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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浮白还是皱着眉头，他接受了宁无恕的说法，但是还是担忧，直接上手解开宁无恕的外衣，小心翼翼地褪去中衣看了胸口处的伤。 伤口已经不流血的，但是枪尖模样的伤口还豁开过，看着依旧吓人。 按理来说，到了他们这样的修为的修士原本不会在皮肉上留下这样的伤，恢复起来也总是比凡夫俗子快的。可宁无恕即便知道死印在身也没有手下留情，枪上又是灵魔混在之气，这伤口便显得骇人。法器造成的伤多少也会波及内里的 江浮白不敢碰，从怀里拿出小药瓶，宁无恕却道：“吃过了，九居安的药也吃了，不过许是他新配的缘故，药力有些猛，尚未融于体内才吐了血。” 江浮白收起瓶子，伸手替宁无恕穿好衣服：“那就等居安先生看看再说。” 宁无恕躺在床上，衣襟散乱，面色发白，难得有这样虚弱无力的时候。江浮白给他擦了嘴角和手上的血迹，又倒水给他喝，宁无恕看着江浮白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模样，心中熨帖又欣喜。 他一直盯着江浮白看，喝了水躺下后拉着江浮白的手不肯松开，轻声问他：“这几日想我了没有？” 江浮白点点头：“想了。” 宁无恕看着他这般有问必答的诚实模样，将他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下：“有多想？” 江浮白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宁无恕突然又转了话头：“浮白，我想亲你。” 他手上用力一扯，扯得江浮白险些栽倒在他身上，不得不撑着手臂俯视他。宁无恕眼中温柔，笑着伸手去碰江浮白的唇角，目光在江浮白的唇上游移。 江浮白点点头，还没开口就被宁无恕把住脖颈按了下来。 即便是喝了水，宁无恕的舌尖还残存着淡淡的血腥气，江浮白尝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他纵容宁无恕侵占着他的唇齿和心神，小别重逢，宁无恕似乎察觉到江浮白的心软，也享受着这点心软。 宁无恕衔着江浮白的唇，轻轻缠磨吮咬，尝到了江浮白口中茉莉花的香气。 两人分开了一些，宁无恕用额头抵着江浮白的额头，低声呢喃：“江小道长方才喝了茉莉花茶。” 江浮白乖乖道：“嗯。” 宁无恕轻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江浮白的鼻尖，亲昵得就像是两只林间的小动物。然后，宁无恕微微仰头在江浮白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浮白，我很想你。” 说完这句，门框上两声轻响，分开了缠绵缱绻的两人。 九居安的敲门声可以说是生无可恋，他木着脸，背身靠在门边敲门：“二位，还看伤吗？” 作者有话说: 九居安： 心寒，真正的心寒。 我一个大夫为何要吃爱情的苦，还是别人爱情的苦！ —— 江小道长喜欢人的逻辑：喜欢约等于纵容，很喜欢就是非常纵容。
第六十八章 窥天机（一） 宁无恕受伤的事绝云山没有几人知晓，他要试生死印的效用却也不想扰乱军心。 魔族连番取胜，除去百花观之外，拂云仙洲门下第七洲和第十洲也受到魔族侵扰，云裳娘子接到回报中也说起了宁桀新炼制的那些魔族，很是棘手。 魔族本是魔气汇集而生，具有形体，灵力或法器都能对付，而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魔族大军却如云似雾，不具形体却更难对付。年轻修士们本就灵力不足难以久战，这些新冒出来的魔族更是难对付，汪古柏、殷白衣和云裳娘子正集中精力想对策，注意他们这边的人就少了许多。 “好了，五日内莫动灵力，好好养着。”九居安一边诊脉用药一边说些新得的消息，扶桑阁耳目遍布，早已将这些时日的事情都打听清楚。 江浮白伸手替宁无恕拢好衣襟，问起燕无痕的状况。 九居安了然：“难怪他散出人手去寻仙方古籍，原来是江道长所托。他还没回来，但想必也快了，外面不太平，他自来谨慎，不会出去太久的。” 江浮白：“有劳了。” 这句有劳想必是谢得他们兄弟二人奔波操劳，只是这话本该是宁无恕说，江浮白这般代劳代谢的倒更显得他们二人亲密无间。 九居安这些日子也已经习惯，从一开始的心酸不甘，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料理完伤处，收了药箱便要出去。 宁无恕还不忘叮嘱九居安：“我们捉回来的那只魔族还是要有你在场的好，若是无极真人那边制不住，我让冥冥过去帮忙。” “知道了。” 冥冥本趴在床头吃东西，闻言“嘤嘤”了两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而九居安的红枭也钻了出来叫了两声回应。百花观一战后，冥冥和红枭已经不再针锋相对，甚至还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九居安离去后，宁无恕靠在床头同江浮白说了百花观的情形，他将自己对宁桀来意的猜测也告诉江浮白。分明有九山魑坐镇，他一个近神的大魔头不该是为了小小的百花观，而且他又是在宁无恕他们到达后才出现的，宁无恕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其中，最说得通的便是生死朝夕印。 