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年,这地方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某一天的傍晚,天边的晚霞呈现出美丽的玫瑰色,一个风尘仆仆的客人敲响了村里最大贵族的家门。 这地方常年没人来,守卫一天天站岗站得无聊透顶,半睡不醒。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来人,他瞬间醒神,连忙抓紧机会斗威风:“什么人!” 然后他揉揉眼睛,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然后他就开始为自己刚刚的态度后悔了。 那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上面纹着暗金色的花纹;面上还围着一层质地轻薄的黑纱,看上去就显得价格不菲。 他身边甚至还跟了一个年轻的仆从,看衣着也是很阔绰的样子。 守卫心里咯噔一声。 ——这人看着不简单啊,别到时候自己得罪的是什么别国的贵族老爷,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看样子来人对他刚刚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他漫不经心地挥手让仆从退开,清了清嗓子:“咳咳,请问你们这边,管事儿的是谁?” 守卫又是一愣。 听这人的声音,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么年轻,会是什么别国的大贵族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别把人得罪了。守卫想了想,脸上挤出礼貌的微笑:“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阿尔托老爷通报。” 来人随意地“嗯嗯”两声,侧身靠上了建筑门口花纹复杂的立柱。 有那么一瞬间,微光透过黑纱落在那人的眼睛上,带出了一丝清凉的绿色。 —— 房间的会客室,阿尔托祭祀和来人坐在桌子的两侧。 “您确定您要用一只一百块银锭的价格,来买……我们这边的活鳄鱼?” “嗯哼。” “好吧。”阿尔托祭祀将信将疑,“不过,您要鳄鱼干什么呢?” 乌普奥特随口胡诌:“扒了皮做皮包卖。” 阿尔托:“……” “怎么,”小狼眨了眨眼睛,托腮看他,“不能卖吗?” 阿尔托有些迟疑:“这……” 看对方犹豫,小狼似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直接站起身,转头吩咐守在一旁的仆从:“拉美亚,准备收拾东西走吧,我们不在这边浪费时间了。” 眼看着那位气度非凡的仆从就要点头称是,阿尔托连忙起身拦人:“哎哎哎,二位再容我思考一阵。这位……” 阿尔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人一进来就跟他宣布说要买他这边的鳄鱼,却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也没有摘下面上的黑纱让他看看他的脸。 乌普奥特不等他犹豫,打了个响指:“唔,叫我法拉卡就可以。如果愿意的话,请称我殿下。” 阿尔托连忙回过神来:“好的好的,法拉卡殿下。您跟着埃尼吧,他会带您去休息的房间的。” 目送着这对神秘的主仆离开自己的大殿,阿尔托突然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法拉卡……好像是一个单词吧? 什么意思来着?好像还很生僻,他记得是……复仇? 他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头脑。 不管怎么样,这位法拉卡殿下提出的建议对他绝对是百分百有利的。鳄鱼嘛,虽说身上带有神话色彩,但总体看来只能称得上是公害,想除都没法除。 现在有人愿意高价购买,当然是好事了。 —— “殿下。” 乌普奥特懒洋洋地靠在客房的椅背上,闻言瞥了跟着自己的仆从一眼:“你才是殿下,我不是。说了多少遍那是哄外人玩的,你老这么叫听着还怪膈应的。” 拉美亚噎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好的。” 他想了想,再次抬眼看向乌普奥特:“所以殿……您这次的计划是要混在这地方,然后趁着这边的人出去抓鳄鱼了,再把他们的钱卷走?” 小狼“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低级吗?” 拉美亚心说其实是有的。 他跟着这个祖宗快六年了,基本上什么招式都见过。他一直觉得这人挺奇怪的。要说有原则,这人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什么都干;要说没原则,他下手的时候还挺挑人,曾经一回就因为他准备抢的那个贵族收留流浪儿,硬是把进行了一半的计划搁一边不干了。 而且最迷的是,不管摊上了多大的事,这位自称法拉卡的神秘人总能带着他全身而退,然后…… ……换个地方接着搞事。 拉美亚跟了他这么久,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人现在手里到底集了多少钱。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人生自何方,有什么目的。 乌普奥特翘起二郎腿,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毛孩在想什么。他哼笑一声:“又在琢磨我的真实身份了?” 拉美亚一愣,低下头:“抱歉。” “抱什么歉。”小狼悠悠道,“每次跟你说了你都不信。