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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狂风陡起，人界江河翻涌，顺流而下的亡魂得召，顷刻间汇聚在不周山下，魑魅女君束起的发散开了，在狂风中飘荡，一把长刀出现在她手中，那长刀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滴答着水珠，其上青苔遍布，锈迹斑斑，一看便知是藏在水底泥沙中已久，这便是女君在鬼界大杀四方的那柄长刀。 “晏破舟，又是晏破舟......” 女君彻底的被激怒了，她周身的鬼气暴涨，千年前仙魔大战中水华上仙便是为晏破舟所伤，为此闭关千年，现下这只雄狮同样是得了晏破舟的授意，水华上仙方才出关，便又为魔物所伤，女君的怒气便全然迁到了晏破舟身上。 极恶的雄狮在鬼气的缠绕中被吸干了，庞大的身形轰然坠落，烈焰熄灭时一道身影呼啸着冲向魔界入口，魑魅女君手中长刀暴起，猝然刺入了不周山下魔界的那道屏障。 那屏障只是颤动一瞬，继而砰然碎裂，无数道魔息悬然窜出，包裹了女君，又向外界铺开，然而这是只一瞬，只听得鬼怪哀嚎声四起，又隐隐夹杂着笑声与哭声，鬼气自魔息的缝隙中抽出，覆压上了大片魔气，魔息在这压迫下四散逃离。 “晏破舟！”魑魅女君怒声道： “滚出来！” 水华上仙方才挨了一下，却并未昏迷，强撑着来到虞和上仙身侧，手中溢出法力，为他疗伤。 而一只藏身在草野中的小鼠在山间奔逃，躲避着士卒的脚步与魔物的蹄，又要蹿上蹿下的躲避四下蔓延的洪水，差点被鬼气吸干后惊魂未定，终于在高耸的山间找到一块巨石，躲在其后。 可不等它喘息片刻，一阵魔息陡起，顷刻间倾轧了翻涌的妖气，力道之强劲，生生压下了呼啸的狂风，天地阒然一瞬，无风也无雨，继而慢慢的闷热起来，是地底灼烫的业火在熊熊燃烧。 战斗中余留的魔物本是奄奄一息，现下却刹那间喧嚣活跃起来，方才苏醒虞和上仙心下一紧，屏息凝神地盯着那处魔界出口，不周山另一侧，未曾现身的鲛人也察觉到了，云端上的众仙更是如此，在闷热的天气下汗流浃背，天际火烧一片云，凤凰二位神君落在更远的云端，他们身后是匆匆赶来的众神。 下一刻，龙吟陡起，骇浪破舟，蛟龙腾骞①，极恶的黑蛟自魔界呼啸而出，沉闷死寂的天气须臾间破碎，雷声轰鸣间暴雨如注，鲛人寄身的湖泊被瓢泼大雨打的水花飞溅，犹如沸腾，魔界千万年来最残暴的尊者冲散了交界处涌动的魑魅，黑气四散时露出一双犹如滴血的莹亮龙瞳。 然而不等魑魅女君出手，天际隐隐有沉吟，乌沉的云被九重天上的扶光破开大洞，白日将尽时霞光赤红，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②，云际白龙身影时隐时现，电光火石间与蛟龙相撞。 两条巨龙砰然落地时明晦上仙一摆袖袍，猛然扬声： “众仙听令，开阵！” 作者有话说： ①选自宋代郑獬《感秋六首》：骇浪破我舟，蛟龙怒腾骞。 ②选自唐代阎朝隐《奉和登骊山应制》：龙行踏绛气，天半语相闻。
第六十三章 徇私（重修） 四面联结，八方开阵，杀阵起时天际沉云被映的光芒四射，数道金光自浓云中落下，映出不周山脚下纠缠打斗的两道身影，飞禽走兽四下逃散，妖魔都避之如水火，巨龙的身躯倾轧了草木，又砸碎了山岩，地面轰鸣不已。 “上仙，此阵不分敌我，还是等仙尊回来再说吧。” 一个仙童瞧着山脚下混乱的情形，劝道。 明晦上仙只道：“无妨。” 仙童犹豫道：“上仙......” 明晦上仙微微侧眸，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遍，那目光寒凉，是他惯用的威慑目光，只道： “仙尊自有思虑。” 仙童登时不敢言，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老师。” 