宁无恕猜测：“这术法太古老，他自己也不一定亲眼见过。况且，当日他本是将死印用在你身上，但我猜他一早便料到你身上的内丹结界是我的，也料到我有法子将结界取回，死印最终会烙在我身上。” “他选的退路一开始就是我。” 江浮白蹙眉：“我也有此猜想，但是为何呢？” 宁无恕伸手捻了一缕江浮白的发绕在指尖把玩，他声音中的情绪突然变得平稳，带着人往久远的老故事上去。 “因为他羡慕我，或者说他本想将我也化为己用。他自认根骨上佳，可那是他未出无界渊的时候，他算是魔族翘楚，可天地之大，山外有山，无界渊外还有修士、仙族、地神。” “贪心不足，他骗走了我的母亲，原本只是汲取灵气灵力，后来用了双修之法生下我。”宁无恕指尖轻捻，看向江浮白，勾了勾嘴角，“不是我自夸，我虽然是半神半魔，可根骨远胜于他。” 江浮白心中一沉：“他对你做了什么？” 宁无恕知道江浮白心疼了，松了那缕发，转而勾住他的袍袖下的手指：“和炉鼎差不多吧，半神半魔的混血其实更接近于人，我出身时本是人，因着那身根骨和宁桀，我以人身入魔入道。宁桀曾有过一段魔气暴涨不受控制的时候，可天女神力只能助他净化，而我却能像炉鼎一般炼化魔气转为自身之力。” “所以，他每逢走火入魔，魔气暴涨时便将过剩魔气灌入我的体内，待我炼化后再抽出为他所用。我这半身魔气魔力本也是他的一部分，算是因祸得福。” 灌入、炼化、抽取。 就像是一个炼丹的药炉。 虽说练气的修士也需经历练气筑基，引天地之灵洗刷经脉也是疼痛辛苦的，因为成百上千次的洗精伐髓才换来一次境界提升。但是宁无恕要从人身，到如今的半神半魔，到这般修为境界，不知要经历多少次痛楚。 江浮白收紧了手指，剔透的眸子中泛起柔软的情思。 宁无恕将他的手牵到唇边啄了一下手背，轻声道：“我不是想惹你心疼，但既然你我相知相许，这些紧要的事情我总要同你交代清楚。而且，在我入道之后，宁桀便无法再利用我，那样的日子只有十几年，并不长。” 江浮白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所以，你怀疑这生死印乃是宁桀保自己不会走火入魔的限制，他想再将你当做炉鼎，保他成神？” 宁无恕还没弄清其中关窍，但他觉得应当八九不离十。 这一生一死两印如今看来依旧只有保他不受伤的本事，至于生死朝夕印如何联通两人，宁桀又如何确保宁无恕不会玉石俱焚，如今还不得而知。 往事总是开了头就不好停下，宁无恕追忆了一些，江浮白也想起了自己的生死劫。 师父曾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没有认真地同宁无恕说过此事，之前也不过是一言带过。这段时日他有所感悟，正好如今宁无恕先说了，他便也想同宁无恕细说自己的。 谁知他才开了个头，宁无恕便笑着止住了他的话。 他说：“其实我早已猜到大半。在观中取回内丹结界的时候，师父瞧了你又瞧了我，虽没明说却叹了两次气。我猜，你下山的历练不是寻常历练，修士历劫悟道提升境界也算常事，成则境界大涨，败则从头来过乃至丧命，是常事也是大事。一路行来到如今，想必这历练同如今的局面甚至同我都挂上了钩，你不便细说是顾念‘天机不可泄露’，也是自己尚未参透。” 江浮白听着他条分缕析将事情猜了八成，这般感悟天道天机的人不仅根骨奇佳，心思也这般细腻，果然剔透。 宁无恕冲他眨眨眼，又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在想，我真的很聪明，是不是？” 江浮白老实地点点头，引得宁无恕快活地笑出了声，拉着江浮白入怀肆意地揉搓亲吻，江浮白纵着他宠着他，只在他动作太大时才护着他的伤处。 养伤的这段日子，宁无恕还真听从九居安的医嘱没有乱跑，只在房中静养。江浮白也不怎么出房门，用双玄众妙术翻阅着道玄观中的书籍古卷。 此术是将神识凝聚提升，便于神游四海，读书在此术中不过是极小的一个用处。但借由此术，一目百行，一日百卷也不是难事。江浮白本就是道玄观人，书阁中的书大体遍阅，只是这几年难免又有增添，还有从前读得不够细的书，他通通都翻查了一遍。 双玄众妙术施展时，江浮白虽同寻常打坐入定时无甚两样，但他身周的白光越更甚，仔细瞧去那些白光大多都是细密的书文拼凑而成的。 宁无恕则大多是躺在床上，时而看着江浮白的侧脸发呆，时而自己也从书架上看些闲书打发时间。 道玄观书阁中的书会按内容分列，地域、术法、器物、杂谈，看了两日书，江浮白细细地看完了前三列，到杂谈列时，发现里面夹杂这一些不知名的器具记载。其中有一篇中记载的法器能洞破心魔，先知将来，但因这器物于修行无助反倒有碍心境，故为炼器师所弃。 关于它最后的记载：“归藏神山，不复现世。” 上面的配的图有些模糊不清，但右下角有一处花纹瞧着很是眼熟，江浮白觉得这器物的记载很像是在无界渊见的过的那面往来镜。 当时宁无恕在看过那镜子后神情大变，又极果断地离开生离洞，出了无界渊。他做事随心所欲，向来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即便是生死朝夕印也不曾让他在面对宁桀时收敛三分。 若是那往来镜真的能洞破心魔，先知将来，一切倒是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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