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稀松平常的事情,陈殊忽然有些迷惑,他用叉子叉起一颗眼球,问道:“老赵,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烤鸡有点儿怪?” “怪?”老赵凑过来闻了闻,然后煞有其事的点头,“确实怪,怪香的。” “……不是,我没开玩笑,就是…” 陈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是鸡这种动物是长这个样子的吗?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的,烤鸡不就是这样的吗,哦,今天好像有点儿烤糊了,不过稍微糊点儿也挺好吃的。” 陈殊还是下不了口,他茫然的看着餐盘里的烤鸡,明明样子和以前吃的没什么不同,前几天他还吃过一次,那时候并未觉得有哪里奇怪,但现在他却忽然觉得不舒服。 陈殊扭头看向窗外,看着这个和平的、热闹的城市,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匆匆忙忙的行人,不知为何,一股悚然的寒意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些他曾日复一日经历的日常生活,忽然出现了一丝隐约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虽然很模糊,但却如同鞋底的沙砾一般,不容忽视。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陈殊最终还是没吃那只烤鸡,他简单吃了点儿面包,便和老赵一起离开了餐厅。 那个流浪汉又在办公楼门口蹲着了,他脚边还放着一个用来乞讨的不锈钢饭盆。陈殊路过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点儿零钱,便拿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递给了他。 流浪汉一把抓住他的手,抢过纸币,声音含混的连连说道:“谢谢!谢谢!好人!” 陈殊微微愣了一下,他感觉流浪汉在抢走纸币的时候,还塞了一张纸条到他手里。他眯起眼睛,探究的盯着流浪汉,然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异常,还靠在绿化带上,闭上浑浊的眼睛,打起盹来。 陈殊没有再说话,手指一动,将纸条送进了袖子里,面无波澜的走进办公楼。 他找借口进了卫生间,关上隔间的门,才拿出纸条来看。 这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片,看起来就是随便从广告传单上撕下来的一块,上面有几道鬼画符似的红褐色字迹,陈殊微微皱起眉,他觉得这好像是血迹。 陈殊仔细辨别了一下,这是几个完全不连贯的词语:“肉…鱼…牛奶…怪物…不要吃;人…不,他们不是人类!!!” 然后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叉号,似乎在涂抹时非常用力,几乎戳破纸面。 这像是一种严重的警告,陈殊摸着下巴思考着,不能吃肉、鱼,也不能喝牛奶,这个他可以理解,比如说今天中午他就觉得那只烤鸡很奇怪,虽然说不上哪里怪,但是违和感非常强烈。 陈殊无法理解的是怪物这个词,哪里有怪物?他怎么看不见? 陈殊纠结了半天,最终把这张破破烂烂的纸条塞进裤兜里,推开门出去了。 他想去找流浪汉问清楚,但是站在窗边往楼下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 下班之后,陈殊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把这张纸片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然后拿着笔若有所思的轻敲着纸面。 西瑞尔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放到桌上,“宝贝,来吃点儿水果。” 陈殊迅速的合上笔记本,他犹豫了一下,抬头问西瑞尔,“你还记得我昨天说的意外吗?” “意外?”西瑞尔有些疑惑,“什么意外?” “算了,没事…” 果然西瑞尔也不记得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张峰呢?联想到纸条的内容,陈殊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是因为自己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碰过荤菜和牛奶,所以才没有忘记死去的张峰? 西瑞尔用牙签扎起一块草莓,送到陈殊嘴边,关切的道:“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工作累了吗?” 陈殊张开嘴吃掉草莓,顺势用脸蹭了蹭西瑞尔的手背,“没事啦,别担心。” 西瑞尔笑了笑,“实在不行就辞职吧,我不是说过可以养你吗。” 陈殊义正严辞的拒绝:“NO!我作为一个新世纪的有志青年,怎么可能接受老婆的包/养,你死了这条心吧!” 西瑞尔无奈,“我没有恶意的,宝贝,你看,我们毕竟是情侣,应该同舟共济,靠另一方养着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陈殊心里一动,同舟共济这个词确实很感人,让他有一瞬间想要把自己正在调查的事情告诉西瑞尔。两个人一起商量,或许能查出更多线索。 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男朋友温柔又优雅,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西方贵族,跟自己这种曾在硝烟里摸爬滚打的糙汉子可不一样,贸然跟他说这些事,恐怕会吓到他,还是算了。 西瑞尔伸手调亮台灯,目光落在陈殊的左手上。 其实陈殊并不像那种会戴饰品的男人,但他的手腕上总是戴着一条这样的黑色蜡绳。蜡绳很长,在劲瘦分明的手腕上松松垮垮的缠绕了三圈,末端坠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小圆牌。 西瑞尔伸出手,覆盖在陈殊的手背上。 他比陈殊要高,手指也更加修长,几乎能遮挡住陈殊的手。他的手非常白,几乎是那种苍白了,反衬得陈殊的肤色就有些深,两人手指交握在一起时,就莫名显得很性感。 陈殊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了?” “这个手链…”西瑞尔轻声问道,“我一直没问过,你一直戴着的手链,是有什么意义吗?” 是不是前任留下的定情信物,所以才让你这么珍惜? 后半句是西瑞尔的真实想法,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采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来问。 陈殊眼里流露出几分怀念,“这个啊,是我一个非常特殊的朋友留给我的,我很喜欢他,他也爱我。” 西瑞尔:“?!”
