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我甚至想去死。 我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我还没有报仇。你却不让我调查! 我恨你!你比秦玖还让我恶心!” 泽祀的额头青筋暴起,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好,好得很。” 他手上结印,一掌击在苏淮安的胸口。 苏淮安只感觉有一阵冰冷的气息钻进了他的体内,撕扯着他的伤口,疼痛让他惨叫出了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泽祀才松开手。 苏淮安早已没了力气,跪倒在了地上。他身上仍缠绕着一层蓝光,光晕在他额间形成一道水形符,很快淡去,消失。 “不要再想着逃跑,不管你逃到哪,这个追踪符都会带我找到你。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千羽追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番景象。 苏淮安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赤脚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撕裂,血沾湿了大片衣衫。 他听双儿说苏淮安往这边跑了,就慌忙赶了过来,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苏淮安听了泽祀的话,反而笑了,他挣扎着站起来,本就瘦削的身体在风中更显得摇摇欲坠。 “我不会让你如意!”他对着泽祀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也会想尽一切方法去逃。 我会将你的宫里搅得鸡犬不宁,谁都别想好过!” 千羽怔愣在原地。 疯了,苏淮安一定是疯了。 泽祀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 千羽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将苏淮安撕碎,慌忙跪在苏淮安身边:“是属下看管不力才让他逃走,请尊上责罚。” 泽祀闭了闭眼:“把他带回去,绑起来。再让他逃出来,你与他同罪。” “是。” 泽祀没再看他们,转身离开,还未走远,就听到了“砰”的一声,那是苏淮安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疯了。 不光是淮安,他恐怕也疯了。 淮安如此出言不逊,他竟然还没有杀他的想法。 他甚至还有些后悔。 这些年,他顺风顺水惯了,不管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去取,对淮安也是如此。 他还记得他与淮安的第一次,当时淮安也是这么出言不逊,他将淮安绑在床头,折腾了一夜。 他一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却没想到,竟逼得淮安想要自杀。 他害怕了,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失去淮安。 …… 河岸边的仪式已经开始,竹筏已被推入河中。 县长突发恶疾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就是靠着以命换命的法子吊着一口气,加之作恶太多,本也该死了,竟然还想着靠这种方法续命,泽祀只觉得愚蠢。 岸上的人虔诚跪拜,祈求神明收了他们的礼物后能保佑他们来年有好的收成,无病无灾。 但可惜的是,河中并无反应。 他们开始还耐着性子等待,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有些人恐慌了起来。 “神不收我们的礼物!” “仙道今年也没来,我们难道被抛弃了!” “别瞎说,上次的礼物神就收下了!” 泽祀靠在树梢上,冷眼看着他们。 藏在河心的芥子通道已经被他关闭,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做这些事没有用。 等那个县长病得更重之后,他或许会用更残忍的手段处置那些姑娘,但他还是会死。 这里的收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果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人已经开始争吵,一直到天暗下去,他们才终于死心,陆陆续续地回去,但没人管那还在河心的姑娘。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后,泽祀才站在岸边。 夜间寒凉,她在那里最多坚持两个晚上。 这些就是凡人自己的事,以往这些事他都不会管,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他和淮安今天闹得太僵了,淮安一定跑不掉,但他说会让他宫里鸡飞狗跳的,就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关键是,他并不想与淮安闹到那种境地。 只是调查而已,他背后做些手脚让他什么都查不到就可以了。 他要找个媒介来缓解两人的关系,或许这件事可以。 回去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一靠近就能看到坐在屋檐上守夜的千羽。 千羽也看到了他,连忙跳下来行礼:“尊上。” “淮安怎么样?” “他的伤口完全裂开了,情况很不好。” “醒过吗?” “中途醒过一次。” “吃过东西吗?” “不肯吃。” 泽祀挑起了眉头,果然,他那倔脾气。 木屋只有两间房,双儿住在了侧屋,右侧大些的房间住着苏淮安。 他推门进去,透过屋外的月光,可以看到清晰地看到床上的人。 千羽按照他的吩咐,将苏淮安手腕绑在了床头。用来绑他的是很粗的麻绳,可以看出苏淮安挣扎过,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 泽祀的神色凝重,伸出手,想要将绳子解开,指尖刚碰到淮安的手腕,却被他偏开了。 “醒了?” 苏淮安不答,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泽祀却并未觉得生气:“你若像之前一样听话,取得我的信任,再趁机逃走,我还会高看你一眼。