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目光阴沉,宛如实质,像是刀片要把他拔毛剥皮后煎烹炸煮。这张脸清秀却陌生,不像是他的仇人,应当只是个凡人小孩。确认身份后,启天颢简直大怒,大胆刁民,竟然想吃天帝,罪无可赦! 他心底怒骂,鸡脚猛地一踢抱着他的小孩胳膊,扑腾着翅膀落地,小短腿飞快倒腾火速逃走。 在离开那两小孩视线后,他迅速恢复人形,踉踉跄跄往前跑,该死的,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先躲起来,让他的稻草士兵把这两个臭小孩打跑! 便在此时,身后忽地响起一道问询声:“敢问,阁下可是这木屋的主人。” 启天颢脚步一顿,愕然回头,这才瞧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站着三个陌生男子,前头说话那位年长些,后两位年轻,此刻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第66章 幸团圆正文完 “额…”启天颢有些错愕, 发汗的手心略微无措地在衣袍上抹了两下,“是…是…” “哥哥!”方才的活泼少年跑出来,一头冲进那个穿月牙白长衫的青年怀中, “哥哥,我刚才看到一只浑身长满红毛的鸡!但是我没抓住, 让他跑走了,哥哥你看到它跑到哪里去了吗?” 少年说着左右四顾, 一眼就看见前方站着的穿着一身红衣的启天颢, 微微呆滞,随后往青年背后一缩, 故作害怕道:“哥, 这这, 这不会是鸡精吧!” 鸡精两个字让启天颢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当即柳眉倒竖想要骂人,不过对上方才那个问他话的男人视线后,启天颢面色不知为何变得颇为怪异, 忍了又忍, 很是不忿地憋住了。 启天颢这会已经回过味来了,哪还有不知道这院里站着的一堆人真身是谁的道理。 他瞪着那个说他是鸡精的臭小子,怒火中烧,现在有人撑腰了是吧!都敢跟他蹬鼻子上脸了! 被瞪着的活泼少年,也就是凤栖,他心底对于启天颢还是有些畏惧的,当即怂唧唧地往兄长身后躲去, 只敢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翎均侧身摸了摸幺儿的头以示安抚, 他此刻容貌做了伪装,是一副平常模样, 但举手投足的气质仍能看出不是庸庸之辈。 槲栎伪装成他曾经用过的“木兄”身份,面无表情站在翎均身侧,虽一语未发,但视线始终跟随着翎均。 他们身前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衣,面色和煦温柔,却是将启天颢看得不寒而栗,恨不得脚底抹油逃走。 但此刻被众人齐齐盯着,他像极了瓮中之鳖,只能听凭差使,听那男人胡乱掰扯道:“我们上山半路途径此处,倍感口渴疲乏,两个小子不懂事闯了进来,想讨一口水喝,还请阁下勿怪。” 放在平时,启天颢肯定顺口要骂,你们孩子是怎么教养的,惯得他们这么不知礼数。可现在说这句,那不是打他自己的脸。 启天颢脸拉得老长,也不答他的话,直往木屋里走,走到屋门口后,侧身看向还站在院中的人,不爽道:“不是要喝水吗?还要我端你们手里?进来自己倒!” 翎均他们随着男人走进木屋,启天颢跷着腿坐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并不想好生待客的主人架势,男人也不恼,只静静看着他。 倒是槲栎的目光,缓缓落于那个放于木桌上的白瓷瓷壶。他想起翎均今日自探查到启天颢踪迹后就未曾歇息,马不停蹄地赶下来,便率先上前倒了一杯温水,走回来递给翎均。 翎均笑着接过,缓缓饮了。 身前玄衣男人见到这一幕,眉梢微挑,紧跟着上前,拿起一个被倒扣放置的瓷杯。在倒水前,他看了眼偏着头故意躲避他视线的启天颢,温声询问:“阁下不为你的客人倒一杯水吗?” 启天颢这会只想当自己不存在,他轻哼一声,没说话也没动,旋即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原本握在男人手中的小巧瓷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启天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得险些头发倒竖:“你,你做什么!这可是我收藏的珍贵白瓷,是孤品!” 在启天颢愤然怒骂的时候,男人手里竟又握起一只白瓷杯在掌中把玩。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和煦,看起来人畜无害:“是吗,抱歉阁下,我身患隐疾,右手常常拿不稳东西,还请阁下见谅。” 他说着,手中的瓷杯似是又摇摇欲坠起来,将启天颢一颗心都晃得忽上忽下,当即跺脚道:“哎呀我给你倒!你别晃了!” 他一把抢过杯子,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气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倒满一杯,便猛地推到男人嘴边:“给你喝,喝死…”他一时嘴快,又开始口不择言,在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之前硬生生吞了回去,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男人。 对方没有气恼,像是对他万分包容一般,伸手接过杯子,也顺便握住了启天颢的手。 