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老刘头捡回来了,是老刘头养大的,小时候老刘头出去开工,我就在白梨树上爬上爬下,饿了就摘果子吃,困了就在树上睡。抱我的次数可比老刘头还多,可不得是我娘嘛……” 落酒卮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话他连方英都不曾说过,可面对阅微,就特别想将心中的愁闷一吐而尽。 落酒卮笑的凄凉,看在阅微眼里更觉扎眼。 他通过玄光镜看着落酒卮好几次差点从白梨树上落下,看着落酒卮不知多少次一个人趴在白梨树上睡着,看着落酒卮在睡梦中都在落泪…… 每每都心疼的无以复加…… 阅微无意识下,忘了自己现在的人设,不由自主的加起一块虾放在落酒卮的碗里。他想起落酒卮很喜欢吃虾,可是老刘头买不起。落酒卮只能蹲在酒楼后厨,捡别人吃剩不要的吃。 有一次被老刘头看到了,狠狠的把落酒卮打了骂了,等落酒卮睡了,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抹眼泪。 从此,落酒卮便再也不去了。 落酒卮看着碗里的虾,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满脸柔光的阅微。 金乌早归家,烛火在微微的月色下摇曳。 顺着熹微的月色与微弱的烛火,阅微浅色的眼眸如水平静,月白色的发冠衬托的更显清雅贵气。 ??? 落酒卮立刻坐直身子,转过脸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盯着阅微,大叫:“娘子你怎么有喉结!!” 阅微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 落酒卮放下碗筷,直接上手,真实的触感让落酒卮想起自己忘了的事到底是什么! ‘小酒,你那个娘子,好像是个爷们儿?’ ‘他……他有喉结!’ 阅微不耐烦的将落酒卮的手拍开,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说:“哪个男人没喉结,你这狗崽子不也有么?” “我知道男人有喉结!”落酒卮急切的说,“重点不是这个,你不是女扮男装?” “谁跟你说我女扮男装?” “我……” 阅微明白了,怪不得落酒卮见着自己就要签婚书,原来把自己当姑娘了!见落酒卮明显的落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怕落酒卮一气之下把自己赶走了! 早知道就变个姑娘身来了!阅微有点后悔了。 落酒卮这下算是有苦说不出,本想着捡了个娘子以后就能媳妇儿崽子热炕头,这下可都泡汤了。烧鹅白费了不说,还搭上一顿晚饭! 可落酒卮接受能力一度超越凡人,也不过转瞬的功夫,他十分释然的又端起碗继续扒拉饭,说:“男人就男人吧!谁说男人不能当娘子的?南城的沈公子还养了一个小相公呢!” 说着又给阅微夹了一筷子菜,安慰说:“娘子生的这番好看,自然该是给我做娘子的!” 所以重点还是因为好看! 阅微本来还沉浸在患得患失中,生怕落酒卮不能接受自己,没想到自家阿落的脑回路不同寻常。佯装的微怒的瞥了一眼落酒卮,引得落酒卮满脸的赔笑。 落酒卮又指着在白梨树下兢兢业业进食的文狸说:“二狗子,呸!文狸、赤豹,既然是我们家的看门猫就赶紧过来认认人!以后我就是你爹,这是你娘,那白梨树是你奶奶,你俩可得好生伺候!” 文狸和赤豹顿时有想把落酒卮脑壳掰开看看是什么构造的想法,碍于阅微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 阅微心中失笑:脑子有坑的阿落真可爱! 饭后落酒卮是习惯性的大爷模样,老刘头在的时候他就经常偷懒,洗碗做饭都推给方英。这会儿阅微本就没打算让他去做,他便更是乐的自在,双手捧着阅微早就泡好的茶水,站在茶棚前欣赏活过来的攀爬植物。 “想必是娘子用法术把你们复活的吧?娘子真是菩萨心肠!” 落酒卮点点头,发出无限感叹。 “只是这茶罐子怎么有些眼熟?” 落酒卮放下茶碗,把桌上的茶罐抱起来仔细端详! 随即恍然大悟,可不眼熟吗!这不是他落酒卮的宝贝存钱罐吗? 落酒卮将茶罐打开,把阅微放进去上好的小叶红茶倒了一桌子都是。 把茶罐翻来覆去看了个底儿朝天,硬是看不出半文银钱来。 视线捕捉到从厨房出来的阅微,扬起茶罐,大喊:“娘子,罐子里的钱呢?” 阅微淡然道:“被四肢不勤的狗崽子吃了!” “什么?”落酒卮感觉天旋地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存了这么久的钱,就刚刚那一顿就吃光了? “那吃的都是我的心血啊!” 落酒卮心疼的捶胸顿足,特别想一口老血吐在眼前这个败家娘子身上! 阅微看着被倒了满桌的茶叶,也不恼,添油加醋道:“你床底下的罐子我也起开用了,顺便把这四合院屋里屋外都修整了一番。不够的我给你这狗崽子添补上了,毕竟我在东篱县寻人也需得个落脚处。” 落酒卮选择性的忽略的阅微的其他话,就只听得‘床底下的罐子’,他疯了一样扔了茶罐冲进房间。 果然,房间早就焕然一新了! 阅微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显然和将就凑合的落酒卮完全不一样。 就像与之前的狗窝大不一样的房间一样,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还换上了雕花床,挂上了纯色绣花帐子。就连床底下都干净的一尘不染。 整个屋子哪里还有老物件的影子? 阅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你爹的骨灰我给你放在旁边的陶屋供起来了,其他的老物件当柴烧了给你做饭了!回味起来,是不是觉得今晚的饭菜特别有亲切感?” 