但你却贸然闯出去,还与我撕破脸,愚不可及。” 苏淮安仍不说话,但他的下颚绷得很紧,泽祀知道,这预示着他有些害怕。 泽祀伸出手,抓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过来:“不吃不喝也很不明智。你觉得一个连你性命都不在乎的人,会仅仅因为你伤口没好,就不对你做那些事吗?” 苏淮安被吓得脸色惨白:“我一动就会流血,会把你的身上弄脏。”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 苏淮安的嘴唇紧抿,手用力地扯着绳子,企图挣脱出来,他的手腕原本就已被磨破,现在已经出了血。 泽祀看得有些心疼,语气却仍旧冷漠:“跟我请罪,趁着我还没有厌烦你。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苏淮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做梦!” 他的手指摩挲着苏淮安的脸,声音平静:“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以你现在的实力,打不过,逃不了。 与我撕破脸对我的影响形同于无,但对你,却是灭顶之灾。” 苏淮安挣脱不开,焦躁地吼道:“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你应该感到庆幸,还好,我看得上你的身体。否则你早在八年前就该死了,如何能活到现在,如何能找到秦玖?” 只有在说到秦玖时,苏淮安的表情才有了些变化,他停止了挣扎,似乎是在思考。 泽祀见此继续道:“我手边有件事,若你能帮我解决,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要调查秦玖的事,我也可以考虑。” 苏淮安几乎是立刻道:“真的?” “神从不骗人。” 苏淮安默了半晌才道:“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只要允许我继续调查。” 他的回答在泽祀的意料之中:“我要你像之前一样待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狗。” “你知道这不可能。即使表面上服从,实际上,我对你只有厌恶。” 泽祀神色暗了暗:“你觉得,我会在乎畜生的想法吗?” 苏淮安一怔,片刻后才道:“我明白了。” 他的模样让泽祀的心里好像被刀扎了一下,为什么他会觉得痛呢。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继续待在你厌恶的人身边,只能献祭自己的身体直到死,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是。” 泽祀的手一抬,绑着苏淮安的绳子瞬间全部折断。 苏淮安愣了一下,泽祀就握住了他的手,他吓得手一缩。 泽祀啧了一声:“别动。” 苏淮安听了他的话,真没动了:“是。” 苏淮安以为他惩罚自己,泽祀却只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些粉,然后抹开,像是在涂药。 很快,他就放下了这只手:“另一只。” 苏淮安犹豫了一下,侧身躺下,将手伸了过去。 泽祀为了涂药,头压得有些低,苏淮安这个姿势,没办法将头扭到另一边,两人的距离太近,气息交织。 今天的泽祀有点奇怪。 他之前犯错,要么是一顿鞭子,最好的就是禁闭几日,不给吃喝。 但今天,他说的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难听,泽祀竟然只是在他的身上下了追踪符,还耐着性子为他涂药。 “您让我做的事。” 泽祀正在抹药,指尖停了一下:“元河县的县长突发恶疾,现在仍想着献祭。我要你在不杀他的情况下,将这件事处理好。” “这件事您也可以做。” “我当然可以,但这里是交界地,我不便出面。” 这个理由很合理,但苏淮安还是觉得有问题。 还不等他细想,泽祀就捏起了他的下巴:“我不勉强,你如果不想,我会去找其他人。” 苏淮安慌忙拉住了他的手:“我可以。求主人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做好。” “好。但若做不好,你知道后果。” “是。”
第十七章 共眠 子夜,元河县上空突然出现了鸟鸣。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一只巨大的鸟掠过屋顶,巨鸟掠过的狂风几乎将屋顶掀翻。 这动静搅动着原本就因为进来献祭躁动不安的人们。 几乎所有人都走出了屋子,查看外面的动静。 当他们出来后,看到的却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巨鸟,它的身上发着金色的光,身上蓝羽黑羽交织,尾羽长而繁,华丽威严。 人们抬头仰望着这只巨鸟,害怕又好奇。 不知谁说了一声:“这是神鸟,神鸟。” “神鸟来救我们了,献祭有用!” 巨鸟在镇子上盘旋了几圈后,突然向着后山那条河飞去。 人们呆了一会,不知是谁起头,往那边追逐而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了过去。 巨鸟盘旋在河上,围绕着那个竹筏飞行。 河边聚集着所有县民,连因病不外出的县长都坐着轿子赶了过来。 他一来,所有人都分散到了两边,恭敬地立着。 轿子落地,一只略显枯槁的手伸出来,扶着外面一个轿夫的胳膊,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还不足天命之年,但已经须发尽白,气息奄奄。 他被扶着走到河边,看着颤颤巍巍,声音却尽显威严:“神鸟驾到,不知有何指示?” 巨鸟煽动翅膀,抓着轿子里的姑娘冲上天际,散发出一阵金光。 金光照亮了天际,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等再睁眼时,那巨鸟已经幻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个相当年轻俊俏的男人,他的背后,一对不属于人的黑色翅膀煽动着,怀里正抱着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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