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薛千韶并未答话,只是又沉默地拍了拍他的头。 恰好在此时,放置一旁的通联阵盘亮了起来,一封薄薄的信落到上头,将二人的视线引了过去。 薛千韶看出这是来自九霄门的信,心下讶异,当即展信阅读。几日前,他托七师弟为他转寄的几封信,正是为了向三大仙门中的友人探口风,旁敲侧击苏长宁的事。 如今修真界龙头的三大仙门为九霄门、丹门与卧龙门,它们之间面和心不和,却也对彼此知之甚详,是以薛千韶在丹门和卧龙门的友人,回信内容都颇爽快,只可惜他们也并未带来多少切实的消息。至于他在九霄门中的旧友,则多半含糊其辞,只承诺会替薛千韶探问一番,却再无下文。 眼前这封回信倒是与众不同,但是…… 徐卓已悄悄抹干了眼泪,察言观色后忍不住问道:「师尊,这信是谁寄来的?要替您归档吗?」 薛千韶将信对折,收入储物戒中,平淡道:「这是楚铭远仙君的回信,信中只言他此刻身在魔域,希望与我当面详谈。」 徐卓却紧皱着眉,诧异地追问:「……九霄门掌门,楚铭远?师尊和他有来往?他怎会也到了魔域来?且他在信里如此提议,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知晓您同样身在魔域?」 -待续。欢迎收藏●订阅●留言!-
第25章 捕风捉影 # 徐卓的一连串疑问,薛千韶此刻亦无法解答,只言简意赅道:「见了面,总能弄清楚的。」 说罢,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深色斗篷与一张面具,以及阿左替他安排好的聚厄会腰牌。着装毕后,飞天辇恰在不起眼的一处落了地,薛千韶揭开门帘后,才回头对徐卓吩咐道:「有魔尊的人马庇护,你俩应当能畅行无碍,也可到处走一走长长见识。不过你身为师兄,还是要多看着小十一点。为师要亲自去探些消息,勿念。」 「师尊──」徐卓想阻拦,但他才要起身,又想起小十还倚在他身上睡着,片刻犹豫间,薛千韶已闪身出了轿辇。 徐卓总觉得,他师尊近来行事越发果决难测,像是不顾一切豁出去似的,令他总是跟不上。就在他考虑是否要追上去时,肩头却忽然一紧,转头一看,只见小十竟已醒了过来,目光灼灼,一手紧抓着他的肩。 小十接着开口道:「徐师兄,方才师尊和你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都已听见了,还请师兄不要唬弄于我。」 ◆ 被两名徒弟惦记着的薛千韶,此刻已混迹到人群中,打探起化外地的现况。 虽然已从魔尊那得知了一些消息,但他素来谨慎,不会轻信被转手过的情报,便打算隐去修为实际走访一番。 如他这般隐藏身份、乍看瞧不出是魔修还是道修的人,在化外地的街上可说数不胜数,是以他并不显得突兀。 据薛千韶观察,此地的道修亦不少,十有二、三。修为至金丹以上的,属于能在化外地来去自如的一群,便将发配的道修识别腰牌系在腰间;而修为较低的,则多半成群结队,或者干脆收起腰牌,以各种方式伪装成魔修。 走着走着,他不时也在道旁摊位上翻拣商品,装作是走马看花的看客,实则一直留神着周遭环境。 半个时辰后,他寻到一处用棚子搭起的茶水摊,要了茶水后入座,接着将楚铭远的信取出来,以灵力点亮上头的符纹,让楚铭远得知他的行踪而找过来。 处理毕后,他又将信收到袖中,悄悄将灵力聚于双耳,凝神聆听周围人的谈话。 此地毕竟属于魔域,敢大声谈话的多半是魔修。且这处茶水摊价位偏低,聚集于此的亦是修为低下的修者,许多消息只能是道听途说来的,必须挑拣着听,自行判断真伪。 薛千韶便听见邻桌的魔修闲谈道:「大前年的聚厄会我也来过,人根本没这样多,今年连住店价格都翻了几倍,害得我差点要露宿街头。」 「哈哈哈,郑兄莫恼,还不是那什么魔皇心脏现世的事闹得吗?据说三位魔尊都派了人来,煞有其事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哪只是那几位派人来,我瞧着,今年人界的仙门也来了不少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聚厄会之主与三位魔尊都有来往,想来那些道修也不敢在此滋事罢?」 「我倒也听闻,隳星魔尊前些日子派了使者过来,直接朝聚厄会主人索要拍卖品,说不定就是想抢夺魔皇之心……也不知这消息是从哪传出的?可不可信啊?」 薛千韶听着此人的话,在心底摇了摇头。 他亲眼目睹过,隳星对魔皇心脏的消息嗤之以鼻,就算他真派人来索要拍卖品,也断不是这一样。 另一名魔修也嗤道:「嗨,隳星魔尊?假的罢,他不是一贯耽于声色,不敢和另两位正面对决的吗?哪有这等野心。」 「许兄你说这话,就显得眼皮子太浅了。隳星要是没真本事,早就被另两位灭干净了,哪能称霸一方?不瞒你说,我正考虑要在祁夜落户呢,好歹隳星魔尊领地百年来都稳稳当当,哪像另两位的魔都,每半个月就出一次大事,根本不得安生。」 薛千韶也暗自在心中点头。若非得在魔域落脚,祁夜还真算是最稳妥不过的地方,这位仁兄的观点倒和他一致。 另一人听了不服,又道:「我看是你消息不够灵通,我今儿才听说,祁夜魔宫的上空,被魔尊开了好大一个豁口,现如今像人界似的日升月落,据说是隳星魔尊看上一名道修,将人掳了来,特意将魔宫搞成这副德行。你们说,这样一个昏庸的主,治下能昌盛到哪去?算了罢。」 那魔修说完,果然举座哗然。魔修一时得意,又加码说道:「还不只呢,我还听说,魔尊为了那道修,将魔君、兵将招至宫门前取乐了一番,这不就像下界说的那什么……烽火戏诸侯?」 