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遊吐掉瓜子皮,夸赞道:“族长您消息倒是真灵通,手段也真是灵活。” “我这具身体非比寻常,凤翼族中的一花一草皆是我的耳目。惭愧,我当族长当得不怎么样,只会在研究这些小玩意上下功夫。”洛司楠长眉一挑,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来:“我这还有很多房中助兴的小物件,二位若不嫌弃,到时给你们拿几盒走——小雪有兴趣吗?” 黎海若:“他不需要。” 洛从雪:“……”我也没说有兴趣啊。 “好的吧。”洛司楠非常失望地一摊手:“我这可是好东西。” 白遊惊奇地看着这万年老光棍,心想您整天研究这个是想干什么?用得上吗? 他忍不住怀疑,这位族长在出事之前,是不是还和穆琮之流约过炮。 洛司楠笑了两声便正色道:“黎先生,看您二位丝毫不惊讶,是不是已经察觉了小云身上的问题?” “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我很好奇。”白遊从怀里取出一张薄薄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和金粉草草地画着几道纹路:“当初我受伤痊愈后,回平山办事,半路上遇到了洛从云。他攻击我时用了一张炎明符,威力可不像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临摹品,据我所知,这种符咒观星台都没有原版制法,您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洛司楠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您没看错吗?确定是原版的炎明符?” “一面千岩山石墙能一次就炸开,这威力只在史书上有记载。”白遊侧身看向他:“蝶族老祖宗造出的炎明符,究竟传到了哪里?” 洛司楠站起身,背着手走到墙边,略微仰头看着上面的一副兰石长图:“被我毁了。” “嗯?” “当时大劫降临,九州兵祸不断。我为保全凤翼族,从秘典里找出了炎明符文。那符文威力惊人,造成的杀业实在太多。后来人皇派兵压境,要求我们交出符文画法以及所有炎阳草。我怕他们以此继续杀生行不义事,便当众烧毁了符书以及所有炎阳草田,从此带着凤翼族隐居于此,慢慢建成了这梦盈花田。”洛司楠伸手划过宣纸上纤细的兰叶:“您应该知道,这种符文画法极为复杂,若无符书指引,是无法画出的。” 白遊和黎海若对视一眼,都想起了那个自称“洛风”的蝶族背上的符文。 “那有没有什么人在销毁前抄录过,或是看过这符文?当初制过符的都有谁?”黎海若也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后:“您慢慢回忆,我不急。” “黎先生,这不只是符文的问题。”洛司楠转身和他对视:“还有一点是没有材料。世上最后一片炎阳草田已经被我烧毁了,重明鸟也绝迹了。没有草汁和鸟血,就算知道画法,也不可能制成符。小云手里那张多半是当年战时留下来的古物。” “那……若是以皮肉做底,用烫疤书写出来的炎明符,会有效吗?” 洛司楠脸上神色几变,愕然道:“这……就是邪道的法子了……这种以恶念催生出来的符箓,说不定比原来的杀伤力更强。” “好的,我知道了。”黎海若没再多问,退后半步:“洛从岚叛族时,洛从雪和洛从云年纪还小,但若你见到她的鳞粉,能认出来吗?” “您是说……” “洛从岚现在应该在我东堂做客。我需要您来确认一下身份。若真的是她,想必她也有许多心里话想跟您说。”黎海若退到白遊身边,像是不抓点什么就不踏实一样按住他的肩膀:“族长,有什么办法能让您离开梦盈花田吗?带她来怕是有点麻烦。” “我也不是不能离开,只是需要您带来一盆生长在东堂的植物,最好是开着花的。我附在上面就能和您去东堂了。” “好说。”黎海若打了个响指,一根青色的羽毛在他的指尖点燃:“我们东堂的信使不多时就会带着花来,您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行头吗?” “我们凤翼族不需要行头。”洛司楠潇洒地一甩头发:“对了,黎先生,那几位长老被我关押起来了。您想在哪里审?” 黎海若想了想:“一起带回东堂吧。让他们变回原型,方便携带。” 洛司楠点头应下,挥手甩出一道流光飞出窗外。他觑着黎海若的神色,语气放低了几分:“黎先生,冒昧问一句……小云……洛从云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惹出什么事,有他老师顾采衣管着,我就不插手了。” 洛司楠明显松了口气,似乎是真的担心洛从云已经被黎海若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鲨鱼了。 黎海若其实也觉得有点冤枉,因为东堂之外的、特别是观星台的那帮人好像都觉得他很凶残,仿佛他杀人不眨眼每天吃人脑喝人血。其实他这些年在东堂真的很安静很低调,平时最大的爱好是泡茶顺便枕在白遊大腿上看八点档电视剧。 就算他上次在气头上砸了观星台的几间房子,那也是手下捏着分寸的,一个伤亡都没有。 多半是顾采衣那厮危言耸听,给手下散布什么谣言,天天传他的坏话。 此时洛司楠从墙角拖出来一面镜子,站在镜前搔首弄姿地换了好几套衣服,洛从雪冷眼看了他半天,忍不住问:“族长,您这是……” “东堂是当年战后才建成的,我还从来没去过。”洛司楠露出神往的表情:“我记得黎先生白将军身边有个又漂亮又文雅的琴中器灵,叫孔昭吧。这次总有机会见一面吧。” 洛从雪:“……”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这时另一道流光飞到洛司楠面前。