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提供一个交易，”Ezekiel前倾身子，“有了这些证据我们申请到强制搜查令，分分钟的事情。就算搜不出杀人的罪证，关停你们的实验室，没收所有的材料，停工至少三个月，你还得付全额工资和各种费用……不如，把Dev的资料移交给SAFE，至于Sandman的死因，不会跟Hekna联系起来。”
总裁轻轻挑了下眉毛：“听着，年轻人，我不认识这个人，我的员工也不认识。但如果你想要威胁我——是，你是从华盛顿来的，但在麦城，我比你认识的人多。”
Ezekiel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收起桌上的资料装进文件袋，然后递给身边的探员。“我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等他们回到车上，探员从前排探过身子，刚刚从基地毕业还有些紧张：“B，Boss，警局的电话，有人在北边树林的废弃教堂里发现了Sandman的尸体。那个人还说凶手是个叫Steven的雇佣兵。”
“谁举报的？”
“匿名电话，追踪过去是个没有监控的报刊亭，老板休班忘记锁门板。需不需要查一下指纹和DNA，Boss，这个……”
太像那两个小混蛋的作风了，Ezekiel摸了摸额头：“集中警力去抓Steven。”
“等下，”探员按住透明的塑料耳机，微微蹙眉，“警局说，这个Steven就是当初假冒Sandman家属汇报失踪的人。”
Eli将专利的信息发送给Bryce和兽医各一份，Bryce立刻回复“撤出Hekna”。Eli辞职的借口是自己的社保信息出错，Gilbert的理由是巡逻的时候扭伤了腰，总之都是Hekna期盼着他们主动离开。
但是，从人力资源办公室出来的时候，Eli看到了垂头丧气的Xandra，快走两步追上去：“Hey，你没事吧？”
“不，没，”Xandra好似刚刚哭过，低着头用刘海挡住脸，努力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我很高兴你拿到了想要的……可以让我回去上班吗，谢谢。”
“是因为我吗？”
“不，Elijah，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
从大学第一节化学课，Eli就知道她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阳光灿烂生怕给别人惹麻烦。Eli大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没有继续纠缠，让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但是事情并不能就这么结束，尤其是当Eli回到ARCH的新基地，看到了兽医的报告。
“你对缺陷治疗了解多少？”
Eli坐在转椅上，小心地将掉在裤子上的炒饭捏起来扔进垃圾桶，说：“有人曾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事实上是很多机构，甚至包括SAFE的研究所。不过就算切除含有变异的DNA片段，缺陷者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修复。我大学的时候……”
兽医根本没时间听他聊往事，抬手打断：“如果这个药真的能够被做出来，它将阻止自我修复，彻底去除缺陷。”
Eli又把一勺米饭掉到了裤子上，甚至还有两粒染脏了电竞椅的皮革。希望Gilbert回来的时候不要看到这些油渍——他把犯罪现场清理干净，问道：“Sandman真的研究出了Dev？她还活着就能立刻投入生产？”
“理论十年前就有人提出了，Sandman是最接近实践的人，”她说完，一伸手，“报酬？”
Eli哦了一声，Alex最近对“人类完蛋论”有了新的认知，正在搜集所谓的末日种子打算存到南极。不仅是植物种子，还有文明，所以她要Eli买全套的星际迷航DVD，而且是上个世纪正版原装的那种。
“考虑下这个理论，”兽医摸了摸塑封的外壳，“Hekna研究治愈缺陷的时候意外发现能够引发缺陷，所以他们开始临床试验，期待着对治愈缺陷的需求急速上升。”自己制造的病人自己治，利润翻倍，又或许能够拿到更多的FDA拨款——Eli望向花半个月工资买的老光盘，而兽医望向老光盘上的外星人，长叹一声：“人类终究是险恶的。”
“是的，”Eli也跟着她叹气，“我们是险恶的。”
Sandman死了，但科技进步，人才不断，Dev总有一天会问世，而那一天，正常人和缺陷者的对峙将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Eli还没感慨完，Gilbert就拎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鱼叉走了进来：“谁他妈的坐在我的椅子上吃饭！”
“Gil……”
“Elijah Gabriel Chason！”Gilbert蹲下去看他的电竞椅，哪怕Eli还坐在上面，兽医还在角落里偷偷瞥一眼，“你真该庆幸我爱你。”兽医识趣地悄悄离开，虽然她始终觉得爱情基本等同于繁衍。“Bryce跟我说他们找了些网络推手，暗示SAFE假借调查Sandman死因窃取Hekna公司的技术，毕竟她的尸体就在一个教堂的土堆下面。Steven被捕了，鬼知道他会不会被公开审判，这个事件竟然没有一家媒体报道。”
Eli做警察的时候见过不少这种情况，很有可能那些总裁的讼棍律师会让Timberland背锅。“对了，今晚跟我去个地方。”
“嗯？”
Hekna的白胡子总裁——很显然他继承母亲姓氏Hekna的一大原因就是做到这个位置上——正在收拾自己的手提包，将降血压药放进隔层。追查到凶手之后，SAFE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赖下去，但是调查还在继续，他的两个项目都被搁置，又得花一番游说。
两声诡异的敲门声传来，他顿了一下，没有搭理继续收拾，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直接走进。凌晨两点的月色透过玻璃窗照进空旷的办公室，唯一的那盏灯打在来人身上，足矣看出他的样貌。
“你怎么……我以为你已经被警方扣押了。”
