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能让宁无恕一夜之间改变主意,江浮白觉得自己之前看轻了宁桀还有他在无界渊设下的陷阱。生离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宁无恕不肯说,但他心中隐隐觉得是和自己有关。 江浮白在身前捏诀结印,口中默念几句后陡然化作原身大小,但若是细看,手和脸都有些苍白透明。 宁无恕愣住:“这······这是······” “能化一二次,不能多。”说完,江浮白伸手抱住宁无恕,“阿沉,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不要想着独自承担一切。我说过想同你一道便是什么境况皆愿一道,莫要只想同甘,不得共苦。” 这是江浮白第一次主动抱他。 即便是在鲛人秘境之中,宁无恕听见江浮白说那话时,他都还能保持清醒。但此刻江浮白抱他是为了安慰安抚,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自己还在,这举动恰好将宁无恕提了很久的心抱住,在孤寒后怕中给了他最渴求的温暖。 宁无恕紧紧抱住江浮白,将脸埋进他肩窝,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任由自己被江浮白身上的崖柏香浸染。 许久之后,连冥冥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主人是不是睡着了,宁无恕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纠结许久,垂眸,低头,吻在江浮白的唇上。 宁无恕的唇是热的,带着躁动不安,也带着情难自抑。 他克制又珍重地亲吻着江浮白,捻转含吮都温柔至极,宁无恕的心绪通过亲密交缠传达到江浮白那里。分明是不舍却又不得不离别,不是宁无恕的本心,而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退让。 江浮白任由他亲,甚至配合地微微仰头,手环在宁无恕的腰间。 一吻毕,宁无恕小心地用手指擦去江浮白唇角的湿意,哑声问他:“浮白,为何由我亲?” 江浮白看着他,眼中难得生出疑惑,片刻后又了悟,他说:“我不知该怎么说,但若是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朋友、知己、情人、道侣,江浮白认定一人,便由他挑选,万般皆可。 这是江浮白给宁无恕的特权,他选定了,便不退不改。 宁无恕惊得几乎元神出窍,怔怔地握着江浮白的手,只觉得身在原地,心飞九天。他曾妄想过的最放肆最过火的事也不过是让亲一亲,抱一抱,可江浮白剔透琉璃一般的心窍却早已想得更多更远。他说“是你”,他说“怎样都可以”,他不知,秘境之中江浮白的话不是为知己,竟只是为他宁无恕。 江小道长不涉俗世,不通情欲,却早在那时候就已将心捧出。 宁无恕好容易平稳了呼吸,磨着齿根咬了咬江小道长的唇,低声叹道:“浮白,浮白······” 深夜,宁无恕召来玄戾命他带着丹春他们去玄族避上一避,他们二人则轻装简行,只带着冥冥便前往无界渊出口。宁无恕特意叮嘱,九山魑和九山魅可以放,但是一定要等到宁桀回来再放,玄戾问都没有问一句领命而去。 江浮白这些时日在无界渊领教了牧风台少主的治下之能,颇为赞叹。可宁无恕却没有像往日那般玩笑说闹,揣着他,带着冥冥便往外面去。 “先去道玄观再做定夺,你师父不理会俗世,我们不好待在那里,我想着可以先去重云顶一探究竟。” 江浮白:“好,这番思虑很周全。”gzh烧杯 无界渊的出入口并非固定不动,上头是戈壁荒漠,流沙水道常有变化,宁无恕设下阵法找寻了一刻钟后才的出选定最近的出入口。 再出去正是星夜当空,流沙中掺杂着冰晶碎雪,风一吹就跟着沙石一并翻滚,越滚越大,越滚越圆。冥冥一出来就险些被风卷走,一个前扑把住宁无恕的肩头,又猛地将翅膀一收,圆球一般挂在宁无恕衣服上。 宁无恕看着飞沙走石的场景,将衣襟拢了拢:“浮白,夜里风大,我们先找一处山洞避风,等天亮了再御风飞行。” 江浮白:“好。” 他心中依旧不安,所以连夜离开无界渊,宁可在这里风餐露宿。 找到山洞,点起篝火,宁无恕拿出白秋准备的糕点,一块丢给冥冥,一块掰碎了一点一点喂给江浮白。八风不动术化作原身会消耗更多灵力,所以每次只能支撑一二刻而已,在离开无界渊的时候江浮白已经化为小小的模样。 见宁无恕依旧蹙眉不展,江浮白举着一小块碎糕点递到宁无恕嘴边:“你也吃一些。” 宁无恕张嘴含了,用下唇蹭了蹭江浮白的手。 江浮白道:“无界渊的种种布置想必都是宁桀的试探和陷阱,既然知道是陷阱何必挂怀,前程未卜,少惹烦忧的好。你今日总是蹙眉,都不像从前的你了。” 宁无恕轻笑:“在你眼中我是何种模样?” “起初意气风发,瞧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少年。”江浮白坐在他掌心,边吃边说,“后来我发现你手段了得,处事老练。再后来,心计无双,深不见底。” “那现在呢?” “嗯······现在嘛,你再皱眉就要变成人间话本上画的砍柴老叟了。” 听到这里,宁无恕终于笑出声,小小山洞中,火光跃动,两人对坐,冥冥吃完了一块糕点撒娇卖乖地来讨第二块。 次日清晨,风雪止,日未出。 西北之地的日出本就迟一些,二人御风而行倒是正巧能在半空中瞧日出。 宁无恕几乎片刻不停,直到太阳彻底出来后才找了一处僻静地方落脚,他找了一个刚支上摊子的小店买了几个包子,喂江浮白吃了小半个,剩下的全进了冥冥的肚子。 “浮白,你昨日化形损耗过大,吃东西来补太慢,我输一些灵力给你吧。” 江浮白却不肯接受:“我知道你着急让我回到原身,必然会日夜兼程,还是省着些的好。” 宁无恕:“好,我们路上不再停歇的话今夜就能到达。” 江浮白:“嗯。” 冥冥吃完后开心地绕着两人飞,飞了几圈后戛然而止,口中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声,周身也被黑色的魔火覆盖。 江浮白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但宁无恕即刻反应过来,一掌朝冥冥嘶吼的方向打去。这一掌中魔力灵力交织,还夹在着数支箭矢,几丈外,树林中显现出被箭矢击穿的身影。 定睛一看,像是九山魑的人手。 可九山魑不是在无界渊吗? 刹那间,宁无恕的箭矢和灵力将树林中十数个藏匿着的身影尽数揪出,而冥冥却又转换了方向仰天长啸。 头顶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黑洞,幽光点点如落雪一般飘下,宁无恕伸手护着江浮白瞬时闪避离开那黑洞所在之处。宁无恕紧紧地盯着那黑洞,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化出一柄乌黑长枪在手,周身的杀意也是江浮白从未见过的浓烈。 洞中落下一个身影,和宁无恕五分相似的眉眼,诡异地穿着一身人族华服,一双凌厉的眼睛却莫名死气沉沉。 但江浮白能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灵力,几乎能掩盖掉他魔族气息的灵力。 宁无恕也戒备异常,一别数月,宁桀的修为又突破了新境界,他离成神恐怕只有一线之隔了。 自黑洞出现时,宁无恕就仔细地盯着宁桀的一举一动,手掌一直汇集灵力护着怀中的江浮白。江浮白现在只是分身,即便是碎成渣滓也不影响原身,只是损耗一些修为,这是江浮白保证过的。但是,自从生离洞之后,宁无恕总觉得宁桀似乎已经织了一张网,专为他而织的。 宁桀落在不远处,死气沉沉的眼睛聚了会儿神,视线最终落到宁无恕的胸口。 那里待着的正是江浮白。 宁桀勾唇笑了一下,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振袖,身上的华服如粉末般散在空中。他从宽袍大袖中抽出手来,掌心黑气弥漫,渐渐形成一个印记。 他看向宁无恕,另一只手指着江浮白,他道:“孩子,你的弱点太明显就容易被拿捏,情之一字早该被修士置之度外,你却参不透。” 这话像是教训孩子的话,但语气却冰冷平直叫人脚底发凉,心口发堵。 宁无恕尚未出声,宁桀手中的印记已经直直打来,他想要躲开却发现周围早已围满了人,都是方才被他的箭矢击穿倒地的人,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边。 印记已在眼前,宁无恕知道躲不过,千钧一发之际长枪刺出,直接进拦在身前的魔族一并刺穿,枪尖正对那印记。却不想那印记将能穿过宁无恕魔力所化的长枪,宁无恕赶忙背身相对,护住了江浮白,让那印记打在自己身上。 “阿沉!”江浮白惊呼出声,可惜为时已晚。 宁桀收回手,看着掌心尚未消散的黑气又笑了:“你看,如我所料。” “孩子,这是生死朝夕印中的死印,你可知生死朝夕印是要打在修士内丹结界上才会起效的,你的内丹结界在他身上,这死印也就会落在他身上。”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护着的这个道士。” 宁无恕怔怔垂眸,衣襟中护着的江浮白分身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周末好!
第五十七章 诛心计(二) 道玄观,江浮白卧房。 道玄真人几乎在死印被打下的瞬间便察觉到异常,他掐断八方不动术,即刻封锁江浮白的内丹,可江浮白的胸口已经烙上一枚黑色印记。 黑印和江浮白贴身收着的血红坠子相邻,黑色印记逐渐清晰起来,已经开始起效,这显然是被对方反向利用了八风不动术。 “真人!后山的鹿都口吐白沫,昏倒了!”三七带着孩子们跑回来,怀里还抱着一直刚会走没多久的小鹿崽子,小鹿身上也有黑气蔓延。 道玄真人冷笑一声,指尖金光在静坐中的江浮白额心一点,随后长袖一震,掌心的灵力裹挟金光腾跃冲天。半空中守护道观和山林的结界随之震荡,山中风雪陡然凝滞,三七和孩子们愣愣地看着面前气势顶天的真人,惊觉怀中的小鹿竟逐渐醒转。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惊喜只余又有些害怕,抱着三七的胳膊纷纷看向真人。 道玄驱散黑气,加固结界,收手后转身看向自己的小徒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三七最稳重,将小鹿放下来又安慰了孩子们,开口问道玄的意思:“山中出了乱子,真人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关好门户,在小道长回来前你们都不要再出道观。” “是。” 孩子们散去,小鹿在屋内懵懂地转了一圈,最后走到江浮白身边叼着他的袍脚啃了两口,啃不出什么便老实蜷缩在他脚边,脑袋拱着他的手。 闭关中的江浮白无知无觉,唯有额心的那一点金光闪烁不断,八风不动术截断人却还没醒,必然是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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