言罢他朝身后众同门点一点头，那些仙童便会意，他们为了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正是跃跃欲试时，便也不顾下边什么情况，十二名弟子联手压下，登时大阵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气势磅礴地压向山下扭打的巨龙。 一时间狂风骤起，呼啸的风卷挟着山间残存的枯草，断枝哗啦作响，藏匿在山间的小鼠被吹的皮毛翻飞，眯缝着眼打量山脚下，只看着一片杂乱的奔逃溃散中，大阵下的白龙猛然仰首，冲着天际发出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 云端的大阵陡停，仙童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明晦上仙，仙尊的意思是要他们收手。 “继续。”tou,du,jia,四 明晦上仙淡声说。 仙童们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明晦上仙见他们没动静，手中长枪飞旋，猛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逼座下仙童，却再最后一刻陡然散去，仙童们吓出一身冷汗，听他沉声说： “继续。” 仙童们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战事，在明晦上仙的威压下颤颤巍巍的继续压阵。 大阵又转动起来，铺天盖地的金光笼罩了一黑一白两条龙，虞和上仙在远处看着，想拦已经来不及，水华上仙见状就要冲上去，却被魑魅女君一把揪住，眼睁睁地看着大阵的金光淹没了巨龙。 下一刻一道更为耀眼的金光陡然升起，与大阵当空相撞，白龙结界结结实实地抵上仙童们开出的杀阵，十二名仙童错愕不已，手上却再无法压下半分。 结界中心，青霄断剑刺入地面，白龙与黑蛟落地时化为人形，萧行绛伸手去抓晏破舟，二人在半空僵持一瞬，而后猛然向两侧分开。 “舟舟！”尔转团破产 萧行绛言语不似平日淡漠，微微蹙了眉。 另一端晏破舟背抵大阵，手中龙脊紧握，歪着脑袋看着萧行绛，半晌，露出一点戏谑的笑意。 萧行绛能感受到结界上愈来愈强的压迫，心下焦急，却不能近晏破舟的身，他又唤一声“舟舟”，没有得到丝毫应答。 而大阵外，明晦上仙凛冽的眸子微微眯起，翻手覆上大阵，带着十二名仙童的力量，强势地压了下去。 青霄剑沉入地面一分，头顶的金光愈加逼近，萧行绛抬眸看了看大阵，结界内金光暴起，一道白影须臾间冲向晏破舟，与此同时浑黑的魔息陡然溢出，轰然与白影相撞。 萧行绛抵着晏破舟的魔气，察觉到吃力，他看着龙脊后的晏破舟，疾声说： “舟舟，走！不要留在这里！” 晏破舟摇摇头，手中又压向萧行绛一寸，萧行绛掌心中溢出龙息，下一刻拍向晏破舟，却被晏破舟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趁此机会，萧行绛袖中红发带倏地窜出，顷刻间拉长，缠裹在蛟龙身上，将他的双手缚在后背。 结界内狂风暂歇，萧行绛松了口气，抬步走向晏破舟。 晏破舟口中含着红带，呜呜咽咽地抬眸看他走近，退无可退，可在萧行绛伸手向他的一瞬，龙脊寒光陡起，暴起的白光斩向萧行绛，萧行绛一惊，被逼的后退数步，将将稳住身形，却见晏破舟口中叼着蔫垂的红发带，已经站起来了，不等萧行绛有动作，晏破舟飞身跃起，掌心中的魔息扑撞向萧行绛。 萧行绛抬袖便挡，魔息散尽，萧行绛察觉到脖颈上一片冰凉。 龙脊后露出晏破舟赤红的龙瞳，看着萧行绛的时候眼底寒凉狠戾，晏破舟没有说话，手中长剑压紧了一寸，压着萧行绛后退了一步。 萧行绛胸口起伏，与之对望，不出一言。 