第五章 突然觉醒 西瑞尔这个人,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情绪异常的稳定,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出乎他的意料。 而现在,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具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西瑞尔放慢语气,仿佛很有耐心,却又暗藏危险与阴森的说道:“宝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陈殊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他奇怪的四下看看,“怎么这么冷,没关窗户?” “宝贝,先回答我的问题。” 眼见西瑞尔真的要生气,陈殊也不敢再继续开玩笑了,老老实实的坦白:“这上面挂的是贝克的狗牌。” “贝克?” “对,贝克是我以前养的一只排雷犬,它可厉害了,什么样的炸弹都逃不过它的鼻子,一闻一个准,我总觉得它也是我的战友。” 陈殊掏出手机给西瑞尔看相册,“你看,我还留着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很有精神的德牧犬,立着两只大耳朵, 脖子上戴着红色项圈和圆形的金属狗牌。 西瑞尔看照片的拍摄日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它现在?” 陈殊眸光一暗,放下手机,低头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蜡绳,“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被地雷炸死的,我的胳膊也是在那次任务里留下了旧伤,之后就退役了。” 西瑞尔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它很勇敢。” 陈殊苦涩的笑了笑,“小狗哪懂什么勇敢不勇敢的,不过就是主人叫它冲锋,它就冲了,就是单纯又听话罢了。”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整理好心情,“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搞得你心情也不好。” “没关系。”西瑞尔温柔的注视着他,“我想更了解你一些,毕竟我们并不是简单的情/色关系,也不是逢场作戏,我想认真经营这段感情。” 陈殊心里暖暖的,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只是见色起意,被西瑞尔的容貌所吸引,但经过三个月的同居生活,陈殊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西瑞尔的陪伴,习惯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西瑞尔的脸,也习惯了下班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打开门时迎来的温暖灯光。 这种安稳的幸福是以前陈殊想都不敢想的,曾经他总是抱着步枪坐在营地高高的大树上,听着远方传来的炮火声,闻着空气里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一边守夜放哨,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他觉得自己无非就是两种下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受伤退役,然后孤独终老。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拥有这样美好的生活,简直就像天堂一样。 在这繁华又喧闹的城市里,竟然也有了属于他的立足之地。 陈殊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站起身亲了一下西瑞尔,西瑞尔微笑道:“工作结束了吗?” “不干了,我想接吻。” 西瑞尔顺势按住他的双手,把他压在书桌上,戏谑道:“只是接吻吗?” 一看到对方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陈殊就条件反射的腰痛。 本来想拒绝的,不过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可以睡个懒觉,今晚就不用顾忌大多。而且面对西瑞尔这张绝美的脸,真的很难说出“不”这个字。 陈殊眼一闭心一横,像赴死一般豁出去了,伸出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腰。 这是一种无声的邀约和允许,西瑞尔轻声笑了一下,一边低头亲吻着陈殊的喉结,一边腾出手解开了他的腰带…… …… 因为流浪汉偷偷塞给他的那张纸条,陈殊以胃不舒服为借口,周末连续两天都只吃素菜,没有碰过海鲜和肉类。早上的牛奶实在是找不到理由逃掉,只能先喝了,在找机会躲进卫生间里吐掉。 就这样,陈殊心中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脑子也越来越清醒,就像是从一场亢长又荒唐的大梦里慢慢醒过来一般。 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陈殊路过菜市场的一个鱼摊,忽然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大玻璃缸里游来游去的鱼。 穿着老式运动衣的卖鱼大叔从躺椅里站起来,热情的招呼:“小兄弟,买鱼吗?你看看我们这鱼,活蹦乱跳的,绝对新鲜,特别肥,吃起来又嫩又香。” 陈殊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那条鱼,那条长着三只眼睛和两条腿的鱼。 违和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就像是一道闪电忽然劈开浓重的夜色,天光大亮,陈殊的大脑也在这一秒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来了,鱼这种生物,应该是滑溜溜的,身上长着鳞片,只有两只眼睛,也没有腿,那才是正常的鱼。 而鱼缸里这种东西,只能说是一只似鱼非鱼的怪物! 陈殊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旁边的东西,那些不断抽搐的肉块、浑身都是眼珠的鸡鸭、连头部长满触手的章鱼、有十几条腿仿佛蜈蚣一般的螃蟹…难道他们这三个月以来,一直都在吃这些恶心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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