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被人拉着往前走,抬头只看到扎成一个小揪的淡金长发,一片枫叶飘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肩膀。 石野紧走一步帮他摘下去。 “哦。” “你说拉这个手啊。” “我还以为你人脉真那么广呢。” 江池骋:“………………” * 实验楼里有治疗室,比起医院里简单些,但对付石野的手已经足够了。 江池骋让他坐床上,拆下纱布看一眼,药物作用下,手指肿胀已经消了一些,不再像昨天那样吓人,但指甲里指腹上都有堆积的瘀血。 他拿毛巾浸了热水,敷在他手上,拇指隔着毛巾轻轻揉在淤血处。 石野一开始疼得呲牙咧嘴的,后面疼麻了才觉得好点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跟人聊天。 “明天你姐姐过来看我,你知道吧?” 江池骋怎么猜不到他心思,加了点热水,又把毛巾重新打湿,捂上:“嗯,这周旷了两天工,明天我一整天都得待在实验室。” 石野点头,拍拍他脑瓜子:“挺上道啊。” 江池骋躲开他手,石野又想起什么,说:“你姐姐还说了,这个月家务活全你干。” 江池骋低着头嗯了一声。 石野一听居然是真的,脸上乐开了花,说:“我看咱家有点儿乱,你今天晚上回去收拾一下吧,窗户什么的都擦一擦,电视顶上有点儿积灰了都。” “行。” “还有,把那个猫碗刷一刷,猫砂也该换了,然后给菲菲它们洗个澡,再剪个指甲,刷一刷牙,尤其是嘴臭还爱舔人的那几只,整得香喷喷一点儿,出门前把贝贝、CC、和花花这三只手贱的关阳台上。” 江池骋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既然是为了我姐,我都干了你干什么?” 石野觉得有道理,自己说着喜欢人家,结果该干活时什么都不干,确实太过敷衍。 他想了会儿:“我扫地,摆东西?” 江池骋摇头,擦干手,挤出药膏拿棉签涂上:“你在旁边陪着我,我干到什么时候,你就陪到什么时候。” 石野听了先一愣,紧接着翻个白眼儿,自己小声嘀嘀咕咕:“别人干活都不用人陪,就你们alpha,自己干活的时候也绝不让别人闲着,跟那没断奶的小宝宝似的,但凡他一睁眼,你就啥也别想干了,只能在那儿围着他转,最好把全部精力都花他身上才满意……啊!” 江池骋掐了他胳膊一把:“你不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就浑身难受是吧?” 石野撇嘴,更加鄙夷。 说都不让说。 换完药,江池骋还得去趟实验室,叫石野先回了家。 十点半一回家,江池骋就闻到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一看阳台,衣服已经全洗好晾上了,地也扫干净拖完一遍,他皱了下眉,换上拖鞋进门。 石野穿着长袖睡衣,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脑袋歪在沙发垫儿上睡着了。 江池骋脱掉外套过去,蹲下,看到他手边扔着的指甲刀,捡起来放沙发上。 石野估计是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湿润着,脸上带着热水蒸出的红晕。 “小野哥?” 江池骋试探叫了声,石野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绵长,脑袋斜斜歪着,侧颈被拉得很长,毫无防备暴露在空气中。 江池骋抿住嘴唇,微微俯下脖颈,捏起他的后衣领嗅了嗅,是淡淡的柑橘香。 他睫毛轻颤一下,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后颈处那片光滑平整的肌肤,视线犹如实质,蓦地,捏着衣领的手指一松,拇指指腹轻轻刮过那片肌肤。 那里没有腺体,也不如omega般敏感,哪怕被触碰,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想把脖子上东西甩开。 alpha不满足于这样的反应,拇指指腹与食指捏起那片软肉,反复摩挲,缓缓施力,揉捏的位置顺着脊椎骨一点点往上,靠近神经密布的大脑皮层。 石野忽然抖了一下,皱起眉头,嘟囔一声:“唔…拿走……” 江池骋松开手,看着他呼吸又变得均匀绵长,起身去卧室抱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把客厅灯一关,进了浴室。 他撕掉腺体贴扔进垃圾桶,抬手轻轻抚摸上那片柔软的敏感地带,掌心下的肌肤微微发烫,他能感受到深处如同即将沸腾的开水般,一串串向外涌出的气泡。 按照体检报告,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半个月后迎来今年最后一次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并不像omega的发情期般频繁,一年只有两次,根据体内信息素水平不同,易感期的反应强弱和时间长短也不同,一般情况下,三到四天就会结束。 江池骋估计是分化太晚,憋坏了,每次易感期都来势汹汹,持续将近一个星期,打再贵的抑制剂,效果都微乎其微,毫不夸张的说,每次易感期他都要被折磨地褪层皮。 alpha父亲偏心江池早,向来不怎么管他,omega爸爸实在是看不下去小儿子这么痛苦,才不等他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张罗着给他准备订婚。 只要有omega帮助安抚,易感期的痛苦就会消减大半儿,而安抚的方式无非三种,一种是安抚信息素,一种是临时标记,最后一种,终身标记。 无论哪种方式,一定会形成依赖。 江池骋心里头还住着白月光,脾气又倔的要死,宁愿褪层皮也不肯标记omega,可他爸爸也是个倔脾气,两人僵持了近乎一年,好容易周舟回国,两家人准备订婚,江池骋又逃了婚,这下彻底跟他爸爸闹翻了,气得扬言再也不会管他。 