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以恒见他反应甚烈,也学他指着自己,偏头问道,“我?”少年的脸在暗处,金以恒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哦,对,是我。” 这是金诚派的米小珞,昨夜两人在月下院子里有过一面之缘。 “小心!”米小珞见地上的人垂死挣扎般一手已伸入衣襟,像是再发暗器,连忙大声提醒金以恒。 金以恒仍看着米小珞,视线未有半分移向地上,他对着脚下的人隔空屈指一弹,那人像被生生拧断了脖颈般再没了声息。 “这……”米小珞从未见过当众杀人,也未见过杀人无形,一时呆立。 “杀人啦!” “啊啊啊啊,死人啦!” 原本热络拉客的酒楼女子们好奇而来看热闹,不料被这血腥一幕吓得连连尖叫,中原之地,只有四大派的人才能修炼灵力,唯奉玄尊之命杀伐,如今有人当街行凶,犯了重罪,一定要将他扭送官衙,领取巨额赏钱。 金以恒一时大意,或者是根本无所顾忌,想到要被普通人当街扭打,他懒得搭理,直接离开,刚迈出了一步,米小珞就身后喊道,“等一等!” “怎么了?”金以恒听后转头问道,再次隔空打了个响指,那些围观的女子和路人中了定身术,各个不能动作也不能发出声音。 “这个人……”米小珞指指地上尸体,心中想说甚多,情急之下不知如何表述,只得含糊地说道,“他追我,是想追你!” “嗯?”金以恒又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他怎么知道你与我有关?你我根本不认识呀。” 嘈杂声音由远而近,被方才一通叫喊声吸引来的人不断向这里聚集,金以恒心里将米小珞的身份盘算了若干可能,偏偏腹中饥饿影响思绪,定身术的时间将过,目睹了他行凶的众人一定会大声叫嚷,此处将会鸡飞狗跳,金以恒揉了揉腹部,“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他搂过米小珞,飞身掠地出了巷道,随即腾空而走,米小珞只觉小镇屋舍越来越小,通通在脚下流过,耳边风声呼啸,他连忙闭上眼睛,咬住舌尖忍住尖叫。“不怕,有我,不会掉下去的。”这声音悦耳动听,米小珞睁眼所见即是金以恒明媚昳丽的脸,眼下花钿和耳畔链子十分精美,他痴痴得看着,恐惧被抚平了大 金以恒见他神情一时紧绷一时发呆,不由得笑出了声,米小珞知道他在取笑自己,重重哼了口气,转头故意不再看他。 对他这副赌气的模样,也不计较,金以恒低头看了看脚下所处,屋舍楼台不绝,巷道宽阔,行人如织,是座繁华都市。他抓紧了米小珞的袖子,一起落地。 “这是哪里?”米小珞有点头晕,原地转了两圈,才看清百步外的城墙,城门中央硕大的两个字——长安。
朝霞灿灿,野利蒙尘在倚云府的最高处俯瞰妙京,石莫潇和徐丛单膝跪在他身后,不敢抬头。 “所以,你们去逍遥京没有打探出任何蛛丝马迹?”野利蒙尘背手而立,长风吹动他胸前的玄金绶带。 “属下无能。”两人失败而归,自行请罪。 逍遥京近年屡有传言,纯钧剑丢失,漠狄旖兰在逍遥京的暗探早已报之野利蒙尘。野利蒙尘弗信这拙劣的借口,纯钧剑尊贵无双,是玄尊至宝,怎会轻易丢失,即使丢失也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这定是昭王赵孞布的诡计。中原玄尊不惜以纯钧剑为借口,许是筹划极不寻常之事,野利蒙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派出漠狄旖兰第一大派逐鹰派两大高手前去打探虚实,在华盖宫中搜一搜此剑下落,如果能顺便夺了也未尝不可。
