他有心去追她背影,去报这一“掐”之仇,人却是停在门槛外,最终没能跨过这一步。 . 等何山转身走远,方雀从院门后探出一颗贼兮兮的头。 她轻手轻脚地将院门合好,人走到院落中央,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支若比邻,就地一圈。 她同何山说休息一晚,并非是觉得疲累—— 她还有些旧账要找某人清算。 . 若比邻的另一端,开在翰白宗不语湖底的那间暗室里。 方雀从星光中走出时,容海正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他听到声响转头来看,一看就看到个人影,骇得直接从转椅上跌了下去。 容海趴在地上,抬起桃花眼,可怜兮兮地望方雀: “方、方师姐……大小姐,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方雀抱着手:“怎么?没做亏心事,不怕我敲门,是吧,小海?” 她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尾音危险地上扬。 容海听得周身一抖,桃花眼尾又添了一抹红。 他跪坐在地,垂着头: “师姐要算什么账便直说吧,我丢失记忆期间的确对师姐做了很多不好的事,虽然攻略对象那栏都是黑心系统拉郎,但是小海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他说得诚恳又认命,方雀直接被气笑了:“我说的是那些事吗?嗯?” 容海怔怔抬眼,活像只小狐狸: “那师姐说的是?” 方雀蹲下身与他平视: “别装傻。我那子蛊,是你帮何山种到他体内的吧?” 容海抹了下眼角,唇瓣张成一个圆:“哦。” 原来是说这件事。 吓死了吓死了。 他拍了拍心口,又用眼将方雀瞧着: “师姐,这事的确是何山哥哥的授意,不过也的确和我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他说着,撸起一只广袖,手指虚握成拳,将小臂递到方雀跟前。 “师姐,你打我吧,消消气。” 方雀一愣,哭笑不得地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容海叹了口气,率先起身,一手伸向方雀,一手去抓那只转椅。 他将方雀拉起来,又将转椅拖到自己身后。 “师姐且坐到床上吧,此事值得详细说来。” 二人各自落座。 容海的床很高很软,容海要稍微扬起一点头和方雀说话。 “师姐,其实,大多数人都撑不过子蛊入体的痛。” 闻言,方雀想起那晚梦见的,自己被种子蛊的画面,微微皱眉。 容海:“可,何山他却因为体质太好,一直强撑着没能晕倒。那么痛,他一声不吭,只是很温柔很温柔地看着你,笑。” 他说到“笑”字时,自己也挺配合地跟着笑了一下。 少年红着眼尾,笑得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 却把方雀笑得鼻尖一酸。 她无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前襟。 那个地方,曾在情蛊发作时一次又一次地阵痛,如今,却是许久都没痛过了。 那个会叫人痛的东西,已经转移到了何山体内。 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 容海轻轻皱眉:“他笑得我险些以为他痛得太烈,乃至于疯了。” 方雀别过脸,迅速抬起一只手:“好了,别说了。” 她努力压着喉咙,却还是一不小心讲出了哭腔。 容海的情绪收放自如,他很快冷静下来,适时保持沉默。 方雀轻轻吸了下鼻子,转过脸,眼底是红的: “其实,这次,我也不是特地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有一件旧事想要和你说清楚。” 容海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方雀。 方雀接过,草草道了谢。 她捏着手帕:“首先,我找回了一部分记忆。你说的没错,我是初代者,也是方小姐。” 容海直起腰身,眼中有光亮闪过。 方雀:“但是,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容海一怔。 方雀继续道: “近日我仔细回忆过了,海难时,我的确派我的贴身保镖去救了一个人,以至于我自己落到海水中,险些溺毙。可那个人,是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并不是古典乐团的乐师。”
第69章 轻舟梦晚(二) 我是谁 容海张了张嘴, 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方雀继续道:“意外发生后,攻略对象那栏的变动并非是系统空穴来风。它探查到你的所思所想,才会做出这样的改变。即使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感情的存在。” 她说得隐晦, 容海避开她的目光, 耳尖泛粉。 他的确对方氏集团的大小姐、后来的初代者,怀有特殊的情感。 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她救过他一命, 人总是会倾慕于从天而降的英雄。 换作旁人, 他也一样会崇拜喜欢。 方雀给了他一段消化的时间, 才开口道: “我将此事与你说明,是不希望冒占了这个‘英雄’的名头,等我们出了系统, 你应该好好找一找你的‘小美人鱼’。” 容海点头:“师姐说的,我明白了。” 方雀起身:“我喜欢同聪明人说话。” 她正对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行一行的小字,光标在小字末尾闪动。 “你在填坑?” 容海也站了起来,抬眼望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是。” 方雀一笑:“爱你,海色大大。” 容海随之扯起唇角。 方雀掏出若比邻:“那我就先走了, 小海,你多保重。” 容海向一地星光招手:“好。” . 方雀回到院落时, 日已西沉,小冤家蹲在漆黑的窗子后,阴恻恻地打量她。 自潮升出来,方雀对身周的一切都有了新的认识, 她看着那只拳头大的小鸟, 识海里浮现的,是它曾经以身为殉,为她冲撞系统的样子。 只要它不开口。 小冤家随着她的步伐转动脑袋: “你这什么眼神?去潮升一趟得白内障了?” 方雀:…… 感动它“啪”地一下就没了。 方雀跨过门槛, 按住它的头毛: “你知道吗,你曾经玉雪可爱、光辉伟大,只要你不张嘴,就还是一只好鸟。” 小冤家翻着大白眼去盯她的手:“谢了,你也半斤八两。” 毕竟,修仙界谁还不知道“一语致死”方某人呢? 方雀又重重地按了它一把,才撤开手。 小冤家抖抖翅膀:“听说你要去鹿台宗?” 方雀坐上床沿:“系统消息倒快,这得5G网吧?” 小冤家:“别的不知道,逮你足够了。” 方雀假笑一声:“我真荣幸。” 小冤家:“你知道就好。你说你怎么总是去这些奇怪的地方,连带着我也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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