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黄沙一片,绿意在沧海桑田的变化间消失,人族在此建造城墙防范敌寇,却不知这片广袤沙海之下另有天地。 宁无恕找了个小水泊,伸手在水泊中搅了搅,涟漪起,水波微荡间他口中已经开始念咒。 江浮白听不懂,约莫是魔族语。 咒语将水泊中的涟漪搅弄地越发杂乱,倏忽间,水泊下渐渐闪耀出黑中泛金的光芒,光芒如流金般沿着四周渐渐扩散,一时如同岩浆一般将几丈地都裂了开来。 宁无恕看着缝隙越来越大伸手把江浮白护在掌心:“这下面便是无界渊,污浊芜杂,我给你套层结界。” 江浮白被他拢在掌中,身周套上护身结界。裂缝大到一人能通过时,冥冥感应到无界渊的气息,无需召唤便自行出来飞进去探路,片刻之后宁无恕才带着江浮白进去。 进入无界渊的瞬间,江浮白就能感受到灵气逐渐变得稀薄。 方才岩浆般的裂缝在他们进入之后便自行合上,冥冥进来之后便落在一处枝头歇脚,嘴里正叼着三七准备的肉干啃得不亦乐乎。 那树不像人间那般长得绿色的叶子,有些发黑,甚至一树叶子的模样颜色都有些参差。冥冥站在上面啃肉干,边上的枝条竟似活物一般伸长了也想来抢,冥冥不甘示弱,一爪子挠秃了那枝条上的叶子,枝条被挠出好两道口子往下滴了些汁液。 宁无恕见不得冥冥那副只知道吃的蠢样子,挥手打发它继续往前去打探消息。 “浮白,我们进来了。” 他微微松开了些手,让江浮白看外面的景象。 整个无界渊便如同人界颠倒过来的一般。戈壁荒芜并没有多少草木,但目之所及的草木都是上粗下细,巨大的树冠努力地贴着地底生长,汲取着荒漠下稀薄的那点雨露和灵气。有的藤蔓上缠着些白骨,瞧着大多是沙鼠和蛇,也不知是死后被拖下来的还是不慎掉入了藤蔓的陷阱。 宁无恕见江浮白盯着那些白骨,不甚自在道:“我说过的,无界渊不是什么好地方。” 血腥、杀戮、白骨在无界渊随处可见,江浮白那般干净剔透的人宁无恕并不想让他看那些东西。 江浮白却没有介意,反倒是安慰起宁无恕来:“无妨,幼时曾在书中读过,在扶桑阁时也听人说起过一些魔族之事,无界渊确实灵气不比人界充裕,有此景不过是求存而已。” 他不介意,宁无恕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不远处传来翅膀扑扇的动静,江浮白和宁无恕看去,是冥冥吃完了肉干叼着半个果子飞回来,翅膀上卷着一根破布条所以扇动起来比平时声音大。 冥冥飞到宁无恕面前,想停到他肩头却见老地方因被江浮白占领了,他不敢去和江浮白抢,生生拐了个弯打算去另外一边,宁无恕毫不留情地扯下它翅膀上的布条看了一眼丢在地上。 江浮白盘腿坐在宁无恕肩头,低头看了看那布条,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宁无恕拂去肩头沉重的小魔兽,随口道:“接应我们的人快到了,它不会说话,啃了人家的衣袖带回来交差。” 江浮白看向冥冥,冥冥被宁无恕赶走却半分自觉都没有,察觉到江浮白的视线甚至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似乎在等他说出什么褒扬来。 江浮白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正踌躇,便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在靠近。 宁无恕也发现来的不止一人,偏头对江浮白说:“无界渊不比外面安全,你这模样若是被人猜到是分身只怕不好,我给你变个幻相应付一下。” 江浮白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好。” 宁无恕趁着人还没到近前,手心灵光闪过往江浮白身上一罩,江浮白从小人的模样化作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雀儿,比之前的模样又小了不少。 冥冥不知道变化之术,只知原本就很可爱的小道长变成了更可爱的小雀儿,热情地飞过来蹭了蹭江浮白。才沾到一下就被宁无恕拍开,宁无恕伸出手指将江浮白托起来,小雀儿淡定沉稳,一双圆圆的眼睛很是好看,被宁无恕托在手指上也不觉得什么。 宁无恕笑着打量他,突然靠近,唇在小雀儿的脸上贴了贴:“没有外人时再撤了幻术。” 江浮白秉承着“要装就装得像”的想法,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蹭了蹭宁无恕的唇角,蹭得他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带着江浮白回到自己的地盘去。 不远处的玄戾带着众人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家少主莫说是与人亲近,便是近身的稍有逾矩或是让他看不过去便会被拍到地上毫不留情,如今竟对着一只雀儿这般温情蜜意。 玄戾尽量冷着脸,来到宁无恕身前一板一眼地问安:“见过少主,今日在九山族的探子传来消息,有关魔主的行踪。” 他这般说便是要密报,后面的人问安之后老实退出百米开外,玄戾依旧谨慎地抽出骨刀插入脚下,他们所站的地方荡开一圈魔气涟漪,将两人一鸟一兽尽数包裹其中。 正要开口,玄戾跟宁无恕手中的小雀儿对上了眼。 江浮白此时敛了容貌身形,身上的灵气也淡了许多,但在这遍地浊息枯骨的无界渊依旧极为显眼。 玄戾看那小雀儿浑身雪白,灵气充沛,虽相貌不大相同但终究生着一对翅膀,他灵光一闪看向冥冥:“这是······冥冥的崽子?” 