纯钧剑是开创中原玄尊权力大业者——金爰君赵怀殷的佩剑,世人流传拥有此剑可获得至高修为,问鼎天下。他攻灭原先百家门派,尽夺中原疆域,也是此剑缘故。 纯钧剑自金爰君起,就为历代玄尊的佩剑,故而又名尊贵无双剑,以彰显它非凡之力。 当年金爰君统一中原后,曾率麾下兵力越过锁兰山攻打漠狄旖兰,漠狄之主野利荣坚亲帅大军,联合漠狄所有门派实力与中原决战,此役血流漂杵,山川染红,中原大军折损大半,金爰君靠亲卫舍命突围,才从死地逃出,率领残部撤回中原。撤军时又逢天将大雨,山中难行,前路折尽,后有追兵,生死绝境时,由近辖雷霆卫首领尔朱菱以血为引,催动纯钧剑,亲自背负金爰君,御剑飞回中原才得以生还。从此,中原玄尊再无力攻灭漠狄旖兰,反而是漠狄旖兰的诸多小门派时常越过锁兰山骚扰边境居民,他们只抢掠也不伤人,挑衅邀战,非得让驻守中原北疆的扶风漱玉一门派出人马前来镇压才回。中原玄尊与漠狄旖兰对峙已久,多年来双方媾合倾轧权谋对弈无数,当今布局谋篇过招于无形的正是野利蒙尘与赵孞两人。而近年,漠狄旖兰隐隐有压制中原之势。
“此番是本王大意了,你们出现在逍遥京,赵孞顺水推舟,宣称你们就是刺客,嫁祸逐鹰派就是嫁祸我漠狄旖兰。”野利蒙尘转身,掀了裳摆在高台上潇洒入座,阳光照在他身,度上了一层光晖。 “赵孞派出燕齐明霞金以恒追击逐鹰派,他修为高强,被他发现了踪迹,错不在你们。”金以恒绝非无事来倚云府闲逛贪玩,他发现了石莫潇与徐丛进了倚云府,逐鹰派是漠狄旖兰第一大派,听命野利氏,他一定知道,但是他昨夜收手而回,回去如何复命赵孞?难道会直言跟丢了两人?中原门派之主与玄尊和昭王之间……这可太耐人寻味了。 金以恒,野利蒙尘默念了一遍燕齐明霞之主的名字,这个似敌非友,真心不显,投怀送抱的大美人。 野利蒙尘示意石莫潇和徐丛起身,“不久之后中原定会流传我漠狄旖兰盗取了纯钧剑,引得那些不怕死的宵小门派蝼蚁前来寻事,与其等赵孞后招,不如本王先下手为强。”野利蒙尘成竹在胸,已有了决断。 “愿为殿下效命!”
金以恒带着米小珞翩然进了长安城,城中楼宇鳞次栉比,条条街道熙攘喧嚣,比起金石镇繁华无数倍,米小珞目不暇接,连连惊叹。 “哈哈,长安城不算最繁华的,离此地百里,凤教主的扶风城比这里大多了。不过呢,天下最繁华的还是燕齐拂夜通晓城。”金以恒拍拍米小珞的肩膀,四下寻觅着酒楼,错过了昨夜的晚膳和今天的早点,午饭一定要好好慰劳自己。 “听说过,天下首富燕齐明霞金盟主。”米小珞瞥了金以恒一眼,身边的男子高挑修长,衣着鲜亮,耳饰精美,整个人看着也很富,富得把金珠子都贴在眼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以恒大笑,很是受用,心情畅佳,搂着米小珞的脖子进了城中生意最好的酒楼。 一进门,金以恒就直接抛出一个金锭给小二,“楼上最好的雅间。” 小二眼力极好,立马扔下四周客人,只招呼金以恒,点头哈腰地把他俩人引至顶楼最大的雅间,内里装修雅致,临窗而设,一推窗就可见长安城街景。 金以恒袖口一翻,再次抛出三个金锭给小二,“不要留人伺候,招牌菜上十道,不得耽搁。” “是是是!贵客稍等,马上就好,包您满意。”小二开心地接过能抵三年工钱的金锭,麻溜地去吩咐厨房了。 金以恒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米小珞倒了一杯,然后惬意地对窗而坐,“这家是长安城中最好吃的,一起尝尝。” 