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虽然并不和南部武装交界,但因其军事实力在联盟内部是独一档的强,所以投入了最大规模的武装力量。目前联邦在前线有二十多个军事基地、近三十万兵力。联邦派出了受过正规训练的职业军人,而阿齐兹控制的南部地区则大多是部落民兵,虽说双方看似力量不对称,实际上却处于僵持之中。 随着有限战争的规模不断扩大,联邦财政支出日益向军需倾斜,但同时舆论对于战争的担忧也越来越激烈。在结束世界战争五十年后,部分民众担心自由联邦似乎正在重新走上滑向战争的轨道。 不过艾希曼家族却以战争为抓手,不断获得更大的政治影响力。 塞涅尔的亲哥哥克莱蒙斯·艾希曼是联邦总统的安全事务助理。作为艾希曼兄弟所在的民主联盟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长期以来一直推崇强化对阿齐兹将军领导的独裁政府的威慑,打击其扶持的代理人势力。他是现任总统在战争问题上最信赖的人,也是联邦全球战略部署的主要策划者。 而凌深的Omega妻子则是艾希曼家族在墨菲斯的权力游戏中攫取利益的一个执行者。在一个由Alpha领导的、全然崇尚权力的政治名利场中,出身世家的Omega的美貌与智慧就是与这些权力相抗衡的武器。因为在联邦的制度体系下,权力会受到制约,而迷惑人的美貌却不会。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眼睛在俘获Alpha的同时,掩盖着背后巨大的欲望和野心。 塞涅尔凭借聪慧敏锐的天赋和家族支持步入政坛,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艾希曼家族的利益关系网中,成为克莱蒙斯在墨菲斯最大的助力。 “亲爱的塞涅尔,前些日子还见过你的哥哥。他说你最近都很忙碌,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一名近五十岁的Alpha少将前来与塞涅尔搭话。 塞涅尔微笑着与他碰了个杯,调侃道:“道耶将军最近不是也很忙碌吗?” 这位陆军步兵师的指挥官朗声笑了起来:“马上又要重新在坎布尔部署了,这几天都是没完没了的作战会议,我也得找个机会放松一下,不是吗?” “您很快要去前线了吗?”塞涅尔问道。 道耶点点头:“是的,总统决心将战线往前推进,我想这在墨菲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的哥哥很少与我说这些。”塞涅尔笑着说道。 道耶挑了挑眉,故作意外:“我还以为你们无话不谈。” “无论如何,预先祝您在坎布尔一切顺利。”塞涅尔与他碰了个杯,两人都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我会留着这句美好的祝愿去前线和士兵们吹嘘的。”道耶笑了起来,同时向凌深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了。 今晚这对夫妻被邀请的真正重点是塞涅尔,而非曾经在陆军特种部队服役的凌深。但凌深依然非常配合妻子的社交,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或是不悦。他看着一个个陆军中的Alpha高级将领轮番前来与自己的妻子搭话,始终微笑着站在一旁,连伸出去让塞涅尔挽着的胳膊都没有移动分毫角度。 他们看似是一对无比契合而恩爱的夫妻,永远得体地出现在各个场合。可鲜少有人知道,凌深和塞涅尔与墨菲斯许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只是善于在镁光灯下和审视的眼神中扮演着如胶似漆。 在回去的车上,这对夫妻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一如从前经历过的无数次那样,凌深闭目靠着车座,塞涅尔侧脸看向窗外。晚宴上的挽手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连接,回到私人空间后,谁也不必再伪装出上流社会崇尚的夫妻恩爱,谁也不需要再用心欺骗那一双双审视的眼睛。 这种无言的沉默和冷漠才是他们夫妻关系的真正底色。 两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回到家后,Beta管家贴心地为他们倒好了冰水。尽管关系不好,这对夫妻的某些习惯却很相似,比如都爱在饮酒后喝冰水。 凌深三两口就喝完了,对着管家道了声谢后,没有给自己的妻子一个眼神就径直上了楼。塞涅尔只是垂着眼喝水,在丈夫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时,撩起了眼皮,目光落在那个永远挺直的脊背上。仅仅一瞬,背影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几秒后的关门声。 “谢谢。您早些回去休息吧。”塞涅尔向有些年迈的管家微微颔首。 “先生晚安。”管家向他回礼后,转身往厨房去了。 塞涅尔沉默地向三楼走去,路过二楼时,脚步似乎缓了缓,但很快就踏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 他们结婚三年一直都是分开睡的。除了塞涅尔的发情期,凌深从来不会踏入三楼的卧室,而是一直睡在二楼书房旁边的客卧。在Alpha的易感期内,他也是靠打抑制剂解决的。他履行着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但与塞涅尔之间的性关系也仅限于此。新婚之夜的永久标记是一片混乱,他在清醒后强迫塞涅尔吃下了避孕药,此后Omega的发情期内,他都坚持用套。 外人都羡慕凌深这么一个出身普通的Alpha却能得到墨菲斯最美丽的“联邦之花”。这么一桩婚姻对于一个以中校军衔退役的人来说,不仅仅意味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更多的是艾希曼这个姓氏赋予的权力。通过结婚这样的方式获得一个顶级Omega美人,又能享受大家族的荫蔽,哪个Alpha会不愿意? 但除了两个当事人和艾希曼家的人,没人知道凌深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他受困于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在塞涅尔的一再逼迫下最终选择了妥协。也是这桩婚姻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面对那些基于权力的手段时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什么战争英雄,都不过是虚名而已。 凌深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慢慢脱下自己的衣物,走进了浴室里,闭着眼站在花洒下,让凉水冲刷身上微弱的酒气。 