启天颢浑身一震,便是身前人容貌做了遮掩,他身上其他地方却未曾改变,他的手,触碰过皮肤时的触感让启天颢浑身仿佛被雷电击穿一般酥麻。这种感觉…还是如当初一样,让启天颢无比留恋。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 启天颢的眼神落在前方身穿月牙白袍的青年身上。 均儿…这个他最疼爱的孩子,现在已经厌弃了他,还想把他关起来,让他一天生一个孩子! 呜呜,想到这,启天颢就觉得委屈又心痛,有些不敢同男人对视,那是个极其爱孩子的人,肯定也恨死他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见身前人拉着他不撒手,启天颢猛地甩开,随后又欲盖弥彰支支吾吾道:“我…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说着,他便想就此开溜。 而那人,启天颢自降世起就命中注定的爱人,朱雀雌魂启天硕,终于在此刻现出真身。 那张温润的脸拥有着和启天颢别无二致的长相,细长指节抓住了启天颢的袍角,成功阻隔住对方想要逃跑的步伐。 看到那张面容,启天颢原本尚算稳定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崩溃,方才急切想要移动的双脚如今仿佛被什么定住了,无法再挪动一下。 他看着启天硕,听见那人略有些无奈地开口:“这么多年不见,只想着躲我吗?” 只一句,就要启天颢的情绪近乎决堤。 他们确实太久太久没见了… 启天颢是在天道灭亡后恢复了记忆的。 他想起了曾经拥有的那个事事以他为先的爱人,他们一起登上天帝之位,一起生下了均儿。 本以为便会这般平静地将孩子抚养长大,可天道不仁,竟在他怀了儿子仲琼,灵力骤降之际对他们下咒,乃至神魂分离,记忆混沌,连神智也时常不清醒。 自那以后,启天颢变成了无人可依的孤鸟,于高座上独享万千寂寞。 他独自抚养孩子,因为心底残存着对天道的恨意,一味地逼孩子变强。他错了这么久,到了如今终于想起了曾经的爱人,却还是不知悔改,一直在想着远离对方,甚至都没有去问问,他这些年去哪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受难… 启天颢没忍住泪,他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把孩子养成这样,你一定恨死我了,我没脸见你了。” 启天硕拭去他脸上的泪,微微摇头:“是我的错,朱雀本就是雄魂生子,雌魂养子,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是他的缺席,让他的爱人忍受天道欺凌,让他的长子独自承担重担,让他的二子敏感缺爱,让他的小子因无雌魂抚育只得半副神格。 “是我,没照顾好你们。”他将呜咽哭泣的启天颢揽进怀里。 启天颢死死搂住他的腰,刚刚想逃跑的人这会却变成最不愿意撒手的那个,他埋进启天硕胸口,带着些许哭腔道:“回来了就不许走了。” 身后的凤栖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感动,他仰头看看身旁同魔尊双手交握的大哥,又回身看看靠在门上故作冷静的老二,咧开嘴笑了笑。 一家人在一起,真好! 以后,他就是拥有爹爹、娘亲、大哥、二哥,还有…嫂子的幸福小凤凰啦! (应该是嫂子叭!心虚凤栖对手指。) 几月后 此时已近年关,凡间的街道上张灯结彩,各处都挂满了喜庆的大红挂饰。 翎均和槲栎走在街上,时不时被路边的卖货郎拦住,许是看他们衣着华丽,又器宇不凡,当是哪家富贵人家出手阔绰的公子,自不肯放过这块肥肉。 槲栎提着的竹篮已经快被东西塞满了,他们此行是被启天硕安排出来采买,却又不知道该买什么,槲栎秉持着小雀喜欢什么什么就好的原则,买的都是翎均喜欢的东西。 采买完毕,翎均和槲栎又慢悠悠踏上返回木屋的路,二人没有用术法移形换影,就这么安静地走着,哪怕谁都没说话,知道对方在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要么说父子就是父子,翎均对未来的规划,便是同槲栎找一处清静自在之地归隐山林,想不到他两个爹倒是先他一步得这自在日子了。 将天界的事全部交给翎均以后,启天硕就带着启天颢一起住在了当初启天颢用来躲避他们的木屋里。许是在人间住久了,他们也染上了些许烟火气,想同人族一起过这年节。 过年必是要热热闹闹的,启天硕传信将几个儿子都叫了来,槲栎自没有不跟着翎均来的道理。除此之外,凤栖还将姬子涟也拉了过来,跟仲琼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分外热闹。 离木屋还有些距离时,翎均就看到三个小子在门口吵吵闹闹,围绕着挂灯笼这件事争执不下。 “我觉得挂在屋里门头下好看,挂在院门上我们又看不着。”这是凤栖说的。 “灯笼素来是挂在最外头,证明此屋有主。”这是仲琼。 二人意见不一,便看向最后一票姬子涟,姬子涟嘴里叼着草,看了眼凤栖,又看了眼仲琼,刷的一下拔出剑,道:“这样吧,我把灯笼劈了,谁都别挂了。” 凤栖:“.…..” 仲琼:“.…..” 当初看到那只有一对的灯笼便知他们会吵起来的翎均:“.…..” 翎均无奈扶额,对槲栎歪了歪脑袋,示意他,你看,我就说吧。 于是他提着新买的一对灯笼上前去:“在聊什么呢,这一对就挂在门外吧。”翎均提了提手里的新灯笼,“这对挂在里头,成双成对,意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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