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过去了,这人居然一直在盯着他看! 乌普奥特呼吸一滞,低头咬紧了嘴唇。他听见自己的狂乱的心跳,以及没有节奏的呼吸。 果不其然,下一秒,法老伸出手,再次逼迫他抬头:“找感觉是吧?” 这个时候要是再眼神躲闪八成就要丢命了。乌普奥特莫名想到了安提亚的承诺,想象着自己胸前的安卡挂坠,突然安心了不少。 他抑制住嗓音里的颤抖,咬咬牙:“是的。没有感觉就不容易跳好。” 法老沉吟片刻,眯起眼睛:“所以你跳不好我的舞,是因为没有过溺水的感觉咯?” 小狼立刻意识到不妙。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法老已经在招呼侍卫了:“来人!把这个小崽子拖到水牢去,一直关到我叫他出来为止!” 说罢,还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水多加点,要没过头顶!” 乌普奥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 被拖到水牢里的时候,小狼的精神甚至还有些恍惚。 侍卫的动作很粗暴,一路下来,他身上多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但他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觉得麻木,以及……难以置信。 他做错什么了吗? 小狼在心里无声的询问,不知道在问谁。但他知道自己在痛,不是伤口,是因为别的什么。 然后他感到自己被一脚踹进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铁门里,耳边有模糊的“哗啦”一声,冰冷肮脏的液体立刻涌进他的口鼻。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奋力挣扎一阵,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就听见无情的“砰”的巨响。 再然后,周围就是一片黑暗。 水太冷了,伤口被脏水泡着,不是一般的疼。 但最可怕的是,他的脚根本无法触碰到地面。 水牢很小,想要游泳是不可能的。小狼只能一刻不停的踩水,努力的让自己能够接触到水面上的空气。 腿上疼的厉害,刚刚侍卫那一脚一定踹得很狠,可他当时居然没有感受到疼。 他呛了口水,难受的咳嗽一阵,又想起了安提亚的话。 「离开这里」 他已经有些赞同了。安提亚说得没错,在这个地方做地位最低的人不可能活得下去,但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只要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地位就好。 ——这里生活虽然辛苦,但也比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无依好得多。 但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他真的有办法能活下去吗? 来不及想了,又一口水灌进他的喉咙里。小狼呜咽着闷咳,咳得浑身颤抖,几乎要把肺吐出来。他开始更加努力的踩水,手臂拼命地划动。 水太冷了,冷得他即便在剧烈的运动下,依旧在一阵一阵的发抖。低温和伤口在一同蚕食他的体力,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他想起法老的要求,在王宫四年以来,第一次在心里骂了句不知是从哪个侍卫那边听来的脏话。 去你妈的优雅挣扎。 已经在挣扎了,怎么可能优雅。 …… 小狼在脏水里沉沉浮浮,摸索着来到墙壁旁边。他艰难地抬手撑着墙壁,试图休息。奈何墙壁实在是太光滑了,上面还有一层水膜,他几乎无法借力让自己漂起来。 他的腿再也没有力气了,他索性也不再挣扎,任由自己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恍惚间,他居然觉得有些舒服,周身的水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那就沉下去吧。 …… 过了多久了? 会死去吗? 最后的意识里,他突然想到了身上的安卡符文,绝望之余居然又有些委屈。 安提亚为什么还不来…… —— “没死吧?” “这才多一会儿,死不了!没看他还在喘气呢嘛!” “没死就行,省得法老到时候找咱们麻烦。” …… 乌普奥特觉得有些茫然,他们在说什么? 他感到眼前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于是不由自主的伸手去够。他如愿的离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耳边立刻传来松了口气的嬉笑声。 “看,我说了死不了吧!” 小狼慢慢清醒过来。 下一秒,他就被猛地拉起来,踉踉跄跄地在地板上站立。一个侍卫潦草的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还能走路不能?” 小狼一时间没明白这人要干什么,愣愣地看着他。 于是另一个侍卫不耐烦了:“你管他能不能走路呢!法老王点名要他跳舞,他能不能不都得去!把他拉过去不就得了!” 一开始的那个侍卫赞同地点点头,转过头冲小狼呵斥:“赶紧的!” 小狼彻底明白了。 他咬紧了嘴唇,又难受又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能咬着牙坚持,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朝王宫挪去。 —— 那一晚的演出极大程度的取悦了法老。起码在前半段是这样的。 小狼的身体本能还记得溺水时的挣扎,不由自主地将挣扎的动作融进了舞蹈里面。再加上他刚刚从水牢里出来,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模样,更是惟妙惟肖的表演出了“溺水者”的形象。 ——只是这种表演是用一次真实的溺水换来的。 优雅的挣扎。 谁的挣扎是优雅的?挣扎是痛苦到极致时最后的爆发,会是愤怒的,可怕的,猛烈的。 但绝对不可能是优雅的。 乌普奥特早已体力透支,他的头脑昏沉,几乎是凭着本能和毅力在继续舞动。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模糊间,似乎听到了满座掌声。 是结束了吗? 能结束就好了…… 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浑身一软,猝不及防地向一边跌倒。耳边骤然传来了尖叫声与咒骂声。他感到自己被粗鲁的拖起来,却再也没法作出任何回应。 小狼昏过去了。 ---- 下章小狼心态转变( 开始搞事(手动狗头