薛千韶只庆幸,自己压根没打算喝这里的茶水,不然方才肯定呛着了。消息究竟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原先说要搬到祁夜的那名魔修却驳道:「许兄和我听闻的倒是天差地别。我反而听说,隳星魔尊近日亲自北上,屠灭了北魔君刖岭一脉,鸡犬不留。也不知那北魔君是做错了什么,好好一个天魔贵族,原本也被重用,一朝却全族被屠了,真令人唏嘘。」 此言一出又激起千层浪。薛千韶亦感诧异,不确定消息真伪。不过以隳星对待叛徒的态度来判断,十之八九会是真的。 薛千韶沉思的同时,那桌魔修仍针对隳星是枭雄还是昏君争论不休,薛千韶便转而留神其他桌的谈话,发觉也没太多有用的消息了,便起身要走。 才站起身,薛千韶却瞥见街上人群中,有名修者脚步明显一顿,一发觉他望了过来,那人便迅速避开视线,大步离去。 薛千韶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又眼尖瞧见他的腰间,竟挂着筑基期道修的腰牌,更觉困惑。筑基期可不是能在魔域招摇过市的修为,怎么那人不但落了单,还敢明晃晃配着腰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薛千韶一面思索,一面追了上去,却在出茶水摊时撞上了人。薛千韶认出这人是九霄门的一名金丹修士,便对他拱手致歉。 对方却误以为薛千韶是魔修,亦不欲在魔域中多生事端,没再追究下去,只接着领了身后的一伙人进茶水摊。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那形迹鬼祟的人已没了踪影,薛千韶追了一小段,最后在无人的巷道中顿下脚步,思索着是否要透过简易推演作个弊,好继续跟上那个人。 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他却听见有人柔声唤道:「这位大人。」 那嗓音婉转妩媚,一听便知是名女子。薛千韶并未察觉有人近身,乍然听见人声,心中唯有警戒。他回过身,下意识就要拔出剑来。 那女子退了一步,慌张地嗔道:「妾身还未说什么呢,这位大人犯不着如此罢。」 她面上覆着红色薄纱,使人看不清面貌,即便如此,那双细长上挑的眼仍是魅惑至极,身段亦是婀娜多姿,只差没将「魅魔」写在脸上。 女子见他没有立刻动手,便锲而不舍又走近两步,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道:「大人想来也是为竞标会而来,妾身亦是如此,只是身上盘缠实在不够,竟无处落脚,若大人不介意的话……」 薛千韶将剑又出鞘了一寸,同时朝巷道外退了两步。 那女子忙道:「大人别走,您还没有瞧过我的容貌罢,妾身──」她豁出去似地逼近几步,竟像是连横在中间的剑都不管了,一面擡起手摘去自己的面纱。 在她取下面纱的瞬间,薛千韶愣了一下,原因是她实在和槐香姐长得……太像了! 在薛千韶心神短暂动摇时,他身后又忽然出现两名魁梧的魔修堵住退路,也使窄巷中更为昏暗拥挤。这回,女子的笑容带上几分妖邪之意,对他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能被妾身看上与你一度春宵,可是你的福气。」 薛千韶心中无语。他在人界时从来都是没有桃花的,怎么到魔域突然抢手了起来,还上升到桃花煞的地步,简直莫名其妙。 可他被围堵在巷内,若不寻个空子还真的不好脱身,他想了想,便出言道:「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了。」 女子笑道:「喔?妾身哪里为难你了?莫不是害羞了罢。妾身能瞧出你的元阳尚在,难道是因此才羞涩却步了?」 薛千韶答道:「非也。在下喜欢的是男子,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女子闻言脸色丕变。薛千韶趁此空档,猛然往剑身敲击了好几下,在剑鸣拦下三人脚步时闪身绕过女子,朝巷道另一侧奔去。 那女子很快反应过来,朝他撒了术法织成的网。薛千韶感觉到网子扑来的速度得比他预料中快,正觉不妙时,忽然有人拉住他的手猛然一拽,眼角余光同时瞥见几张纸符朝后飞去,接着一股烈日般强势的剑意,便自后方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薛千韶已被拉到了一件飞行灵器上,不过眨眼时间,他们便已远离了那处巷道。 确认脱险之后,薛千韶立刻望向助自己脱困的人,果然,是位熟识。 他身上罩着暗金褐色斗篷,微笑着侧过脸来,轻声道:「站稳了。」说罢,他又给了薛千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片刻后,两人在安全处落了地,他才松开了薛千韶的手,主动开口道:「薛道友,别来无恙。」 薛千韶当即朝他拱手,道:「多谢楚掌门出手相助。」 此人正是修真界第一仙门、九霄门的掌门,楚铭远。 楚铭远看上去也是青年男子,相貌堂堂,朗目疏眉,身上带着掌权者的雍容气度,只不过他收敛得极好,瞧着反倒言笑晏晏,像是熹微晨光般可亲,使人容易遗忘,他其实是高悬于九重霄外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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