眼下日子又快到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这次他心心念念地人儿就在他身边,并且白纸黑字地答应过他,会陪伴他度过易感期。 * 石野在客厅地毯上睡了一晚上,背靠着沙发垫,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疼的,脖子还有点落枕,幸好江池骋还有点良心给他盖了被子,不至于冻感冒。 石野看着不远处围着他转的白色金吉拉,伸出手:“菲菲,菲菲过来。” 大尾巴跟鸡毛掸子似的,晃着走过来,石野把它抱怀里,开始检查江池骋昨晚的劳动成果。 嗅了嗅毛发,香喷喷的,看了看爪垫,粉嫩嫩的,再扒开它的嘴巴闻一闻,没有异味。 石野很满意,把猫扔到一边儿,爬起来开始捯饬自己,洗完脸他还偷偷抹了江池骋的水乳,虽然看上去也没什么区别。 小麦说下午三四点左右过来,门铃响时,石野正逮着猫戴小帽子,他扔下猫,一拉开门,一捧锦簇的粉色康乃馨塞满了他的视野。 石野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知所措的后退半步,康乃馨也紧跟着往他怀里塞,他又想后退,那捧花后面,露出一双弯成月牙儿的眼睛。 “拿着呀。” 石野木讷伸手:“这…这是送给我的?” 小麦点头,动作熟练又自然地进门,弯腰换上客用拖鞋:“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我自己包的,漂亮吗?” “漂亮。” 石野低头嗅了嗅,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这辈子一束花没送出去,反倒叫omega先送给了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这是什么花?” “这是康乃馨,花语是温馨的祝福和爱。”小麦手里还提着另一包东西,走进门转了一圈,把东西放进冰箱里。 爱…… 石野抱着花站在原地,咂摸着这个字眼,挡在花束后面的耳根微微泛红。 “你的手怎么样了?”小麦问。 石野回过神,招呼她到沙发上坐下,把花小心放到桌子中央,倒了杯水给她:“好多了,江池骋说,再过两天就能消肿了。” 小麦今天也打扮的很漂亮,上面是件微微紧身的米白色毛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下面是条牛仔裙,头发两侧编了小辫儿,顺着乌黑茂密的长发地披散在肩上,显得人乖顺又有点俏皮,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他也太不小心了,”小麦抱怨了句,又眨了眨眼:“能给我看看吗?” 石野点头,把包着纱布的手伸过去,他刚想解开缠绕的绷带,小麦已经双手捧住了他的手。 她微蹙着眉头,拆绷带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受伤的手捧在omega手里,和捧在alpha手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痒痒的,像有小蚂蚁在上面爬。 石野紧张地微绷紧脊背。 纱布拆开,小麦眉头皱得更紧:“好严重啊。” 其实过去两天,肿胀已经消去不少,昨天江池骋又给他按摩过,瘀血也散了一些,石野从小混迹在田径场,什么严重的伤没见过,自然不觉得有什么,omega估计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才会觉得这伤吓人。 “要不别看了吧。” 石野怕吓到她,往回抽手,却被小麦攥住了手腕,柔软的掌心握住那一刻,石野整根小臂都紧绷起来。 “是不是很疼?”小麦抬起担忧的眼睛。 “刚夹到很疼,现在不怎么疼了……” 石野话没说完,就见小麦低下头靠近他的手,视线全被她头发遮挡,看不见她在做什么,石野条件反射般蜷了下手指,心脏提起来。 充血肿胀的指腹在湿润的药物里包裹久了,十分敏感,乍一暴露在外,连空气中最微弱的气流都能感知到。 忽然,他感觉手指凉飕飕的,一阵一阵的,是小麦在轻轻给他吹,不一会儿,他感到肿胀处被施加了力道,不重,不疼,倒像是上百只小蚂蚁在轻轻啃食上面的软肉,酥酥麻麻,忽然,力道略重一分。 石野手臂禁不住一抖,强压着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张了张口,声线都有些发抖。 “小麦……你,你别碰了。” 江池骋抬头看见他脸颊发红,鼻尖冒汗,眼神也不住躲闪,从那天晚上拉他手时他就有点怀疑,眼下刚好得到验证。 小野哥的敏感点,真的是手指啊。
第19章 生气了 小麦一打开冰箱,石野才发现她不仅买了花,还买了一大包什么鸡爪、猪蹄之类的,一边说着吃啥补啥,一边撸起袖子,要给他做泡椒凤爪、葱炖猪蹄和猪蹄汤。 石野叫她这架势吓一跳,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omega,小麦却执意要给他露一手。 石野阻挠不过,怕她摸不清厨房布置,在一旁给她打下手,递东西。 谁知道昨天晚上江池骋全给收拾起来了,是要铲子,铲子找不着,要调料,调料找不着。 小麦把火调小,一边找一边调侃他:“你也是第一天进厨房吗?” 石野怕她误会自己是只吃不干的类型,有点窘迫地辩解:“我平时都在学校食堂吃,但我做饭真的挺好吃的。” 石野怕她不信,又强调一遍:“真的!” 小麦找到味精,又调大了火,慢悠悠点头:“那等你手痊愈了,做饭给我吃吧,我们公司食堂特别寡淡,一点儿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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