第39章 39
还是冷。 乌普奥特是被一阵隐忍的啜泣吵醒的。他有些模糊的想,自己是死了吗? 居然还会有人为他流泪。 ……应该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小狼有些自嘲。他放空了意识,安静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但啜泣声居然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真实。小狼不由得困惑起来,他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感到一阵空虚的麻木。 然后他的脸颊上突然一暖。 那点温度实在是太微弱了,转瞬即逝。但乌普奥特还是以一个垂死者的敏锐感受到了它。 还想再要一点…… 于是求生的欲望被唤醒。小狼努力抬身,想要里那点若隐若现的热源更近一点。 下一秒,他整个身体都被温暖包围住了。 啜泣的声音就在耳边,真实到不可能是梦幻。 乌普奥特的意识慢慢回归。他茫然地半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但就像所有的动物幼崽一样,他认得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气味。 于是他哑着嗓子,朦胧道:“安提亚?”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觉得这地方阴冷的过了分。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拥抱他的人没有回答他。 抽泣声弱了些,然后,他听到了低哑的、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 小狼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身上温暖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抑制不住地往安提亚怀里蹭了蹭:“是你在哭吗?” 安提亚没有回答他,啜泣声也消失了。但乌普奥特感到,又有几颗眼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温热的,滑落到嘴角的时候,会有些咸味。 猫神在哭泣。 神……也会哭的吗? 在潜意识里,他知道,哭泣的人是应该被安慰的。 于是他费力的伸出苍白的小手,颤抖着去拍安提亚的肩膀。他哑着嗓子生涩地安慰他:“我还活着呢,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都不痛的……” 说话间,小狼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垂下头,看到安提亚腰间肮脏的黑色水波。 ——他正被安提亚抱着,托举着离开了冰冷的水。 他莫名鼻子一酸:“……你冷不冷。” 安提亚回答的声音几乎是平稳的,只能通过不易察觉的颤抖隐约寻找哭泣的痕迹。 “我是神,神是不会冷的,也不会痛。” 小狼在听到回答的一瞬,不由得咬着牙,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分明看见安提亚在因为寒冷微微颤抖,颤抖得那么隐忍。 他想说,你撒谎,你是骗子。 但他没说,他怕说了就会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于是他用早就修炼出来的情绪调节大法忍住痛哭的欲望,一本正经地点评:“我觉得,你说的对。” ——安提亚的第二点。 猫神似乎并没有多吃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小狼强忍着喉头的哽咽,继续跟他说话:“我想离开,我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到底还是小孩,委屈到了极致,他的声音里终究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对,开始执拗地深呼吸。 ——在这个地方,情绪是不允许的。他早就养成了避免情绪外露的本能。 可安提亚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哭出来会好一点。” 于是小狼突然再也抑制不住。 他把头埋在安提亚的肩膀上,先是隐忍的流泪,接着是小声的啜泣,最终变成了痛哭失声:“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地方了……你能不能带我走……” 猫神垂下了暗金色的眼睛,稳稳抱着怀里受伤的小孩,一言不发。 一直等到乌普奥特的哭声渐渐平静下来,他的声音才在水牢里响起。声线平稳,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你会离开的。”他贴在小狼的耳边,低声道,“但我只能帮你一点。其余的,还是要靠自己。” —— 乌普奥特冷静下来后,安提亚把他被关到水牢的过程跟他解释了一遍。 原因很简单。 首先,他由于跳舞太累晕倒了。 其次,他不光晕倒了,还倒在了一位跟外国国王有血缘关系的将军身上。据那位将军声称,他的衣服因此被酒水弄脏了,胳膊还被小狼身上的首饰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 于是将军愤怒了。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责乌普奥特是在勾引他,而法老则是故意的,以这种卑鄙的阴谋当众侮辱他的人格。总之一通长篇大论后,他最终表示自己有权要求法老用这个“侮辱他人格”的舞童作为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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