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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献上我最纯洁的信仰，去祈祷您的降临。” 在一瞬间的恍惚中，陆鲸回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被抓住了无形的灵魂，眼前毫无记忆的信徒正在僭越神明的威信，可神明却不想处罚他。 祂甚至想垂下万千丝线，将信徒裹为自己私有的物品。 这是无比危险的情绪，然而信徒却张开双臂，露出自己最柔软的内在，对他微笑说道：“即使献上我的生命。” 过去与现在重合，时间停滞在了一个重合的点上，疯狂的信徒与沉静的收容者在此刻重迭，他们的脸上是同样的笑容。 不是蛛丝裹住了蝴蝶，而是蝴蝶煽动翅膀，掀起巨大的风暴裹挟蜘蛛。 于是那万千丝线骤然被风吹散，露出上空伸出手的神明，在暴风过后的清爽世界中，与信徒骤然对视。 他们互相清晰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相信一下我吧，陆鲸回。”江时低声说道。 他在自己的家中，所有的摆设都是他刚刚收拾整理好的，和他离开时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此刻很多物品都变得陈旧了起来，尽管刚刚擦过，现在也莫名落了灰，那是神明降临带来的影响，尽管几乎无人察觉，但在刚刚那一瞬，神明确实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诸多影响退散，江时从沙发上站起身，耳边陆鲸回的小小呼吸声已经消失，让他有种莫名的不习惯感。 伏在身上的狗子不知何时再次睡去，江时缓缓走过客厅，去向了自己进入游戏最初所在的那个房间。 他不喜欢开那个房间的灯，但实际上他经常在那里用计算机办公，他的母亲时常说这样对眼睛不好，他便听话地开了灯，但在父母失踪后，他就再也没开过灯。 江时其实忘了，自己为什么会不开灯。 就连现在再次进入房间，他也升不起开灯的想法，而是熟练地摸黑走到计算机桌旁，打开了计算机。 计算机的光亮起，在黑暗的房间中打下一道并不稳定的光。 大量的数据在计算机上流窜，江时静静地看着计算机上数字的变幻，在0与1的切换后，终于化为了一句稳定的话语。 “江总，您回来了吗？” 江时平静地看着计算机上的文字，他的脑中毫无相关的记忆，却莫名觉得自己到了必须来此的时刻。 他有些缓慢地抬起手，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与此同时，大量的武装集结在江时的别墅外，正在准备着突入。 屋内，因为江时手指的停顿，计算机上出现了新的一行字：“江总，您要抛下公司不管吗？” 江时垂下眼眸，掩去了眼中的种种情绪，许久，他才打出了自己最想打的一行字。 “建立公司的最初，我想做什么？” 没有等计算机回复，江时继续问道：“现在的公司，又想做什么？” 门口的武装人员打了个手势，他们互相点了点头，随后猛地破开别墅的大门，冲了进去！ 客厅内整整齐齐，只是落上了一层灰，似乎屋主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们端着枪四处搜寻着，都没有看到江时的身影。 忽然，他们注意到有个房间开了一条小缝，小缝中透出一点点的亮光，几人对视一眼，向着那房间逼近。 很快，他们便集中到了房间旁，猛地踹开了房门—— 屋内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也没有等，只有孤零零开着的计算机正在发着荧荧的光。 而在计算机上，则停留则一行字。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公司的目标永远与您一致。” “那就是——” “觐见神明。”
第84章 公司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配合客舱乘务员的安全检查，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语音响起的时候，江时猛地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坐在一架飞机中，安全带都系好了，正在等待飞机起飞。 但同时他又无比清楚此行的危险，因为他身上还有“马路杀手”debuff，等等，他都上天了，还算“马路”杀手吗？ 担忧的思绪骤然打断，江时呼吸微顿，随后感到背后传来的猛烈推力，他意识到，飞机上天了。 “啊——！” 飞机内响起了女人的尖叫，飞机上升的速度明显不同于现实，过快的速度让不少人感受到了痛苦，江时甚至注意到有人的耳朵里渗出了鲜血。 他握紧了身边的飞机座椅，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过快的速度而产生的什么不良反应，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平稳的跳动声。 不过或许是怕他吓到，右手诡异还拍了拍他，不过随后右手的一抖让江时意识到，害怕的是诡异。 他忍不住小声问道：“陆鲸回，你害怕吗？” “我没有。”躯干认真回答道，“我不怕这个的。” 下一秒，手臂在江时的怀中瑟瑟发抖，尽管不能发声，但江时莫名好像听到了“嘤嘤”的哭声。 于是江时略带笑意地问道：“嗯？不怕？” 躯干：…… “手臂害怕是手臂的事，和我陆鲸回有什么关系。”躯干嘴硬道，“而且发抖什么的，应该是本能反应吧，反正我是不怕的。” 江时有点想笑。 不过为了防止陆鲸回恼羞成怒，他还是压住了自己的笑意，将目光散在飞机内的四处。 