不是,我说我把你那个叫阿赫的爹坑了,看你没爹没娘流落街头怪可怜的,就捡过来当伴了,这说法很不合理?” 拉美亚诚恳:“殿下,的确不合理。整个埃塞俄比亚和埃及都知道,我父亲是因为偷了法老的东西,被一个舞童告发,才被判处了死刑。” 乌普奥特:“……行吧。” 他突然垂下眼睛,仔细听了一阵。 接着,小狼的嘴角微微勾起: “来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法拉卡殿下,阿尔托老爷邀请您与他共进晚餐。” 乌普奥特没急着开门。他看向拉美亚,嘴角慢慢浮现出了那个拉美亚见过无数次、只要出现就肯定有人倒霉的笑容。 “这次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高级的玩法。” —— 第二天一早,阿蒙—卡美拉村的家家户户都得到了通知: 阿尔托老爷将以十块银锭每只的价格,购买尼罗河里活的鳄鱼。不论大小,只看死活。 咳咳,这就属于中间商赚差价了,毕竟乌普奥特提出的价格是一百块每只。 不过饶是被缩到了十分之一,这也算是一笔巨款。 这么说吧,正常的庄稼人,一年的收成差不多是五块银锭。 现在一只鳄鱼就能卖十块了,尼罗河里鳄鱼还不少,虽然风险还是有的,但谁不愿意来钱来得快? 住在村里的贵族可能还能勉强耐得下性子,那些仆从、守卫就完全等不及了。 没几天,阿尔托祭祀的宫殿里就多了十几条鳄鱼。 按拉美亚猜测,他家殿下是不会真的付钱的。 毕竟这样的先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法拉卡先去某个地方定了一大批东西,说晚点给钱,然后连夜就把东西卷走拖出去卖了。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扔几个碎银渣,以示嘲讽。 这回……应该也差不多吧? 虽然他不明白鳄鱼在什么地方能卖得出去。 拉美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个恐怖的想法一闪而过: ——法拉卡殿下不会真的是要扒了鳄鱼皮做皮包卖吧? …… 于是乎,当看他家殿下真的老老实实地付了一千多块银锭时,拉美亚都惊了。 但紧接着,乌普奥特提出的下一个要求让他更迷惑了。 “这么多鳄鱼没地方放,麻烦祭司大人帮我单独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吧,我就带着鳄鱼住那边去了。” 这又是要干什么? 钱也付了,大可以带着鳄鱼光明正大的离开。要一间单独的屋子干什么。 不过不同于拉美亚想法,阿尔托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 毕竟祭司大人也不愿意一群鳄鱼在自己家里放养,哪怕养鳄鱼的人是大金主。 他立刻派人在村子的边缘处收拾出了一间小屋,留给乌普奥特和拉美亚住。 —— 一个月后,尼罗河里容易抓的小鳄鱼已经被抓完了,有人敲门送鳄鱼的频率也渐渐低了下来。 拉美亚每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院子里鳄鱼横行,觉得非常之头大。 某一天,一只鳄鱼在他床上下了一窝蛋,拉美亚终于忍不住了: “所以殿下,您这回……真的是要买鳄鱼?” 小狼打个响指,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高档红酒:“别叫殿下。你今天给鳄鱼喂吃的了吗?” 拉美亚:“……” 乌普奥特顿了顿:“还有,前两天出生了一窝小的。你注意着照顾好了,这都是钱。” 拉美亚:“……” 您哪只眼睛看得出这玩意儿像钱了? 不过一看法拉卡的表情,他就明白,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 当天下午,小狼去了一趟大祭司的家里,表示他知道鳄鱼少了更难抓,愿意把价格提到一只一百五。 于是乎后面一个月,拉美亚又开始在家里天天清点新来的鳄鱼。 …… 一年以后,这一片尼罗河里的鳄鱼已经彻底绝迹了。就算乌普奥特把价格提到了非常诱人的五百一只,也再也没人能送来哪怕一条鳄鱼。 ——毕竟找都找不着了,给的钱再多有什么用? 这一年内,拉美亚觉得自己……非常之炸裂。 平常他的法拉卡殿下带他搞钱都是怎么快怎么来。像这种一耗耗一年的可谓是史无前例。 要不是法拉卡每天都显得十分游刃有余,拉美亚都要觉得这位殿下脑子八成是出毛病了。 然后就在他觉得自己受不了了的时候,乌普奥特突然跟他商量起了下一步计划。 —— 第二天。 阿尔托看着独自前来的拉美亚,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主人怎么没跟你一起?” 拉美亚吞了口唾沫,抑制住紧张,照乌普奥特教他说的:“我家殿下临时有事,昨天回国了。临走前,他让我……给您带了个消息。” 阿尔托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喝了口汤:“说。” 拉美亚深吸一口气:“就是,他说他现在要1500一条,收购这里的活鳄鱼。” 多少?! 阿尔托汤碗差点都掉地上:“不是,你是说……” 拉美亚咬咬牙,一字一顿:“一,千,五。” 阿尔托立刻露出惋惜的神色:“这不是我们不愿意卖啊。我们这边已经没有鳄鱼了,法拉卡殿下就是出再高的价格也没有用。” 拉美亚完全没听阿尔托说话,因为他家殿下早就把这人会是个什么反应提前告诉他了。 ——当时法拉卡殿下怎么说来着,停顿五秒。 拉美亚在心里数够了五个数,照乌普奥特教的,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大人,我这次来,还有个私事想跟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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