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大媳妇儿你跟我来下!” 楚幺身后传来金奶奶的惊讶急促声。他回头看去,惠婶已经挡住他视线,和金奶奶慌忙转身进了堂屋。 楚幺有些不解,沈无延安抚道,“她们进去应该是商量章程。” 堂屋后,先前还动作急急忙忙的婆媳,此时面面相觑。 惠婶见婆母面色复杂又隐隐焦躁,终于低声开口道,“我看挺好的,起码他朋友是真心实意为小幺好。婆母你就别硬塞梨娘了。” 被抢了话头的金奶奶咬牙道,“我一把年纪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我还要你说!” 穷苦人家过不下去了,结成契兄弟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近些年来少了。 金奶奶刚开始还担心老大媳妇儿没见识,大惊小怪让人楚幺心里难受了。 只是可惜楚幺没入赘到她们家了。 “哎,要是梨娘早点遇到楚幺就好了。”金奶奶叹息遗憾道。 惠婶也道,“幸好没给她说咱家有意楚幺。俩孩子都不知道悄无声息就揭过了。梨娘那孩子明显就是动了春心。” 门后的梨娘一脸火辣辣的热,没忍住从门后出来道,“我,我没有!” 惠婶一惊,而后半揶揄半安慰大侄女,“喜欢就是喜欢,咱梨娘生的好,喜欢谁是谁的福气,小幺也是个好的,娶谁是谁的福气,只是你们两福气不在一起。” 金奶奶斜眼道,“扭捏的很,喜欢又不低人一等,你自己心里拎的清就行。” 梨娘心底那点羞臊难堪彻底没了,反而有些气鼓鼓道,“我少女怀春就是扭捏,我现在是看见个男人都脸红的年纪呢! ” 惠婶和金奶奶一副过来人的目光看着梨娘,梨娘脸红道,“其实,也只是朦胧好感,更多是像邻家小哥哥这样。” 惠婶意味深长,“哦~小小年纪还花花肠子。” “就是糖葫芦惹的祸,奶奶你要给钱买糖葫芦,不然我就要哭了。” “多大了还要糖吃。” “找你大伯娘要钱。” “行。买就是。” 祖孙三代说说笑笑打趣一番,最后一声叹息收场。 然后三人相识视一笑,浑身轻松。 惠婶去前屋时,还特意躲在堂屋的大门缝隙,瞧门外楚幺和他朋友。 想瞧瞧这两人是如何相处的。 楚幺一脸兴奋,“那你今后叫我什么?” 沈无延,“夫人?” 楚幺嘶了声。 沈无延想了想,“屋里头的?” 楚幺眨眨眼道,“可我是屋外头的,你是屋里头的。” 沈无延笑道,“行,小夫君。” 楚幺笑嘻嘻道,“肉麻哦。” 门后的惠婶看着楚幺那天真烂漫的脸,完全是小孩儿过家家的模样。 开窍难哦。 那陌生男人举手投足做派不似一般人。分明长的冰霜冷淡,但目光温柔掐的出水,叫旁人一看就知道他眼里的光只落在楚幺身上。 要是这样的人,开窍也不难。 惠婶轻咳一声出去,然后给楚幺说了成婚事宜。 下午惠婶都没做农活,一边把家里的衣服缝缝补补一边给楚幺说事项。 王大山热情好客,一般是女人掌勺,今天亲自下厨招待。 杀鸡宰鸭的,再把楚幺送来的青菜炒了,弄了好大一桌子饭菜。 “家里没什么菜,就随便吃吃。”金奶奶开口道。 这般隆重叫楚幺反而不好意思。 金奶奶和赶牛车的老伴儿牙口好的很,金奶奶的两个儿子已经开枝散叶,惠婶都有五岁小孙子了。 这顿饭注定吃的热闹喜庆。 席间闲聊时,不可避免说到了山里情况。 王大山喝了点包谷酒,更加话痨了,“我那山里的茅草屋也是奇事,隔上次进山已经四个月了,本以为茅草屋里灰厚,院子杂草深多虫蛇。哪知道我去一看,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桌上还放了一吊钱。你说谁去深山老林里住还给钱?” 楚幺一顿,抬头笑道,“是我住的呀。” 这下王大山惊了下,然后喝的有点大舌头,还说非要和楚幺掰手腕。 没想到看着瘦胳膊瘦腿的,打猎这么厉害。 惠婶无语她男人,在一旁说,“小幺你太客气了,还给什么钱,山里的屋子不讲究这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二房也笑道,“对呀,都是一家人做什么两家事,就算镇上租房子一吊钱都能住一年了。” 就这样吃饭间还拉拉扯扯的,最后金奶奶一锤定音先吃饭,钱是心意就收了。 吃完饭后,惠婶将两人送到了村口。 惠婶回来时,村子里的人都好奇惠婶家什么时候有这房亲戚了。 惠婶只道是娘家的表亲。 惠婶一回到院子里,就听二房妯娌在那里阴阳怪气,“眼巴巴的掏心掏肺对人好,结果肥水不流自家田。” “那楚幺真是把大婶儿当自个儿人,盖房子怎么没请大婶儿吃酒?” 惠婶知道妯娌是因为楚幺和梨娘事情没成,怪她不争取下,在这里拈酸吃醋心里有火。 这会儿倒是庆幸亲事没成了,她这个妯娌可不是好相与的。 惠婶只道,“就凭人家特意送菜送东西过来,就是当自个儿人。他盖房子没请我说明不方便请人。他都不方便请人了还特意下山给我送蜂蜜野猪肉,弟妹心里再吃味也没办法。” “大婶儿就是这样,对旁人大方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惠婶懒得拌嘴了,幸好梨娘这孩子自小就亲她奶奶和她。 另一边,楚幺两人并未直接回山上。 