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苦涩一笑,说:“上将,我就知道这一切瞒不过你。如果不是皇室雄子咄咄逼人,仗着《雄性保护法》有恃无恐,无夜又怎么会被逼上绝路,以至于狠下杀手。” 所以后来无夜找上他,想让他劝服亚蓝一起推翻皇室,废除《雄性保护法》,让所有的雌性能不再受到压迫时,他被说动了。他自愿做了星盗俘虏,找了个机会让无夜与亚蓝相见,却没想到无夜说话不算话,以至于差点伤到亚蓝。 这件事一直埋藏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要放过自己,所以选择承认所有罪责。 亚蓝摇摇头说:“他说得冠冕堂皇,可压根不是为了所有雌子,仅仅是找了一个借口,好让他肆无忌惮地虐杀雄子,出尽心中的怨气。” 他不由得有些想偏,如果是雄主这么说的话...... 安德黯然失色,喃喃道:“他早就变了,只是我固执地以为他没变。” 他说:“上将,谢谢你来看我,这次,我是心甘情愿接受任何惩罚的。” 亚蓝回过神来,脱口而出:“那哈维齐怎么办?” 依照帝国法律,与星盗勾结,要么斩首示众,要么流放垃圾星。不管是哪个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哈维齐,安德低下头,又变得沉默起来。亚蓝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知道他此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哈维齐对他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安德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安德双手掩面,自说自话:“他会找到更合适的雌君的。” “不,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哈维齐快步从外头走来,身边跟着宋扬。 亚蓝去了执法局后,宋扬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将哈维齐解救出来,有什么话还是让他们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好在身体已经大好,他便亲自前去比格公爵府,与公爵好说歹说,并答应公爵会将哈维齐带回来,这才让公爵同意。 哈维齐走到安德面前,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安德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索性放下手,直视哈维齐,说:“昨天我就说过了,我不要你救,这是我罪有应得。” 哈维齐说:“你不要我救,那我就跟你一起受罚,你是我认定的雌君,我要与你同甘共苦。” 安德并不领情,“我不是你雌君,再说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皇室也不会让你受罚。” 哈维齐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望着安德,说:“我们,我们......” 在哈维齐震惊的目光中,安德用力一推,拉开了他俩之间的距离。 他说:“我后悔了。我只是想报答你对我的照顾,但却没想到用错了方式。” 哈维齐双目圆睁,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说:“你把这当报答?你当我那么好骗?” 安德冷静地注视着他,说:“你现在才是在骗你自己。” 被他冰冷的眼神注视,哈维齐不自觉后退两步,怔在原地。回想陆安星上种种,只觉一切早就有迹可寻。 这么多年来,安德早就知他心意,却从来对他不假辞色。可偏偏在陆安星上短短数日,安德的行为都大大超乎了他的想像,还任他予取予求。纵然那段日子他肆意畅快,但他总觉得安德对他还有所保留,并没有心意相通,说及以后的规划,安德也总是避而不谈。他原本以为安德只是还不习惯以后身边会多一个人的生活,原来这竟是自己的黄粱一梦么。 哈维齐有些崩溃的摇头,他仔细盯着安德的双眸,汲汲渴求里头露出一丝爱意,可惜事与愿违,他只瞧见数年来再熟悉不过的疏离。 “不,我不信。”他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径自抱住了安德,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用力地亲吻着安德的嘴唇,试图找回曾经美好的回忆。可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他就亲不下去了。 安德一如在陆安星时任他予取予求,却没如当时一般给他热烈的回应。 哈维齐眼中含泪,转身离去。宋扬有些担心他,给亚蓝使了个眼色,也跟着离去了。 亚蓝叹了口气,说:“安德,你何必骗他。” 安德望着门外伫立良久,蓦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78章 皇室大殿。 宋扬每每进到这个大殿的时候, 内心总要感叹一下,这个大殿建得实在是太高太大了,每次他走进这个地方,都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不过这次他到的时候, 除了雄帝依然如往常一般端坐着, 他的面前还跪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色的军装, 胸前带着一枚金色的勋章。在蒙历的封爵典礼上,他见过数个这样的勋章。这勋章是公爵的象征。 宋扬到他旁边站定,瞧着侧脸只觉眼熟, 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他是谁。 宋扬向着雄帝行了一礼,还没说话, 来意就已被雄帝知晓。 雄帝高高在上, 肯定地说:“宋扬, 你也是过来给安德说情的吧。” 宋扬挠了挠头, 说:“雄父, 要不您给我透个底, 对于安德这次的行为,您打算怎么惩罚?” 雄帝并未做答,反而转问底下跪着的人,说:“丁顿公爵, 依照帝国法律, 您说安德应该接受什么惩罚?” 原来这竟是安德的雄父,怪不得宋扬会觉得眼熟。 