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中能与萧行绛匹敌的寥寥无几,即便他身受重伤,灵力亏虚,仍然贵为仙尊,而这鲛女竟能生生接下他的杀阵,足以见其妖力强悍。 黄狐修行千年终成大妖,殊不知这藏在鲛人墓中的鲛女才是真正的大妖。 鲛女说罢,又好奇地凑的近了些,问:“你是仙尊,那他是谁?上仙?” “不是,”萧行绛淡声说,“是我仙侣。” 鲛女抬眼望去,不远处妖后用水在空中捏出各种形象,狐狸啊兔子啊龙啊,个个惟妙惟肖,在空中翻滚跑跳,又化为水珠落入湖水,晏破舟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 “他真像只魔,”鲛女说,“,母后说了,魔才有魔印呢!” 这鲛女敢与萧行绛正面相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性子烈,却因从小生活在这万灵湖中,不曾与外界接触,故而天真无邪,清澈如溪水。 “他是条小蛟龙。”萧行绛说着,唤了声:“舟舟。” 晏破舟闻言抬头,飞扑过来抱住萧行绛的脖颈,从后贴着他,妖后也随在其后。 萧行绛抬手摸了摸他的侧颊,听鲛女说:“仙尊,我母后有话对你说。” 妖后从水中浮出,她不会说话,所有话都是鲛女代为转达。 “母后说,方才多有冒犯,”鲛女道,又小声说了句:“是他先要杀我的。” “无妨,”萧行绛道,“方才不知是妖后,让二位受惊了。” “我才不怕呢,”鲛女嘀咕一句,又说:“母后说,你的眼睛看不见,她善医术——母后是妖族有名的妖医——她可以帮你治好。” 晏破舟闻言倏地抬起头,萧行绛却没有多大波澜。 他的眼睛是因续昼而失明,并非寻常,他本没期望着能重新看见东西了,不过这位妖鲛王后确实以医术著称,他在上界也有听闻,或许有办法,但即便有医治方法,代价也必然不小。 “母后说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让我带着魔尊大人去玩儿,”鲛女说着,忽地惊诧道:“等等,他是魔尊?!你不说他是你仙侣吗!” 妖后蹙眉看向女儿,示意她不得无礼,听晏破舟说: “我不是他的仙侣,他是我的魔后。” 萧行绛闻言笑出声来,鲛女叉着腰,看看萧行绛,又看看晏破舟,半晌不明白地摇摇头:“算了,你们理解起来真费劲。” 说罢“哗啦”一声跳上岸,鲛尾落地时便成了人腿,少女身着轻粉罗裙,赤足走在地上,所过之处绿草抽芽,枯树长出嫩叶。 晏破舟不想离开萧行绛身边,萧行绛示意他无妨,他这才跟着鲛女走向鲛人墓深处。 “我带你去看看我祖先的石像,有十三个,可威风了!” 鲛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妖鲛通常不能化为完全的人形,也是鲛女从小养在万灵湖中,才有了这么一双能行走于陆地的人腿。 鲛女带着晏破舟远去后,妖后的神色肃重了些,她的妖力不足以与萧行绛神识相通,萧行绛便开了个传音小阵,妖后往其中输入妖力,萧行绛便能与她交流。 “我看出仙尊的眼睛并非外伤,是因何缘由?” “烧灯续昼。”萧行绛淡然道。 妖后问道:“可是续给了魔尊大人?为何这么做?” “无须多问。”萧行绛言简意赅。 妖后沉默半晌,而后说: “仙尊是上古巨兽,又得道成仙,本在轮回之外,不死不灭,如今强行续命,归于万物道中,千万年后必将神魂俱灭,可值得?” 萧行绛只道: “值得。” 他本可以不死不灭,但烧灯续昼用了他自己的命,从此他不再是轮回之外的存在,晏破舟会死,他无限的命也变为有限。 比起千万年后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不若死后同枕而眠。 妖后了然,叹了口气,道: “如此也可医治,不过这是关乎命数的事情,我会以妖丹为引,医好仙尊的眼睛,仙尊大人亦可在此湖中恢复灵力。” 没了妖丹妖后活不长久,她这无异于自/杀来换取萧行绛的眼,萧行绛不语,半晌问: “有何事相求?” “仙尊明鉴,”妖后说:“黄狐屠我鲛族,在妖界称王,却知我逃走,有朝一日必定会找到这里,幼女妖力强盛,但终究难敌众妖,望仙尊护我幼女周全,使我鲛族不至绝迹。” 这在萧行绛的意料之中,黄狐杀人害命,自己必定诛之,但妖物不同魔物,神志更高一筹,妖王陨灭,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他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妖王,能够镇压妖界动荡,又不为害上界。 鲛女就正好。 如此,他允诺下来,道: “多有辛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章 重明 “仙尊,这就开始了。” 万灵湖边,白龙显形,萧行绛瞧着那潭灵力波动的湖水,略略迟疑,将龙身浸没水中。 白龙入水的瞬间,湖面波澜又起,萧行绛察觉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凉的湖水压着他,那些灵力从他没有鳞片的身体外钻入,争先恐后地从每个缝隙挤入他体内。 更准确地说,是他的那半颗洁白无瑕的龙珠吸引着这些灵力,牵扯着他们,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拽入体内。 