斜阳拉长着路,风哗啦啦吹,骡子哒哒跑,楚幺忍不住哈哈笑。 “我要成亲了!” “我一定要做一个体贴温柔的好丈夫,白骨你尽管给我提要求,我一定努力做到,我绝对不像村子那些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随意打骂屋里头的。” 少年意气风华,一脸喜色的爽朗。 沈无延胳膊从他腰间穿过双手扯着缰绳,微微俯身自然而然的亲密无间。 楚幺觉得太贴了,后背抵着一堵墙似的。或许路况颠簸,他耳朵时不时蹭到沈无延的侧脸。他一抬头发现沈无延下颚几乎搁在他肩膀上。 太近了,都不能呼吸了。 楚幺歪了歪身子往前挪了下。 风里飘着沈无延幽幽的声音,“我们都要成亲了,小幺怎么还这么生分。” “刚刚还说有应必求,这会儿抱下就不行了吗?” 那委委屈屈的叹息声楚幺听不得,立马后背一仰,屁股也后退紧贴。 沈无延:…… 倒也不必这么紧贴。 楚幺还扬着小脸看沈无延,“嘿嘿,说到做到。” 沈无延紧了紧缰绳,视线定定落在满心信赖的小脸上,手腕青筋隐忍微微鼓动。 “嗯,小幺最好了。” 沈无延稍稍后挪了下,悄无声息隔开间隙。 有骡子,到镇上的时候天还大亮着,看着还有一个时辰才太阳下山。 楚幺赶到布庄,直言要最贵的喜服。 又扯了好些红绸抱在怀里,将那小脸映的通红。 “对,只要你们最贵的!” 李管事听着这豪横的声音,回头好奇瞧着背影。 少年一身剪裁合身的鲜亮青烟细布,银白发带扎着高高马尾,肩背单薄挺的笔直。旦看一截后脖颈连着侧脸明秀的轮廓,就知道这人生的好。 镇上新来了大户人家? 李管事有意上前结交,恰好楚幺也回头看来。 楚幺惊喜打招呼道,“李管事,好巧啊又遇见了。” 李管事脸上笑着,心里却想什么时候遇见过,不应该啊。 眉眼不仅生的好,还有一股疏朗天真,不是农家子那般拘谨畏缩的神态。 李管家微微躬身笑问,“你是?” 楚幺道,“我之前给李管事卖山货呢,四十两!” 李管事惊的腰板都忘记直起来了,对楚幺看了又看,“那个瘦猴小崽子?” 李管事话刚说完,就被一记眼刀冷冷瞥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楚幺浑然不觉,挺了挺腰板骄傲道,“是呀!” “我要成亲啦。” 李管事目光看向楚幺牵着的白皙漂亮的大手,目光缓缓上移,对上一张冷峻冻人的脸。男人垂着眼睑,目光只淡淡掠过他,而后落在楚幺的脸上。 只一眼,李管事感觉被冰刃刮骨般,吞了下口水,下意识道,“恭喜恭喜。” 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个人。 这天真单纯的孩子真可怜。 楚幺可不觉得自己可怜,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拉着沈无延快逛完了镇上的铺子。 沈无延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什么桂圆红枣瓜子、龙凤喜烛、酒水之类的。 楚幺还在不停买买买。 第一次成亲,一定要慎重对待。 楚幺看着身边高大俊美的“新娘”,只觉得俗物都配不上他。 生怕委屈了沈无延,去每家铺子都挑最好的。
第23章 “啥?你们明天要成婚?” 喜鹊嘴里的虫子都惊掉了。 傍晚落日沉林时,楚幺两人回到山谷湖边,在菜园子遇见带着姐妹捉虫子的喜鹊。 十分雀跃的告知喜事。 “这么着急?” 骡子胸前大红花都绑好了,看着是一路风驰电掣,大红花被风吹的偏头歪脑开的灿烂呢。 喜鹊惊讶后又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楚幺这边毫无征兆。 楚幺喜气洋洋道,“是啊,算命先生就说明天是好日子。” 哪个算命先生? 不会是山神大人自己迫不及待吧。 而其他人听见明天办喜事的事情,老虎惊哮了声。吓得山坡上慢悠悠吃草的小羊羔,立马蹿风似的往羊棚里奔。 往常赶羊,他就是这么吼的。 老虎用他仅有的常识嘀咕道,“可是我们还没准备礼品啊。” 楚幺道,“没事啦。” “你们后面慢慢补就好了。” 老虎一噎,“我以为你不要呢。” 楚幺道,“也行。” “今晚一起搭把手,把红绸囍字布置好。” 楚幺指挥的风风火火,狼大和老虎又没见过凡人成亲,两人挂个绸布最后还争吵起来了。 沈无延便负责改制喜服,楚幺那套喜服的肩膀、裤腿、衣袖对他来说有些大了。 夜笼下山,银河迢迢繁星点点。 院子里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一团团朦胧红晕投映在湖边,寂静的山谷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犬吠声。 竹篱蔷薇在夜露里半阖着,点了一盏灯笼,桌上铺满了红纸,沈无延正在教楚幺剪囍字。 楚幺自觉手笨,仔细盯着沈无延的动作眼睛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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