佳肴上桌,色香味俱全,金以恒喝了几口羹汤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免去了盟主饿死街头的窘迫。 “你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米小珞只夹了几根绿菜,看着半边腮帮略略鼓起的金以恒。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什么会被追杀。”金以恒筷子不离手,虽然在夹菜,余光没有漏看米小珞的每一个表情。 “因为你啊。”米小珞戳了戳碗里的菜。 金以恒今日一早从倚云府走得匆忙,经历刚刚一番打斗和赶路,他解开了长发重新束好。眼前的少年穿着普通的平民布衣,眼神纯洁明晰,未沾染世故圆滑,金以恒吃了一口菜,“嗯?说来听听。” “就是这个,”米小珞掏出一块黑色布料,放在了饭桌上。 “我的面纱。”正是昨夜在金诚派的院落中,金以恒保护米小珞不被石莫潇暗器所伤,不慎被另一枚暗器挑落的面纱。 “我看这块布料织线精美,就拿着它去镇上当铺,换钱修屋顶。”米小珞抬头看了看金以恒,说不上是他容貌耀眼还是气势强大,本能得迅速低头看碗。 冰蚕绣锦丝,天下只在逍遥京的十里徘徊楼所出,一年仅织三匹,丝缎上有徘徊二字的暗纹,穿着在身能防刀枪不入,是世间难求的宝物。这一段布料若是被人穿在胸前防身,他人攻击杀伤力大减,所以绣锦丝为修炼人士特别是漠狄旖兰众门派竞相索求。 金以恒昨夜所穿的黑夜衣衫也是冰蚕绣锦丝裁出,不过被他昨晚随意遗落在了倚云府。 “嘶,那你在当铺换了多少钱?”金以恒吹了吹勺子里的煲汤。 “掌柜的说,这就是块抹布,只肯十纹钱。” “噗!咳咳咳咳咳咳!”且不论这是冰蚕绣锦丝,他统领燕齐明霞一派,中原盟主金以恒的面纱就值十纹?!金以恒一口汤呛住,满腹牢骚憋在喉间,脸色发红。 米小珞见他呛得难受,离了椅子,拍他后背,“你别着急呀,我也觉得那掌柜的坑我,然后我就和他理论,又叫来街上路人评评理,这块布料这么漂亮,怎么只值十纹。” 金以恒不能说话,憋着通红的脸,捂着嘴连连点头。 “后来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抢了过来看了一眼,就很凶得问我这是哪里来的,我当然不会理他啊,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逼问我,我胡乱踢了他一脚才脱身逃走,被他一直追着不放,当我快跑不动的时候,就遇到了你。”米小珞还在不断地帮金以恒拍背,“我没想过你会回来找你的面纱,是我的错,不该起了贪心把它据为己有去换钱,现在还给你吧。” 金以恒好容易理顺了气息,摆摆手,“不,不怪你,昨晚是我连累了你。”自己奉昭王之命追击逐鹰派两大高手,从逍遥京一路追到金石镇,昨夜交手过后自己隐藏了踪迹,随他们越过锁兰山,无怪漠狄旖兰派人在金石镇打探,他们很有可能是潜伏镇中打探有无后续追兵。当逐鹰派的人发现米小珞拿的是十里徘徊所织冰蚕绣锦丝,势必要问清由来,所以对他紧追相逼。又或者,这就是野利蒙尘的一个警告,如果珹王他又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把自己私会漠狄外敌的事有意无意地散布中原,让逍遥京中的昭王和玄尊知晓。金以恒想到这,咳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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