洛司楠瞄了一眼,面色骤变。 他一字一顿地念道:“牢中四位长老,在喝下守卫送的花浆之后,同时休眠结茧。花浆里……有钩吻花。” 第47章 梅语 黎海若“啪”一掌按在桌面上,表情冷了下来:“怎么回事?眼皮底下都能出事,您这族长是怎么当的?” “不可能这么巧。”洛司楠咬牙道,“这分明就是掐好了时间,有人在盯着呢。” 随即他又露出笑容,拿袖子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还好我有两手准备,牢里面的是替身。他们几个已经被我带出来了。” 说着他一甩手,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罐子出现在掌心,里面竖着几根支楞八叉的树枝和两朵半蔫的花,中间趴着四只奄奄一息的凤蝶。像个精巧的标本罐。 “这是族中四位前任长老,因勾结外族、残害族人而获罪,黎先生您尽管审问,但我身为族长,到时请将他们交由我来处置和审判。” 黎海若慢悠悠地点了下头,眼皮一撩看向洛司楠:“族长,您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我天资愚钝,有负先祖所托,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带着凤翼族重回巅峰了。”洛司楠收起玻璃罐,负手站定,年轻的面容上沉淀着千年兴衰的风霜,“我族已经几百年没有新的后代诞生了。我只求能尽量保全凤翼族血脉,使其不至于断绝” 他说着用一种深沉目光看向洛从雪,把洛从雪看得浑身发毛,心想难不成您是要我担负起凤翼族繁衍后代的重任? 怕是困难了点。 这时一只青色的小鸟一头从窗外撞进来,落在观花堂的地面摇身变成了人身,手里捧着一盆虞美人。 洛司楠打量着她,奇道:“您是怎么进来的?梦盈花田大门外明明有禁制。” “这是王母座下青鸟信使的后裔,传信时能突破一切屏障禁制。”黎海若伸手捋了一把东方胜双马尾辫的发梢,“族长,花带来了,您请吧。” 洛司楠冲东方胜风流倜傥地眨眨眼,说了声“辛苦了”,便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花蕊间。 东方胜莫名其妙道:“这是谁啊?他眼睛有什么毛病吗?” “一个老流氓,不安好心,以后离他远点。”黎海若说着接过花盆,又反手塞到白遊怀里,“回去吧。顾采衣走了吗?” “他在和孔昭闲聊,不知道在说什么。”东方胜翻了下眼睛,“也就是看斓姐不在。” 这时白遊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黎海若耳语了几句,径自推门离开了。 他们回到东堂,果然看到孔昭和顾采衣在水银堂外的亭中对坐,顾采衣不知说了什么,孔昭用宽大的衣袖掩唇轻笑,场面居然颇为和谐。 洛司楠看到美人顿时按捺不住了,一溜烟从花盆里钻出来,掠到庭前做作地一清嗓子,风度翩翩地打招呼:“南斗大人,孔先生,还记得在下吗?” 顾采衣只见过他扮成十岁出头小花童的样子,但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孔昭则有点茫然地注视他片刻,实在没想起来这么一号人,便求助地看向顾采衣。 “这位是凤翼族前族长,洛司楠,算是洛从雪的长辈。”顾采衣向他介绍道。 “不不不,南斗大人,现在我又重新上位了,可以去掉‘前’字。孔先生,您不记得我也正常,上次见面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光景了。”洛司楠深情款款地说:“当年惊鸿一面,孔先生抚琴的风姿我下辈子都不会忘。” 孔昭:“……” 他消化了几秒,才冲洛司楠一点头。 东方胜悄悄一捅洛从雪的腰,小声说:“你快上啊。他当你是死的吗?” 这缺心眼的族长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当着晚辈的面挖墙脚,正美滋滋地打算继续搭话,黎海若在旁边不阴不阳地开口:“洛族长,正事要紧。“ “就来。”洛司楠嘴上应着,双手在身前一翻,掌心各自出现了一朵芍药,一白一粉。他将两朵娇艳含露的鲜花分别置于孔昭和顾采衣面前,才潇洒地转身离去。 孔昭和顾采衣表情复杂地对视一眼。黎海若低声对洛从雪说:“我后悔带他来了。” 洛从雪指尖轻轻一弹,一只蓝莹莹的小蝴蝶从他的衣袖中飞出,落到了孔昭肩头。 那洛风似乎是心有天地宽,此时居然在睡觉。东方胜去找她时,她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身上只搭了一条薄薄的绒毯。 听到呼唤,她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打着哈欠坐起来:“小妹妹,是归墟东君要见我吗?”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我要见你。小岚,你真的没怎么变。” “啊,族长,别来无恙啊。”洛风——洛从岚幻出一身睡袍,优雅地下地站定,丝毫不惊讶地一撩头发:“我刚刚还梦到你了。” 洛司楠表情复杂地迈步进来,冲她亮出小臂上的族纹:“你真的还活着。” “失望吗?”洛从岚笑吟吟地坐回床上:“族长,您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活着?” “你先不用说,让我猜猜看。”黎海若挤开洛司楠,走到她面前,“因为那次跳下熔骨山岩浆的一定不是你本尊。” “黎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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