冥冥一听这话吓得翅膀都扇不动,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宁无恕则顿时冷了神色:“你说什么?” 威压沉沉压得玄戾单膝跪地,他立刻知道自己这是说错了话,忙告罪道:“属下妄言,属下有罪,请少主责罚。” 宁无恕懒得跟他废话,更不想他又有的没的说些什么污了江浮白,摆摆手让他起来说正事。玄戾心有余悸,无辜被带累的冥冥也不甚高兴地看着他,唯有那只雪白的雀儿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依旧乖乖巧巧的模样。 “九山族中传回消息,魔主已将之前在外抢夺的灵根尽数炼化吸收。之前他夺鲛人族化龙鼎不成,如今正在闭关,企图·····企图······” “结巴什么,继续说。” “魔主他企图再入重云顶找寻新的圣女!” 作者有话说: 玄戾:冥冥的崽子? 冥冥:可不敢!别胡说!你不要命我要命! 宁无恕:你瞎吗?眼睛不要就捐出去! 江浮白:(可爱且淡定地看着) - 江小道长在无界渊这段日子是只能小小的了~ 真可爱~(发出宁无恕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 共进退(三) 重云顶可以说是一直梗在宁无恕心头,更别说宁桀是想要去寻找新的圣女。 他的母亲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免了供养魔头的罪,新的天女即便不是他的母亲,宁桀的想法对宁无恕来说也一样恶心。 玄戾说完这话后就没敢再开口,因为宁无恕身周的魔气已经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他很愤怒。 江浮白在玄戾说完话之后便察觉不对,见宁无恕神色变化,立刻飞到他肩头啄了一下他的耳垂,随即用灵识传音的办法和他说话。 “阿沉,冷静一些,我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 听到江浮白的声音,宁无恕冷静下来,想着玄戾的禀报察觉到其中的一丝异样。 他垂眸看着单膝跪地的玄戾:“消息是从九山族传来的?” 玄戾道:“是。” 九山族如今的族长正是九山魑的父亲,宁桀重用九山魑,连带着整个九山族的名望也水涨船高,已经彻底成为宁桀的爪牙。要打探消息自然是九山族最好下手,但寻找新天女这种秘事却不像是九山族能知道的。 宁无恕转念一想:“九山魑最近的行踪呢?” 玄戾:“行踪不定,从云梦泽回来后只在牧风台待了两日,回了一趟族中便领命出去了。” 整个无界渊,能号令九山魑的只有宁桀,她自来是个心高气傲不服管教的,可又浑身心眼,不是个嘴大的。宁无恕对九山族早有防备,这消息从九山族来,他最多是半信半疑。 宁桀想做什么? 试探?动摇? 平了心绪,宁无恕问玄戾:“九山魑出去可有带旁人?” 玄戾:“除去手下常用的那些并无旁人。” “好。”宁无恕勾唇一笑,似乎想到了好玩的事,“你亲自去一趟九山族,将她的妹妹九山魅带来,我有话要问。阵仗要大,最好让九山族全族皆知,无论是谁来问你都只答不知,若有不服的让他们来见我。” “是。”玄戾听出了宁无恕的意思,领命而去。 宁无恕的心情显然比方才好了一些,他摸了摸江浮白,话语中的压迫感消退了七八分:“走,我带你回去。” 江浮白轻声道:“好。” 宁无恕的居所不在牧风台,不远,只是能看到牧风台一角而已。他带着江浮白走进一处洞口时,冥冥熟络地叫了两声,洞中的藤蔓便活了起来,花朵上亮起银白的光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一般照亮前路。 “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莹草花种,种在这里后也没管过,它就这样自己长了一大片。” 江浮白觉得那些花很好看,宁无恕大约瞧出来了便顺手摘了一朵给他。 再入内,洞中另有天地。 三座小屋围着一处池塘,洞穴顶上不知是装了什么宝石法器照亮的白昼一般,正中的小屋后有一颗盘虬粗壮的树,枝条如柳,上面挂着沉沉的浅紫色的花穗。 宁无恕:“那树是母亲留下来的,其余的是我慢慢收拾出来的,如何?” 此处和无界渊简直天差地别,宁无恕抬手解了江浮白身上的幻术,江浮白坐在宁无恕的肩头看着周围的景致。 “很好看,雅致,清净。” 宁无恕轻笑:“那浮白喜欢吗?” 江浮白觉得他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期待,在他的注视下又看了看周围,转头对上宁无恕的眼睛认真道:“喜欢。” “那就好。” 说完,他便带着江浮白往正中的那座屋子里走去。 屋中的陈设和宁无恕本人一样,利落明白,床榻、茶几、桌椅,还有一个悬在半空中棋盘,残局未解,但从棋风看得出来不过是宁无恕的自娱自乐。 宁无恕在茶几边一挥手,边上多出两个书箱:“这是无界渊的藏书,我想着你应当没看过,便搜刮了些来与你解闷。” 无界渊到底是魔族的地盘,江浮白不好随意走动,宁无恕知道他喜欢读书便去找了些无界渊的书来给他看。江浮白来到茶几上想要翻看一下,却发现自己现在手脚短小整个人和一本书也没多少,不动声色地收回想要翻书的手,捏诀默念了一个小咒语,书页自行翻动起来。 这些书是他不曾读过的,甚有意思,简直是按照他的口味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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