他似一具枯死已久的尸体,饥渴地吸纳着源源不断的灵气,这些灵气重新充盈了干涸已久的白龙躯体,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湖底闭目盘卧的巨龙闷吟一声,下一刻,一股柔和的力量安抚了湖面波澜,似一位母亲安慰着她哭闹的孩子,并轻轻吟唱起一首如同呓语的曲。 沉静已久的鲛人墓又逢春,这春意来的比方才更生机盎然,长风自林木深处起,所过之处绿痕遍生,叶声簌簌,草滩荡漾,大阵流转的苍穹扶光万顷。 此为复生。 白龙体内的灵力渐渐平息,此前亏损的流失的尽数补齐,这不是折青仙尊的全盛时期,他依旧没有白龙鳞,但已足够令众生望而退却。 一日流转,夜色沉沉时,歌声渐歇,浮于空中的妖后悬然落下,将要坠入水面时一道水柱自湖底腾升,接住了她,送至岸边,碧波荡漾的草地上落下一窄白袍。 疏疏月光下金瞳缓缓睁开,白茫褪去后又是那九重天上的淡漠神情。 深林中十三石像前的蛟龙察觉到灵力波动,陡然回转,龙吟在鲛人墓中铺开,萧行绛面前的林木簌簌抖动,玄蛟自林木中冲出,下一刻玄衣少年扑在萧行绛怀中。 萧行绛稳当的接住了他,笑道:“做什么这么急。” 晏破舟抬眸望着他的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行绛察觉到他在抖,时间仿佛就此凝结,晏破舟就那么望着萧行绛,最终泪水盈上来。 “别哭,”萧行绛曲指给他拭泪,“不是之前还凶着要和我算账么。” 晏破舟伸手抱住他的脖颈,用他的白袍子擦眼泪,颤声说:“我还以为你永远都看不见了。” “那太遗憾了,”萧行绛抚着他的发,说:“魔尊大人貌美,我还没看够呢。” “油嘴滑舌。”晏破舟闷声说。 萧行绛吻了吻他的发顶,却听身后鲛女关切道:“母后!你没事吧?” 按照萧行绛与妖后之间的约定,萧行绛不能告诉鲛女实情,闻言只道:“妖后多有辛劳,需要休息一段时日。” 鲛女神色担忧,萧行绛放出一道龙息,包裹住妖后,令其能够好生歇息,却知道即便是在万灵湖中,没了妖丹的妖后也维持不长久,她会像林间的风,渐渐散去。 鲛女在侧旁照料着母后,妖后虚弱,却依旧温和,与女儿交谈着。 复生阵下春意盎然,玄蛟显形,晏破舟的半条龙身泡在湖水中,很快湖面不再清澈,浑黑的湖水与蛟龙融为一体,看不出哪儿是蛟龙,哪儿是湖水。 萧行绛坐于岸边,晏破舟半身露出水面,趴在他怀里,夜已经深了,两条妖鲛皆已入眠,湖内魔息太甚,她们下不了水,便歇在岸边一夜。 四下静谧,风也停歇,在这无声的静默中,晏破舟轻声问萧行绛: “白日里你为何动了怒?” 萧行绛微怔,只道:“怕她们伤你。”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晏破舟自下而上地望着他,说:“为什么?” “因为......” 复生阵中的一切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青霄剑穿透晏破舟身体的瞬间,他就知道了那是个梦,可眼前的梦境与久远的记忆交叠重合,他独自留存着这些记忆,似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他以为自己活了上万年,晏破舟不记得这些,一切就都过去了,却发现这伤口被翻出来时还鲜血淋漓。 他抱着晏破舟,罕见地察觉到恐惧,他怕一抬手就能触碰到晏破舟身前的长剑,还好手上没有晏破舟滚烫的血,但晏破舟脱开了他,只身进入大雾中,他看不见也听不到。 失而复得的代价是太容易患得患失。 终于他在察觉到强悍的妖气后被激怒了,汹涌的情感侵吞了他的理智,杀阵大开的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 决不允许任何东西再伤晏破舟半分。 萧行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吻住了晏破舟,他没有回答晏破舟的问题,也无法回答。 晏破舟抱着他的脖颈,尾巴尖缠住了他的腰,湖水中魔息涌动,渐渐温热起来,晏破舟浑身泛着热气,面颊上染着好看的淡粉,连眼尾都微微发红。 “舟舟啊。” 浑黑的龙尾消失了,修长白皙的双腿盘在萧行绛腰间,落在柔软的草地上,缱绻过后晏破舟喘息有些急促,抵在萧行绛胸口,抬手要设结界,可那只手旋即被萧行绛握住了,萧行绛顺势将他压倒在草地上,两条长腿没了支撑,孤零零地暴露在夜色里。 “她们会看到......”晏破舟推抵着萧行绛,低声说。 “那你小声些。”萧行绛的声音低的模糊。 晏破舟的衣摆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春夜静谧,偶有微风拂过赤/裸的身体,凉的晏破舟微微发抖。 “明明是你......”晏破舟断断续续地反驳他。 “我又没有声音。”萧行绛好整以暇地答道。 他用手指挑逗着晏破舟,晏破舟双颊浮着红,却不敢出声,只是模糊不清地呜咽:“萧行绛,你这个......” “什么?”萧行绛轻声问他,侧耳过去听。 晏破舟攥着萧行绛的腕子企图不让他动作,可没有什么力气,萧行绛知道他的点在哪里,他的挣扎太徒劳了,只得压着声音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嗯,那如何呢。”萧行绛欣赏着他溃不成军的样子,勾唇笑问。 这时身侧忽地传来响动,鲛女翻了个身,正面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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