在来之前，他刚刚与「公司」达成了交流，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似乎是「公司」的老总，有这么个身份在，江时想也没想就和「公司」进行了交易。 “我不相信你们。” 漆黑的房间中，江时看着屏幕上「公司」给出的回复，却并没有十分满意：“你们需要证明你们的忠诚。” 计算机的另一端显示出一串代表思考的省略号。 随后文字显现：“您想要什么呢？” 江时静静地看着计算机，手指的动作很快：“我以为你们知道。”他没有卖关子，简洁地说道，“我想要完整的陆鲸回。” 短暂的等待后，「公司」给出了一个很有趣的答案—— “看来，无论多少次，您的目标都不会改变。” “那么您也不用担心了，在这一点上，「公司」永远是您的后盾。” 等于将陆鲸回与神明划上了等号。 江时目前得到的信息还不够全面，但至少这一点是已经确认了的信息，不算令人惊讶。 “那么，为了表达「公司」的诚意，还请接收一下来自「公司」的礼物吧，江总。” 话音落下，房间门被猛地撞开，江时迅速摆出防御的姿势，然而冲进来的人们却像是没有看见江时一般，而江时则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 机械僵硬的声音在江时的耳边响起：“其实，进入游戏从来不需要什么媒介，那些所谓的媒介不过是「公司」用来制约诡异的东西罢了。” “而从逃难的角度来看，没有媒介会方便许多，这是「公司」赠送给您的特权，江总。” 声音隐于黑暗，这一次的进入游戏与往常不同，江时没有经过初始空间，直接就被扔进了副本，甚至这个副本还有些特殊。 是单人副本。 江时看了眼四周，他发现飞机上所有的人都是NPC，没有一个玩家——这也是他的特权之一，可以区分NPC和玩家，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在这场副本中，有且仅有江时一个玩家，而这场单人副本的奖励也很简单，就是陆鲸回散落的肢体之一，腿部。 最初游戏就给出过提示—— 【少年的腿如同疾风一般，永远奔跑在逃亡路上。】 不难猜想，陆鲸回的腿应该是在某个交通工具上，而这又与江时的马路杀手debuff相悖，江时以为自己会在很后期才能碰上腿。 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在头之前先见到腿。 陆鲸回的手是意外掉落，随后被游戏放进收容副本，剩下的三个部分被不同的存在瓜分，躯干落在了「长寿村」，那里是探索副本，「公司」的影响有限，这里却是完全掌握在「公司」手中的单人副本。 不难想象，曾经参与瓜分陆鲸回的三个存在，「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江时压下了自己的猜测，重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所在的位置是普通的经济舱，江时并不是完全没有坐过，倒也不算陌生，这里是飞机上人最多的地方，他能看见满座的人脸上露出的恐惧。 过快的速度让他们的面容扭曲，尖叫声、哭声混杂在飞机内，听起来很是吵闹杂乱。 他们只是NPC而已，江时也就没有过多操心，而是平淡地扫视了一眼，就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目标是找到陆鲸回的腿，其他乘客与他无关。 “陆鲸回。”目测并不能找到腿，江时立刻寻求起其他部位的帮助，反正残缺总是趋向完整，陆鲸回比他更想要找回腿，“你能感知到你的腿吗？” 回答他的是躯干有些低落的声音：“有一点淡淡的联系，但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什么感觉？”江时细致地追问道，“为什么会说不上来？” 陆鲸回思考了一下，举了个例子：“比如右手在感知到我的时候，能够感知到明确的方位，我也是一样，但这一次不同，我感觉我的感知像是被分散了一样。” “就好像，就好像……” 陆鲸回绞尽脑汁，拼命地寻找着合适的词，终于，一个词冒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下意识吐露出来：“就好像分散开来了一样！” 说完，陆鲸回的语气一僵：“不，不会吧？” 江时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却还是安慰道：“你那么厉害，不会那么惨的。” 陆鲸回的语气有些虚：“不好说，我也不知道其他部位有什么能力，万一我的腿很废呢？” “我记得你跑得很快？”那还是第一个副本的事了，当时江时用了一小段时间陆鲸回的数据，他记得陆鲸回的敏数值很高。 对此，陆鲸回还是有点自豪的：“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的腿应该不会太弱。”江时看了眼怀里的右手，“你的力那么弱，右手都能一杀一片，没道理你跑得最快的腿废。” 陆鲸回沉默了一会儿：“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江时轻笑一声：“我也没安慰你啊，只是陈述事实。” 说着，他低下头，刚好和怀中的右手对上视线，遍布右手的眼睛看着江时，好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地看着。 江时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他觉得头有点晕，可惜现在没有孙医生的原味绷带可以绑上了。 无法遮挡右手的视线，那还是尽量少看为好，尽管江时很想多看看自家可爱的小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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