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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们，在，在云上？！”
“是啊。”年佑鱼震惊的表情有点滑稽可爱，黄成忍不住轻笑两声，然后道：“这下子信了吧。”
“信，信了……”年佑鱼瞪着眼喃喃两句，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黄成：！！！
没想到竟然把年佑鱼给吓晕过去了……
黄成赶紧把年佑鱼扶好，然后打横抱起，确认年佑鱼只是受惊过度才昏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就一路飞回小乌山山神府。
到了山神府，抱着年佑鱼进了他在山神府平日睡觉的院子，把年佑鱼放到床上。
说是常在这里住，但是神仙并不需要睡眠，黄成也只是偶尔兴致来了过来睡一晚上，并不常来，是以东西摆设黄成也不熟悉，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床被子，却是冬日里用的厚被子，这些都是小地仙置办的，有一段时间他们疯狂迷恋凡人四季交替的变化，就弄了许多不同季节的东西，黄成从前也不曾理会这些，现在自然也是不太懂，直接就把厚厚的被子给年佑鱼盖上了。
年佑鱼醒来的时候，感觉好像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把自己身上又厚又重的被子一掀，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你醒了？”黄成一直在旁边坐着，看到年佑鱼掀开被子坐起来，赶紧凑上去，把手里是热茶递给他。
“这是哪里？”年佑鱼并不接那杯茶，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屋里的桌椅摆件之类的都不是凡品，床幔纱帐也处处透露着不凡，年家也算是富户，私下里藏的好东西也并不少，他虽没用过，但也见过，可如今跟着这里比一比，竟是云泥之别了。
“这里啊，是我府上我常住的一间院子，我看你昏过去了，就带你来这里歇一歇。”黄成温声道，生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年佑鱼。
“你府上？你家？”
“这么说也是……”黄成摸摸下巴说道。
“怪不得……”年佑鱼神情落寞的低下头，嘴角勾出一点嘲弄的笑意。
“怎么了？”黄成关心道。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终于想通了。”年佑鱼抬起头，直直看向黄成，眼底满是心酸。
“什么想通了？”黄成总觉得气氛不妙，却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说。
“你，是从一开始就没对我认真过吧。”年佑鱼勉强一笑，苦涩的说：“你这屋里摆设，一看就不是凡品，这等物什，怕是京里的公侯权臣这些人才用得上，你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做个猎户，或许是富贵生活过腻了？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黄成一听，这还了得，赶忙抓住年佑鱼的手焦急道：“鱼鱼！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神仙了吗？！”
年佑鱼一脸震惊。
“你难道忘了吗……”黄成小心的问道。
“你，要不要找个郎中……”
“你看！”黄成手一伸，翻了几下，就看到一簇红色的火焰从掌心冒出来，在黄成手上方半寸处摇晃着火舌。
年佑鱼瞪大了眼，之前被黄成带上天界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翻腾的云海，叫声奇异的仙鹤，御空而行的仙人，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鱼鱼，你想起来了吗？”黄成见年佑鱼脸色变幻莫测，小心问道。
“我，想起来……”话说到半截，年佑鱼又直直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黄成：这情况我是真没想到……
好在床铺软，年佑鱼倒下去也并不会伤到哪里，黄成将年佑鱼拜正身体，然后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年佑鱼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天没吃东西，腹内空空如也，而且口干舌燥的，很是难受。
黄成还是在旁边守着，看到年佑鱼醒来，赶紧递过去一杯水。
年佑鱼这次没有推辞，接过来一饮而尽。
紧接着黄成就往年佑鱼手里塞了一碗白粥，然后说道：“我也算是学了这几天了，也就只有做出的白粥还能入口，你先垫垫肚子，我让人去买别的……”
“不用了。”年佑鱼却阻止他，然后接过粥碗，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竟然不难吃……
“你说你是神仙，那你是什么神仙？”年佑鱼虽然心里是疾风骤雨，表面却还勉强维持住，平静问道。
“我就是这小乌山的山神。”黄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乌山山神啊……”年佑鱼的手顿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听说过……”
“嗯？鱼鱼听说过我？”黄成来了兴致，一脸好奇的问道。
“村长家那块石头还在那儿放着呢。”
“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一句让黄成愣住了。
这个关村长家的石头什么事？
第51章
年佑鱼看到黄成一脸迷茫的样子, 冷笑一声，也不解释。
黄成虽摸不着头脑，但看年佑鱼的态度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索性不再理会这个话头，对年佑鱼道：“鱼鱼，我知道你因为我两次不告而别生我的气，但是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不告而别也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 呵……”年佑鱼仍是冷笑, 然后对黄成道：“像我这种连父母也没有的凡间小哥儿，我自认为是配不上你这个山神大人的, 说得再好听也只不过是山神大人消遣取乐的玩物罢了, 但是我却不愿意做这等玩物, 大人你还是找个愿意做玩物的姑娘哥儿的来, 也免得我不识抬举败了大人的兴致。”