一时间二人都无言，晏破舟紧紧地盯着萧行绛，半晌，才从口中抽掉了红发带，拎起来在萧行绛眼前晃了晃，接着猛一抖手，红发带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倏地钻回萧行绛的衣袖。 “听话。” 萧行绛尽量稳住声音，然而不等他继续言语，大阵发出一阵轰鸣，青霄剑陷入地面几分，嗡嗡作响，剑身颤动。 云端之上，久久压不下大阵的明晦上仙悬然跃上空中，长戟分出数十道虚影，在一众小仙错愕的目光中，明晦上仙猝然抬掌，将长戟打向阵中，大阵铮然向下，萧行绛听得响动，不由得眉心蹙起，点点烦躁浮上金瞳，却听天际一阵滚雷，萧行绛看向晏破舟，晏破舟显然也知道了。 正此时，青霄剑铮然倒伏，结界应声碎裂，大阵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顷刻间淹没了阵底二人，只见天地白茫一片，大阵爆出的金光耀眼不已，妖兽们纷纷掩目，连云端的火凤神君也微微眯眼，在这炫目的白光中，唯有明晦上仙的黑瞳露出一点阴恻恻的笑意。 然而不等他得意片刻，只见本该压下的大阵缓缓抬起，于此同时，寒冰自不周山脚下起，寸寸蔓延上山巅，沿途活物皆成冰雕，连小鼠也被定格，鲛人栖息的湖面悬然凝结，下一刻，妖鲛破冰起，透过水镜看见大阵下的素白的袍摆。 萧行绛手中撑着另一道杀阵，与明晦上仙的大阵铮然相撞，他的白发在风中飘荡，红发带旋转着围绕在晏破舟身侧，晏破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正欲挣脱束缚，萧行绛另一手轻抬，晏破舟的攻势撞上一团柔软的龙息，猝不及防的将他弹开了，他还想挣扎，却再次被红发带束缚住手脚，继而被拖拽出去，力道之大，晏破舟甚至不及动作，险些撞上山岩，落地后将将稳住身形。 下一刻，明晦上仙手上的大阵寸寸开裂，更为耀眼的光透过大阵的缝隙，裂痕须臾间蔓延开，继而萧行绛猛然使力，推出杀阵，于此同时，青霄剑飞来，被他一把握住，千万条剑影就此展开，破阵仅一瞬。 轰鸣过后四下阒然，白光散尽，阵底没有蛟龙，唯有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金瞳淡漠。 寂静过后是无端的骚动，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仙尊破阵，不是要杀晏破舟，是要保他。 “仙尊怎么会......” “仙尊不是向来痛恨魔尊吗？” 众仙人纷纷猜测，正此时有得意者站出来，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我就说，仙尊优柔寡断是为何，说什么肃清魔界以明正道，搞了半天原来和魔物苟合！” 这话令众仙错愕不已，继而过往种种都浮现。 “我听老师说过，是仙尊把晏破舟带回来的，对他尤为宠爱！” “那日我们将晏破舟束缚在镇祟山上，却无端被寒冰破了阵，原来竟是仙尊？！” “美名其余额将魔尊封印，原来是徇私情！” 顷刻间所有的一切环环相扣，这一战让掩盖千年的情愫人尽皆知，众仙反应过来之后纷纷猜测晏破舟到底有什么好，又或是仙尊被什么邪术迷惑了，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有仙为萧行绛辩解，也有仙指责萧行绛虚伪阴险。 虞和上仙听罢真相，不由得错愕与水华上仙相望，后者看起来更惊诧一些，半张着小嘴，显然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众仙之中唯有明晦上仙仍旧平静，看向萧行绛时露出一点狰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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