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的小鱼崽可是在它这出生的,神树自然会很喜欢它。” 明州将孩子放好时,云卿已经脱去外袍,纵身一跃落入水中,他的尾巴竟是红色的,鲛人族中,明州还未曾见过谁的尾巴是这样漂亮,如同宝石般夺目而稀少的红橘色,在粼粼的水光中,更加引人注目。 明州跳入水中后,因为年岁小修行差,尾巴也比云卿的小了许多,他并不吝啬夸奖,对着云卿实话实说道:“长老,你的尾巴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尾巴。” 云卿在水中游了两圈,偏过头来同他笑着说:“是吗?可惜你没有机会,你云笈长老的尾巴,才是鲛人族中最漂亮的。” 鲛人族的衣裳材质特殊,入水以后便会薄如蝉翼般。 明州看见了云卿胳膊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疤,他没收住目光,多看了两眼。 云卿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下头,举起手臂,问道:“是不是很丑?” “当然没有!!!”明州连忙否认,甚至还焦急道:“那日我虽疼的难受,却也并未忘记,长老您当时割破了胳膊,将血落入池中,后来我便好了许多。” 明州似乎怕自己表达的不够诚恳,叫云卿心寒,说话很着急,“后来族长告诉我,若非没有您的助力,只怕小鱼崽也不会这般顺利出生,我、我怎么会觉得,我......” 他越说越着急,甚至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带了点哭腔,“说来这其中一条疤痕,说不定还是我留下的,长老我真的......” “好了。”云卿打断他,游到明州身边来,轻声细语道:“我不过只是问问你罢了,怎这般紧张?” “再说那点小伤口,云贤当日开了药便为我治好了,这些伤是多年前留下的,早就消不掉了。” 云卿又说:“你也知我这个地方,寻常鲛人是不能来的,我应当是寂寞太久了,竟都不会说话了,才叫你这般慌张。” 两个情绪敏感不稳的凑到了一起,更是字字斟酌,都担心让对方感到不适。 云卿觉得同明州投缘,这才会主动出了神树这,带着礼物去探望,还提出邀请,让明州跟自己一同回来。 他听云贤说了,这不过三百多岁的小鲛人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还早早有孕,灵脉也受损枯竭,之后想要治好,只怕要很久很久才行。 神树这不同鲛人族其他地方,灵力充沛纯净,云卿邀明州过来,一是为了让他能够沾沾水气,二是为了让他身体康复更快。 明州不是话很多的性子,云卿也是如此,两人在水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州沉入水底,又游出水面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好喜欢在水里,云贤长老却非不让我去海里,说是危险,我如今虽然灵力枯竭,但好歹也是南海长大的鲛人,莫不是那海水中还有会伤我的猛兽吗?”明州嘀嘀咕咕道。 云卿很少过问鲛人族中的事,云啸他们也不会说太多关于外界之事给云卿听,一是怕说错说多什么不好的东西,惹得云卿想起些不好的往事,二是怕打扰他清净,反正云卿也不会离开鲛人族,为了安全,他甚至为数不多的露面也会带上面具。 因此,云卿的消息极其闭塞,他甚至不知道明州生下的小鱼崽,身上流有一半魔族的血脉。 他当初时间仓促,云啸也未同他说,云卿也不会主动问,只知这孩子在外面受了苦,心疼不已,主动请缨帮助这小鲛人。 他不知明州同宗枭的纠缠,因此在明州提出这样的疑惑之言后,云卿便将自己近来听见的为数不多的消息告诉了明州。 他淡淡道:“因为结界外面乱套了。” 云卿用尾巴划着水,毫不在意道:“听闻仙魔已经开战了,云贤他们不让你去海里,许是怕图谋不轨之辈趁乱打鲛人族的主意,这才叫你别去海里,你之后若是想游水了,来我这......” 云卿话没说完,因为他发现明州突然变得反常,身子都在抖,尾巴都团成一团了,脸上明显的害怕,尾巴呈现出的保护姿势,叫云卿也跟着慌了,“明州?” “长老,您方才说什么?外面怎么了?” “仙族跟魔族已经开战了,听闻双方都伤亡惨重,那魔尊宗枭似乎进入化龙的天劫,近来失踪了,生死未卜。” 明州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些,云卿不知缘由。 “他消失了?”明州哑着声问。 云卿再笨,也知道了,明州是因为宗枭这个名字,便解释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原因,不过是那日云啸同云笈他们说起时,我碰巧听了几句,是......说错了什么吗?”