“就凭这座小镇的警署？”Steven慢慢走过来，扯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挺有意思，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本来就是Kenneth雇佣了你去威逼利诱Sandman，你失手杀了她。这是事实，”Hekna也坐下来，紧张地扣住桌子的边缘，试图悄悄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听着，当初Kenneth找我，我们达成了协议，钱也给了，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你找错人了……”
Steven笑着敞开外套，露出腰上别着的枪套，因为太黑看不清里面有没有武器：“但那是你跟他的协议，不是跟我的。听说是六位数，我给你打个折，五十万。”
Hekna面露难色，他最后的一笔资金被卡在搁置的项目里，绝对不可能短时间拿出这么多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按照我们说的做了吗？给那个叫Timberland的缺陷者投递精准的网络广告，暗示他如何杀人？警方会在他的手机里发现证据，他才是真凶，所有一切的真凶。我有最好的律师，我保证你会没事的……”
“有趣，”Steven看了一眼对面那位紧张到流汗的富豪，“你的办公室里有女人的香水，你老婆知道吗？”
“什么？”
“她马上就会知道了，听起来还是你强迫的。而你，要给想要离职的员工一大笔遣散费。”
Hekna看他靠近条件反射眨眼，但面前的人却消失了。他惊恐地四处张望，转椅发出吱呀的响声，和门外的脚步声重叠。这次是更多人，领头的是穿着藏蓝色SAFE夹克衫的Ezekiel：“Benjamin Hekna，你因为教唆他人杀人罪被捕，案件涉及缺陷者，不会公开审讯……很抱歉地告诉你，你的关系没用了。”
“什么？我没有！”
“Steven和Kenneth拿到了更好的条件，”Ezekiel将手铐戴在他颤抖的手腕上，“他们很聪明，识时务。而你，交出所有的资料，包括私藏的Dr. Sandman的笔记本电脑。”
Hekna被拽起来的时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让他来恐吓我的理由？诱供可不能在法庭上站住脚！我是被逼迫的！”
“诱供？”Ezekiel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不，他们是在警局自愿提交的口供，以及通讯记录作为物证。而我们从来没派任何人来恐吓你……”看着Hekna认真的模样，Ezekiel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小混蛋。
Eli本以为Bryce他们会很快披露政府想要强迫缺陷者接受治疗——如同把同性恋掰直——但是没有，他们甚至搞了两次反项圈游行，也没有提到Hekna或者Dev。“也许是在等SAFE犯错，又或许Bryce不想牵扯自己的老情人。”Gilbert躺在Eli的大腿上，歪头看电视里播放的真人秀，天冷到他懒得出去跑案子了。
“不要摸我大腿了……”Eli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拿过来，是Bryce的电话，“Hi.”
“Sandman的专利，我请捕鲸人最年长的生化学家看过，”Bryce停顿片刻，似乎是在判断Eli这边的情况，“他认出了前半部分的方程式。十几年前，就曾有人做出过Dev。”
“什么！”Eli惊呼，Gilbert立刻凑近听筒。
Bryce继续道：“Dev全称是Diego Edwaldo Vicario.”
“我父亲？”Gilbert的惊呼声不比Eli小——这才是当年FBI追杀他的原因，“那药在哪儿呢！”
“所有文献和研究记录都被Diego本人销毁，又或许，他留给了你？”
Gilbert仔细回想家里所有的东西——或者是银行的保险箱？里面不是只有举报材料吗？又或许当年Diego把东西给Noah后，Noah怕不妥分开保存了它们？Gilbert抓着Eli的手，沉思片刻：“Love，我要跟你回家过圣诞。”
第74章 18.1 Resurrection
Eli从床上醒来，后背像是被人踹了一般疼到抽筋。他忍着撕裂般的痛苦慢慢起身，意识到自己在苹果镇的家中，而门外，母亲正在质问哥哥为什么不洗碗。他有些恍惚，片刻后才想起今天是圣诞节，昨晚他们似乎喝了一些酒，不仅仅是Eggnog，Ezekiel说成年人就应该尝试宿醉。
是Ezekiel说的吗？
他不记得了，母亲打开门问早，催促他一会儿吃完饭拆礼物。“我知道了，妈妈，我只是有些头晕……”
“哦，我猜得到，”Veronica朝他眨下眼睛，“新婚快乐！”
门关上了，Eli愣住了——他望向自己的手指，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素黑色的铁环，好像是钛合金还是什么鬼东西，上面一圈红色的宝石。这是，这玩意是什么？他猛然跳起，试图把戒指摘下来，但随即房间内的浴室门打开，Gilbert一身暧昧的痕迹慢悠悠走出来，正在用他的毛巾擦头发。
“Eli，这戒指是怎么回事？”他晃了晃左手，上面的黑色戒圈跟Eli手上的一模一样，“我们他妈的什么时候结婚了？”
“我怎么知道！你脖子上的……没事吧？”
“Fuck！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昨晚跟我玩了什么！”
“上帝啊，我们到底喝了多少！”
房间门被用力打开，Ezekiel冷着脸站在门口，身上是母亲逼迫他穿的红色圣诞毛衣：“你们两个小点声。”他昨晚十一点才下飞机，回家的时候只有母亲还在客厅看深夜秀，而她醒着的目的是告诉Ezekiel他弟弟终于结婚了。“所以，结婚，为什么？你们谁要继承谁的遗产吗？”
“尽量不要那么早，brother-in-law，”Gilbert把毛巾裹得更紧，他还是要点面子的，哪怕只有一点“多喝几杯就会冲进市政厅，你也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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