丁顿公爵说:“安德勾结星盗, 让我国军雌身处险境,虽及时补救, 但仍违背帝国法律,按律当流放垃圾星, 少则五年多则无期。” 宋扬望着丁顿公爵铁面无私的面容,十分不解,安德的雄父这是要大义灭亲? 雄帝点点头,说:“您倒是不偏私。” 他又依着丁顿公爵的说法回答宋扬:“你也听到了,流放垃圾星就是对他的惩罚,至于时间长短,我还在考虑。” 宋扬心想,都流放垃圾星了,还考虑什么时间长短。垃圾星别说待五年,就是待十天半个月都活不下去。 只是他这几天思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减轻安德的惩罚。 身旁衣袖摩擦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丁顿公爵行了一个代表着极为尊敬的大礼,而后弯下腰,脑袋重重磕在地面上,再抬起头时,脑门已然青了一大块。 他不卑不亢地说:“雄帝,安德做出这等事情,我本是没脸替他求情,但安德毕竟是我最爱的雌子,我实在不忍心由他去垃圾星。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愿削去公爵的职位,替他前往垃圾星受罚。求雄帝看在丁顿家族效力多年的情份上,答应我这个请求。” 雄帝还未成为雄帝之前,丁顿公爵就一直站在他这边支持他,雄帝当上雄帝以后,丁顿家族也为雄帝地位稳定出了不少力,两人感情可谓颇为深厚。再加上安德这么些年也一直在守卫皇室疆土,劳苦功高。雄帝在安德认罪的情况下迟迟未定惩罚,也许也有这层因素在里头。 雄帝有些不忍心,问:“丁顿公爵,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丁顿公爵挺直了身体,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求雄帝应允。” 雄帝叹了一口气,眼中瞧不出神色,说:“如果公爵们都像您一样,那将帝国法律置于何处。” 宋扬当即心下一凉,又见雄帝摆了摆手,说:“丁顿公爵,您先回去吧。您说的这话,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 丁顿公爵没说话,停顿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将胸前的金色勋章摘下,放在地上,而后朝着雄帝又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站起身来,慢慢离开大殿。 宋扬望着地上的勋章,忍不住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灿金色的勋章在掌心里煞是好看,不知丁顿公爵曾经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才在勋章背后刻上自己的姓名。可此刻为了安德,丁顿公爵却甘愿交出这枚勋章,将过往荣耀通通抹去。 雄帝见他站着发愣,问他:“宋扬,你不走,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扬抬头,说:“雄父,《雄性保护法》里有这么一条,雄子若勾结星盗,但及时醒悟,按律处以帝星□□十年刑罚,但雌君或雌侍均可前去照顾。” 雄帝皱着眉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扬说:“我只是想肯请雄父暂时忘记安德雌子的身份,对照《雄性保护法》中的惩罚,对安德从轻处理。” 雄帝说:“可他并不是雄子......” 宋扬不由得提高音量,说:“雄子和雌子不都是帝国的子民,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雄帝征愣了半晌,说了句:“荒谬!” “可是——” “你不用说了,退下吧。”雄帝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不愉:“出了这个门,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你也不用再提。至于安德的事情,我心中有了定论。” 虽然早知道雄帝十之八九听不进这番言论,但宋扬没想到只听了一句,雄帝就压根不想再听他接下来的话。 宋扬与雄帝对视了一会儿,自觉也没什么话好再对雄帝说,正准备将手中的勋章递给一旁雄帝的亲卫,冷冷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丁顿公爵的勋章,你带回去给他。” 宋扬身形一滞,不自觉看向雄帝,可是雄帝已然偏过头,没再看他。 “到底在哪儿,我到底放在哪里了。”哈维齐喃喃道。 他低着头在家里找来找去,军雌们面面相觑,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在几个小时前,哈维齐已经拒绝了他们帮忙的请求。 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他也没去哪啊。前段时间每天他都会把东西拿出来反复欣赏,只是短短几天忘了拿出来,怎么就会找不到了呢。 他急得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在家里头乱转,可是连续找了几个小时,就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小公爵,安德中将的惩令已经在虫网上公布了。”一位军雌前来汇报。 什么? 哈维齐一愣,随即迅速登录虫网上查看: 丁顿·安德勾结星盗,罪大恶极,但念其幡然醒悟,数年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故削去其中将职位,择日跟随第十五军团守卫白林星,十年内不得晋升,不得返回帝星。 哈维齐眼眶一热,这个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返回屋子,就开始收拾东西。 宋扬和亚蓝就是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本想开导开导哈维齐,却见他收拾东西一副要离开帝星的样子。 宋扬问:“你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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