第92章 天劫(修改版) 半月前。 宗枭放下红玉镯后,离开鲛人族后魂不守舍。 他一向冷静自持,很少会如此时般,胸膛剧烈起伏。 南海的景色很美,风平浪静,月色泻下,如同将海面裹了一层银色的霜。 宗枭有些痴痴地站在岸边,脑子里驱散不去的全是明州的身影。 他想要更亲近明州些,想同他破镜重圆,以前用错了方式,宗枭后悔了,如今他想重新来过,想跟明州重新开始。 子嗣后代这样的累赘,宗枭并不喜欢,只觉得是拖累是隐患,但明州很喜欢。宗枭甚至不用思考,便能很自然地说出,自己可以为了明州妥协,甚至还能因为明州的一句话,也尝试着接受孩子,甚至是重视他。 他又想,明州的肚子如今已经很大了,按照常郗的说法,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出生。 但仙族已经开始行动,自己的心魔也变得失控,天劫怕是就在明日,宗枭强压着理智,才不让心魔得逞。 此次天劫,怕是熬不过去。 宗枭也不惧再浪费灵力,左右是渡不过,不如再为明州做点什么。 他再次用心血凝了一条红玉镯,送给他并不喜欢与期待的孩子。 他又想,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长得更像明州一些,一定要很乖很听话,这样至少明州在看见他时,不会更加讨厌自己,会看在小鱼崽的份上,对自己的恨意也少一些。 他没办法想能重新来过,只在后悔以后,想要弥补明州,可事与愿违。 他自知当初对明州做过太多恶事,现在越是想要得到明州的原谅,对方反倒是越讨厌自己。 一见到自己,眼泪便不受控制般不停掉。 他不能这样哭的,这样会身子受不住的。 一向缺少耐心,遇事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但直到遇见明州后,宗枭竟想同他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但明州拒绝跟他交流。 如同走入死胡同的困兽,宗枭除了干着急,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恨意跟厌恶,全写在明州的脸上,宗枭无心他事,每次都会想到明州受伤跟自尽时的绝望模样。 “以后,想来也没机会来了......” 宗枭望着平静的海面,将原本要对着明州说的话,喃喃告诉风声浪声。 他回到魔族时,魔族已经乱了阵脚。 宗枭人还未到,便听见主殿中传来妖王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魔尊该不会是在这个节骨眼怂了,当孬种跑了!!!” “眼下仙族已经发起了攻势,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跑了,别是心怀不轨,坑我们的!!!” 鬼王北夙懒洋洋道:“妖王何必如此慌张。” 他阴阳怪气道:“我瞧着妖王有勇有谋,想必觊觎这联盟之主的位置也挺久了,若是宗枭不回来,凡事由妖王你做主,不也挺好的?” 北夙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喝茶,含笑道:“我反正都无所谓,也愿意为妖王你马首是瞻。”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出北夙在说反话,偏偏这妖王愚蠢至极,竟一下被北夙给带偏,还说:“你真这么觉得?” 宗枭在外听见这段对话摇了摇头,随后冷冷出声,“我不过出去一会儿,妖王跟鬼王这是准备将我魔族都收入囊中吗?” “我可未曾说过这句话。”北夙早就发现宗枭在门外了,不过是故意使坏,叫妖王难堪下不来台罢了。 妖王见宗枭脸色阴鸷,赶忙赔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罢了......” 他被宗枭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便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道:“魔尊可知,仙族已经派了兵,大举往魔族压进了。” 宗枭掠过他们,直直走向魔尊的宝座,然后环顾了底下的泰然自若的北夙,以及紧张到僵着身子的妖王,以及其他一些来投奔魔族的小族们。 宗枭眸中含着冷意,“我们本就是弱肉强食堆里爬出来的,怎可能惧怕他们这群伪君子真小人,既然要打,那便陪他们玩玩。” 宗枭说了几个设定的攻守计谋,他坚定的语气,跟不容拒绝的气场,顿时让底下的信心大增,大有要此时就冲到上华天,抓几个仙族来当下酒菜的架势。 此间,宗枭一直感到不适,但他强调忍着说完计策,不展露出丝毫马脚,没叫人看出他的不对劲。 等说完话后,宗枭便挥退了他们。 北夙不肯走,宗枭冷冷看了他一眼,北夙还是不肯走,嬉皮笑脸道:“魔尊,我还有话要同您说。” 结果便是,等大殿中只剩下宗枭跟北夙时,对方才轻飘飘道:“你这是找死。” 宗枭狠狠瞪了他一眼,北夙却不怕,反而继续道:“不对,是我说错了。” “你不是找死,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北夙寒声道:“你能哄骗到外面那群蠢货,可骗不了我。” “宗枭,你过不了天劫,你将我们聚在一起,叫我们同仙族斗,是为了帮你拖延时间,借刀杀人,还是说,你嫌死后我们会找鲛人族的麻烦,所以才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 “那妖王不过是个酒囊饭袋,难成大器,只怕鲛人族的结界都进不去,你不觉得你想太多了?” 北夙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宗枭都没回答,原本狠戾的眼神,此刻却逐渐变得平静。 “我同你结盟,说到底也是为了个权字,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若是你死了,你的魔族,我要了。”北夙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笑意。 这般冒犯的话,宗枭却并未生气,而是说:“随你。” 北夙原本镇定的脸色变了变,并且快步上前抓住了宗枭的衣襟。 宗枭皱了皱眉头,忍耐不住般。 “宗枭,你真没有把握过天劫?”北夙极其严肃,寒声问他,“你是真没把握?!” “如你所见。”宗枭冷冷淡淡,然后推开了北夙的手,嫌恶地擦了擦。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哪怕是魔尊宗枭,临到死时,也难得变得话多了些。 他似乎想找个说话的人,但细细回想自己这几千年来,除了动了心,喜欢上了明州,也就还剩下个半是属下半能称为朋友的常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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