落酒卮是典型的‘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银钱不认人’的,哪还经得起阅微添油加醋?他气不打一处来,自家娘子不是一般的败家啊,他走出来站在阅微面前,伸出手,说:“还钱!” 阅微努了努嘴,说:“这茶叶是於山独有的小叶红茶,就这么一罐价值千金,能买下至少十个东篱县。狗崽子,赔钱!” 他落酒卮哪里知道这小叶红茶非凡品?就这么一罐能值千金?在他看来,茶水和潲水除了名字没啥区别! “谁管你,赔钱!” “没钱!” 阅微云淡风轻,惹得落酒卮愈加急躁。 “挂账!” “你倒是债多不怕压身!” “不是你们凡人说的吗,‘虱子多了不怕痒’!” “算上一天五分利息,你下半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得卖给我做娘子!” “不怕我又把你这贪钱的狗崽子的积蓄挥霍光了吗?” “哼!你自费!做我娘子还要养我!” 落酒卮这种人,心智异常顽强,心中竟也不恼,一是不见得有用,二是对待美人他向来十分大度,更何况这可是自家娘子,可不得宠着? 阅微笑而不语。 文狸在一旁嗤之以鼻,心道:他倒是想生生世世都养你! 阅微得逞的喜悦挡都挡不住,都快溢出柳竹巷了,调侃逗弄他的阿落让他心情大好。 烛光曳曳,光洁的脸颊印在落酒卮的眼眸里。 脑中好像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轰隆! 南城方向从天而降一道强光,伴随着那刺眼的光线,整个南城方向恍如白昼。 落酒卮来不及捕捉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熟悉画面是什么,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面朝南城,瞠目结舌。 随即大步走到门后,抄起配刀挂在腰间,侧身对安若泰山的阅微说:“娘子,你好好在家等我,我去看看!” 却在门边看到抱着腿缩成一团靠墙坐着的菓芙。 菓芙还穿着那件黑色连兜帽披风,只是披风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宽大的袖口下,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上多了不少细小的红痕。她泫然欲泣的抬头看着落酒卮,二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落酒卮扶起委屈巴巴,满面泪痕的菓芙,问:“姑娘你怎么在我家门口?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受伤了?不是在县衙吗?方英呢?” 连珠炮式的发问让菓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落酒卮看着一言不发的菓芙,心道:今日怎么回事?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太古怪了! 阅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落酒卮身后,说:“狗崽子我跟你一起去!” 菓芙明显很怕阅微,听着阅微的声音直犯怵,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落酒卮疑惑的看着阅微,余光却发现院墙上,文狸和赤豹正死死的盯着菓芙,就像盯着一只大老鼠一样。 落酒卮不由在心里嫌弃:还以为菓芙折服在娘子的美貌之下,退避三舍,没想到是被猫吓的,切…… “娘子,那边情况不明,怕是有危险,你还是……”在家吧…… “凑热闹的事儿怎么能等?” 阅微便往前走去,身后跟着赤豹和文狸,在晚风的月色中,白梨悠悠,梨蕊梭梭,宛如天神鬼魅,惑人心神。
第6章 南城的火光滔天,方英早就到了现场,正与救火的百姓打成一片,熊熊的火焰将好几丈开外都灼热的难耐。 落酒卮拽住手提水桶,满脸脏兮兮的方英,一改平日的戏谑,皱着眉头问:“什么情况?” 方英摇头,说:“沈宅不知怎地就突然走水了。火势太大,百姓们的救济根本是杯水车薪,半点都没有把火势掩盖下去。方大人和任叔被火熏了眼睛,在那边洗呢!” 方英往左边看去,方大人和任叔正蹲在地上,身边的百姓捧着水盆给他们清洗。 “我在家就看着天上突然降下来好亮的一道光线,随即就见着南城这边通昼了。你可受伤了?” 落酒卮忙不迭的拉着方英上下左右看了,确认方英只是被浓烟熏的脏兮兮,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 方英笑道:“我要是受伤了,谁来保护你?” “咳咳!” 阅微的声音适时出现,打破了二人世界。 顺着声音看过去,赫然是被落酒卮当做娘子的男子,方英放下水桶,将落酒卮护在身后,抱拳见礼:“公子见谅,微时小酒有不当之处,小弟在此替他赔罪了,还请公子恕罪。” 从日间匆匆一见,再次见到阅微,方英才认真打量了他。 通身透露着不落凡尘的气质,看向落酒卮的眼神饱含着掩盖不住的柔情。 不悦的咳嗽声带着强烈的嫉恨情绪扫了一眼自己,似乎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方英没头脑的摸摸鼻头,心道:哪里得罪他了? 阅微挑了眉毛,却不急不躁的回答道:“阿落与区区亲厚,自然放在心尖上!外人不必介怀。” 心道:替阿落赔罪?你也配? 方英被触了一鼻子灰。 外人? 尴尬的放下双手,站直身子,回头看了看早已经跑到方大人身边嘘寒问暖的落酒卮的身影,心道: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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