外头的脚步声停在了三楼,塞涅尔站在自己卧室前,推开了房门。 里面是一片黑暗,他没有立马开灯,只是站在门口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黑夜里的孤独寂寞才是他最习惯的,他对此具有无比的忍耐力。但这种过长而伶仃的时刻不断消耗着他的生命,他感到自己似乎正在和所有时间一起死去。 他开了灯,拉上窗帘,脱下身上的衣服,规整地放在沙发上,进浴室洗漱过后躺到了空荡荡的大床上。如同过去三年的绝大多数时间那样,他关掉灯,睁着眼再次进入黑暗之中。 此时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最初那些混乱、痛苦、绝望、虚无和爱,那些燃烧的激情和澎湃的心动都如同噩梦一样让他避之不及。 什么都不想,才是他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感觉。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很难做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寂静到如同死亡一样的黑暗。 吞噬一切的颜色只有在一天结束后和另一天开始前吝啬地给予他一点点慰藉。只是这种难能可贵的放松持续不了多久。心灵的疲惫难以使他产生困倦,反而在万籁俱寂中逼迫他的孤独开口说话,一句接着一句无限重复着,在黑暗的空间里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回声。 在这种无眠的时刻,他也会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抓起枕边的那件白色的衬衫,把脸埋入其中,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内心的声音平静下来。 凌深的信息素是杜松子酒味的,闻起来浓烈的酒味中还散发的大地一般醇厚的气息和松针的清香。衬衫是上一次塞涅尔发情期后留下的,白天都藏在他的衣柜里,现在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可依旧能够抚慰他的神经,仿佛他的Alpha就陪在他身边一样。 塞涅尔闭上眼,从一个黑暗进入了另一个黑暗中。 在外人看来,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美丽的容貌、高贵的出身、聪明的头脑、令人艳羡的地位和一个获得功勋的丈夫。 可塞涅尔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容貌终有衰老的一日,出身于艾希曼家族注定了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理想,聪慧让他成为了合格的政治工具,地位源于虚假的幻觉,并且他的丈夫不爱他。 有时候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中为什么好像所有事情都是错的,所有道路通向的都是南辕北辙的结果,所有他曾经渴求的都会一一将他抛弃。他日复一日地寄希望于这种轮回一样的折磨可以消除,或许有一日他还能抓住自己的梦。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这种做梦一般的奢望是多么虚无缥缈且愚蠢至极,只有在与黑暗和孤独相依之时,他才能感受到除开“艾希曼”这个姓氏后的塞涅尔是谁。 避免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习惯痛苦。屈服至少能够麻木,反抗只会遭到更剧烈的报复。他不是不想保持清醒理智,但这么做就必须克服无数绝望。每一个对抗孤独的晚上,他都感到精疲力竭。 “凌深……”塞涅尔轻轻喊了一声丈夫的名字,在恍惚中逐渐陷入并不安稳的睡眠。 作者有话说: 基本背景还是两党制(参考美利坚),主要会出现:议会、正副总统、总理(与国务卿职责相同)、幕僚长、安全事务助理、防务部长。
第3章 第二日清早,塞涅尔下楼时,凌深已经在吃早饭了。到了周末,政府的公职人员会休假,而一如往常,凌深会去自己和另一名退伍陆军上校列维·布莱克伯恩共同创办的慈善基金会,帮助因伤退伍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老兵过上正常生活、重新融入社会。 这个Alpha永远保持着笔直挺拔的身姿,哪怕是此刻坐在自己家的餐桌上,军人的习惯如同血液在血管里流动一样成为了他身体运作的一部分。塞涅尔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握着叉子的左手有明显的颤抖,无名指上银色的素圈也闪动着模糊的光。 那只手上有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疤,许多年都不曾退去,像一朵邪恶的枯萎的花一样留在凌深的左手上。那是他在五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受重伤留下的痕迹。子弹打穿了他的掌心,而由于部队陷入巷战遭受围困,医疗兵被击中头部死亡,伤势一直拖延到了他们撤出交战区。所幸那是小口径的劣质子弹,射击距离也不近,他的手还是保住了,但手掌神经受损,中指和无名指不能合拢。因为无法再持枪,他不得不退役。他的左手现在提不了重物,开车也必须佩戴专门的金属手套来固定手部。 去不掉的疤痕是凌深一生的痛,他在那次行动中失去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战友。离开战场后,他无可避免地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好在他能够以顽强的意志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尽管心理饱受折磨,也未曾对周围的人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或是做出其他不好的行为。 但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此变得更加冷漠。他在回到墨菲斯与塞涅尔结婚后,更进一步地深刻领会到了所有在战场上的热血、英勇与无畏,所有在为“自由、平等和生命权利”而战的理想,所有对经受苦难的人们产生的同情和由此产生的解放这些人的使命感,都不过是一个群体被不自觉地利用罢了。子弹、炸弹和炮弹呼啸乱飞,鲜血和残肢满地,熟悉的人在身边死去——在那种场景下,人是无法自觉而活的。他们作为职业军人只有一个真正使命,就是一直战斗下去,直到在安全繁华的墨菲斯的政治家们让他们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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