“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来糟践自己。”黄成听了年佑鱼的一番话, 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难过道：“又是何必说这些话来刺我呢？我若是真要找个什么玩物，何必找你呢？我自当神仙以来, 这么些年, 要是着意找个玩物, 早不知要有多少……”
话没说完, 年佑鱼忽然大笑起来, 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连眼泪都笑出来, 年佑鱼到底曾经是个富家小哥, 学过那些像是“笑不露齿”一类的规矩的，笑起来声音并不觉得刺耳, 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的样子，然而黄成却没有感到一点轻松，看着年佑鱼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感反而愈加强烈。
“看吧，真面目露出来了吧！”年佑鱼慢慢止住了笑，用袖子把眼角像是笑出来的眼泪给擦了擦，然后冷哼一声道：“说到底还不是把凡人当做底你们一等的东西？你要是想要个玩物，招招手就有成堆的凡人扑上来？这种时候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摆出一副深情样子来，做给谁看？
我虽然是凡人，活不长久，但到底还有几分骨气，我可担不得你山神大人的俯就，大人若是想找个人陪你做人世夫妻的游戏，还是另寻他人吧，我自认没有这个福气。我原以为你也只是对我没有什么情分，只是富家子弟图新鲜，到底还是有几分情意在，只是情不够深，不足以支撑余生岁月罢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黄成被年佑鱼一番话给镇住了，想到自己最初想方设法追求年佑鱼的时候，何尝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考虑将来如何，只是一时兴起，就开始这样做了，虽然后来确实开始认真起来，但到底初衷，确实是有抱着玩玩的心态……
况且自己对于凡人的态度，确实如年佑鱼所说，平日里虽也跟陈老大一家岳父岳母的叫得亲切，但到底他是神仙，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屑的……
想到这里，黄成更是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愣愣的盯着年佑鱼看，年佑鱼说完那一番话，就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黄成也盯着年佑鱼看，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年佑鱼忽然打破寂静，用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我……要说什么？”黄成不解其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要反驳我啊，你要说，我说的不对，其实不是这样的……”
“什么？”
“你为什么不反驳！”年佑鱼忽然朝黄成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嘶声力竭的喊道：“你为什么不反驳！”
“我……”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呢……”年佑鱼的声音渐渐底了下去。
“什么？”黄成一脸雾水的看着年佑鱼。
“你为什么就不能反驳我一下呢……”年佑鱼仍然重复着这句话，声音竟变得有些哽咽了。
黄成手足无措的扶着年佑鱼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年佑鱼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仍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将黄成的衣领越攥越紧，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
一滴眼泪，轻轻地砸在黄成的衣服上，溅开一朵透明的笑话，然后迅速消失在布料里。
“哪怕是……骗我也好啊……”
“什么？”年佑鱼哭腔越来越明显，黄成已经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了。
年佑鱼不再说话，仍攥着黄成的衣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黄成叹口气，轻轻揽住年佑鱼的肩膀，年佑鱼顿了一下，忽然猛地扑到他怀里，哭出声来。
这几天强忍在心底的委屈终于能发泄出来，自从黄成第二次消失之后，他就一直逼迫自己，不要哭出来，不要软弱，即使被抛弃，即使发现他爱的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爱他，即使听到村里人风言风语，听到陈月惠明里暗里的嘲弄，他都忍着心酸，告诉自己，不要哭……
他才不想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可怜虫，遭遇到了不幸就一蹶不振，在邻里的怜悯中了却一生。
他想要坚强起来，想要不去在意，所以他告诉自己要忍耐，眼泪要流出来的时候，他就拼命忍下去……可是，越是忍耐，心里的疼痛就越明显，越想忘记，记忆就越发清晰起来。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年佑鱼紧紧抱住黄成，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人生第一次放开声音大声哭，好像要把之前十八年的苦楚都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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